第24章 做好事不留名

经此一事,何念念开始变得少言寡语些。

原先的长发倒是被剪的稀里糊涂,没几根好的,挑了个明媚的太阳天,女孩直接跑去理发店把剩下的头发修成男孩子的模样。衣柜里的裙子们也渐渐落了灰,原本是要在如幻泡影下飘荡的它们现如今也只能寄居在角落里。取而代之的,是何念念一直觉得不好看的牛仔裤和各种不同颜色的运动裤,这一身打扮整上便成了街坊邻居口中来回相传的“假小子”。

剪完头发的第一天,何念念就跑去看望自己的妈妈,和小时候一样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要好好分享一番。灰色墓碑上的鲜花溢到了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春天,层云叠罩的天空一片一片的落尽原野里,一到了夜晚就肆意生长。向日葵在女孩身旁依旧开的烂漫,所以就请继续向阳而生吧。

彼时的何念念毕竟还是个孩子,多多少少会留下点心理阴影。女孩不排斥下雨天,但如果伴随着雷声,后母那可怖狰狞的脸庞和泛着冷光的剪刀就会闯进梦里。

人们往往无法抑制恐惧感的来袭,可书上说“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面恐惧”何念念多次尝试过但都以失败告终,惊雷响起的一瞬间,温暖的被窝就成了女孩唯一的避风港。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都在与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作斗争。duqi.org 南瓜小说网

父亲的事业不太顺利,让别人给自己打工和给别人打工本来就是两个极点的概念。为了赚到更多的钱,只能天天加班早出晚归,当父亲拖着劳累一天的身体回到小家里,何念念就回透过门缝偷偷的看着。笨拙的女孩不知该如何缓解爸爸在生活上的压力,但是她心里和明镜一样,是因为自己的学费父亲才会如此拼命赚钱。

何念念悄悄关上虚掩着的门,拿起放在一旁的琴,琴弦已经被更换成了全新就连琴身都被细致保养了一番。她不断地来回抚摸着,眼里透露着无限的不舍。女孩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定决心般把琴放进了琴包里。

她叹了口气又直接倒在床上,双眼直视着空荡荡的天花板“这大概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女孩所在的初中是一所音乐中学,在津港市算得上小有名气,许多希望自己孩子从事演奏这方面的家长们都会把孩子送到这里上学。说是音乐初中倒也不必其他常见的初中差,反之要比其他初中在学习方面更加刻苦,因为这些孩子们在中考的同时还要兼并着艺考,所以每天坐在桌子前的时间大概都是普通初中学生们的两三倍。这所学校分为两个部门,就是我们所长知的西洋乐和民乐。在中考会考科目的学习方面,校方秉承着九年义务教育除去书本费是完全免费的,但在部门方面是要单独支付费用,值得注意的是,西洋乐部门比民乐部门每年的学习费用要高出好几个点来。

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何念念选择转部门。

可转部门也绝非易事,如果想要成功进行,就必须要参加一个考核,只有自己目前所学该项乐器的评分打到优秀以上才能通过学生的申请。

上交申请表,校方会给学生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来应对这次评级考核。这七天里,何念念几乎是练琴练到废寝忘食,这倒是给本就熟练的技法锦上添花了,才过了三天女孩就把考核曲目练习的明明白白。

果不其然,何念念顺利通过了学校考核,只留下一群百思不得其解老师们扶额思考像这样有能力的学生怎么就想不通非要往民乐部跑啊!

转部门的第二天,女孩把事情的来去全盘托出,得来的是自己父亲错愕的眼神。

“爸,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何念念见自己的父亲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是他在为自己贸然的决定而生气,她赶紧又说“爸,我知道你可能是在生我的气,气我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你商量,你也许会担心我转部门以后的未来前景。但这些全部都在我所想之中,我可以在闲暇时继续练习小提琴,等我到了找工作中的年纪完全可以去做一名音乐老师,到时候咱家会越来越好的!”

女孩的父亲抬起头,眼眶已经全红了。他把自己的女儿抱进怀里带着哭腔说道“这些年来,是爸爸没用,是爸爸一直都对不起你!”

何念念顺着自己父亲的后背,没有一点的埋怨,只有女儿对父亲的心疼“我怎么会怪你呢。”

转部门以后,何念念才开始学习起了古筝,刚一开始女孩和千千万万个入门者一样弹得是驴唇不对马嘴,就连自己刚学小提琴的时候也没有天天锯木头的声音,两件事相比传统民乐果然是理解的东西更加深奥,演奏中的个人情感向来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女孩的成功也绝非偶然更不可能是必然,这都是无数个日日夜夜无眠的夜晚和满茧的手指换回来的荆棘王冠。

就在一个平常不过的放学后,发生了一件不太平常的事情。

何念念刚从校门口走出来,刚过了两条街就看见一个差不多十一岁的小女孩拖着书包蹲在路边,活脱脱一个被抛弃的模样。乐于助人的小何可来劲了,不管今天提的乐器有多沉直接走过去和这位漂亮小妹妹打招呼。

“你没事吧?”何念念闻到

女孩抬起头来看她,大大的杏眼来回闪烁“我要是没事,怎么会在这里坐着。”

“你这是和父母闹矛盾了吧。”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何念念有些疑惑

“我才刚刚小升初考试,他们就想把我直接送到漂亮国学习,可我根本就不想要离开家不想要离开津港!于是,我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我好像再也没有家了……”

何念念看着女孩说着说着就耷拉下来的眼睛,仿佛一下子被一闪而逝的泪光俘获了心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直接把这位离家出走的小姑娘带回了自己的家,何念念给她煮了碗面条跟小姑娘聊着自己都听不太懂的人生理论。

离家出走的小姑娘应该是被何念念吵的烦了,吞完了自己嘴里的面条就急忙要回家。

“哎哎!你认识自己家吗?”何念念好像有点傻

“我怎么会不认识,我只是不想回去而已,可是现在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倒是想通了。早点独立说不定也是个好事。”

何念念让她等一等,从屋里拿出一件外套和一把透明雨伞来,外面天气沥沥淅淅的滴着小雨一定要让女孩穿上再走。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到

“做好事不留名。”

何念念站在窗前目送着女孩下了楼,凉风吹过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地上的水洼被激起一圈圈。秋天已经快要结束了,满天白林中竟无杂树落英纷纷化作残叶蝶,两人之间是四层楼的距离,是连绵不绝,是琳琅满目,可都在对方的世界里显得很渺小。

路灯突然绽放,地平线掠过来年的冬日气息。女孩走了几步,踌躇几许又突然转过身。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