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杜勒

林峰村位于闽南地区,四面环山,原本有着一座合作木材厂的生意可以养活全村人,但几年前厂子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不甘心在这待一辈子还想闯荡的年轻人都进城里去了。

还有一些人不想走,于是就扛起锄头耕耘,一锄头一锄头下去,把汗水挥在这养人的土地里,然后就像这小村子一般,默默的陷进泥里,直到消失不见。

就连来了个外地人,也不能让这群村民们热闹起来,只是闲事聊天的时候,才会操着一口吴侬细语,瞪大了眼睛,小声说:“村东那个山上那个小洋楼最近好像被人买了下来,以前不是吴老二家的吗,现在被一个外国人买了住下了。”

这种话一说出来,听到这些话的人往往也要说一些附和之言,这是礼节,但礼节过后就没有人把这当一回事了,虽然知道,但依旧是沉默。

杜勒坐着阳台上的椅子上,看着这一片生机勃勃,心情舒畅了不少,前天他辞退了工作,来到了这里。

此生就在这里结束吧,他在心里这样想到,已经不在年轻了。

他回想起这一生,他回想起年幼时,父亲带着他和母亲到教堂祷告时的模样,他记得父亲从来不是一个教徒,但那天的教堂里,父亲哭了。

黑漆漆的十字架上扭曲着的耶稣,神圣又悲伤。

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哭,不知道为什么天空中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频繁,更不知道为什么门口那些扛着枪的叔叔会去哪里。

父亲刚离开的时候,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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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会发一些邮件回来,他说在部队里虽然可以上网,但为了情报安全,依旧只能用以前的信件递送的方式。

半年过去了,战争对于他而言好像一头无声的巨兽,回来的人有的少了胳膊,有的少了腿,他曾经观察过这些人,他发现这些人总是张着嘴巴,眼睛里总是浑浊着,反应也不是很灵敏,好像被这个无声巨兽抽走了灵魂一般。

他们说自己从未回家,心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因为扣下扳机的那一刻,逝去的是一条生命,失去的却是两个灵魂

父亲寄回来的信件越来越少,母亲哭的也越来越频繁,政府发放的补助金也越来越少,日子也越过越艰难了。

邻居家也是这样的,过了一周,他们就搬家了。

走在去上公立小学的路上,一个班的同学也越来越少,他们中间有的人搬到国外去了,有的人则早早进入了工厂,继续运行这台负重不堪的战争机器。

家里还是得照常生活,他虽然是长子,他觉得能做的了一些事情了。

但母亲让他依旧去读书,他只记得母亲温和的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你至少要把小学读完。”

每天能做的只有放学回家后,把家务事做好,然后等着母亲回来,就连母亲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了,仿佛家里除了他,已经没有母亲这个人了。

而父亲,他就如同被这个巨兽吃掉了一般,没有了他的消息,尽管征兵长官告诉母亲,父亲应该没事。

但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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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依旧是哭了一晚上,杜勒躺着隔壁的床上,听着母亲抽泣的声音,一晚上没有睡觉。

物价飞涨,家里的粮食和经济已经逐渐供应不起这两个人了,饿着肚子找遍整个房子找不到吃的,已经是常有的事了,买吃的,没钱。

再后来,母亲改嫁了,娶他的是一个中东商人,一家人又到了中东。

那里虽然会有一些小规模的战争,但日子过的竟然比原来的地方还要好一点,至少能勉勉强强吃饱饭,在那里,他才终于是明白——

粮食哪里都不会缺,只不过有的人能吃到,而有的人却只能饿着。

再后来,他在中东加入了启示会,那时候的启示会,相信人类的罪恶和生命都会被归来的神洗刷。

再后来,战争结束了。

杜勒陷入回忆,眼睛里朦朦胧胧的,他咳了咳,恍惚间又回到了童年。

如今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曾经也与万尊对话过。

他说:“主,你们会洗刷这个世界吗。”

主:“在保证我们自身的生存的情况下,我们会的。”

说:“我坚信人类是罪恶的。”

主:“万尊人没有罪恶感,只有类似于羞耻的感情。”

……

他从回忆中苏醒,心想到,“我只是一个利益至上主义者吗?这些事本来就在发生,我阻止不了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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