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原站在一家包子铺前面埋着头，他用衣袖简单地擦拭脸上的污迹，而后默默举起了三根手指。
“原哥你来了，老规矩是吧？一笼现吃，一笼放辣椒花，一笼打包？”
包子铺的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显得很热情。
赢原点点头，而后抬头看向别处，表情极其冷酷。
“今天生意不错啊，连一个鬼影都没有，”赢原揶揄道。
贾赤笑眯眯地回答：“可不，天寒地冻的，别人都懒得出门买包子了……对了，原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赢原抬头看了一眼这该死的冷天，只觉得面前的这小子有些废话，他完全不想理会他。奈何正欲白吃人包子，总得说些好听或吉利的话。
“忙着杀人，”赢原简洁地回应道。
贾赤“啊”了一声，显得有些吃惊，说：“栗行山的山匪莫不是你杀的？”
赢原一边吃包子一边回答道：“若不是我，古恶镇还有谁有此胆识与武艺？”
贾赤两眼放光，他最喜欢听的就是快意恩仇的武侠故事了。虽说原哥平日里有些耍赖骄横的痞气，但为人确实不错，他真的相信赢原会这么做。
赢原看着贾赤那双期待的眼神，以及手里温热的包子，心下顿时有了吹嘘的兴致。
“小子，你原哥仅与你一人说，莫与他人道也？”
“行，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贾赤点点头道。
赢原咽了一大口包子，缓出一口粗气。
“那时吧，是二更天，夜色漆黑如墨。差不多有二十……半百来号山匪集聚栗行山山腰的大堂上，老子我飞身入堂，如轻燕般落地，刷刷两刀便先杀两个匪徒助助兴！”
“待到其他人都杀光了，就剩王霸这个匪首与我对峙了，这个王霸可了不得。该匪首手持流星锤舞得那个眼花缭乱，我与王霸从天黑杀到白昼，又从白日杀到黑夜，直至王霸筋疲力竭……”
赢原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那刀光剑影的场景。
“你就不适合卖包子，适合卖酒……”赢原突然说道。
“为什么？”
“没有酒我如何说得尽兴，如何描述那血雨腥风的几昼几夜！”
“好吧……”
“当时吧，那王霸跪地连声求饶，我心下一想便收刀入鞘，准备押送他回官府。”
“你放过他了？”贾赤问道。
赢原哈哈哈大笑起来，两边的腮帮都被包子塞得鼓鼓的，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一笼包子尽数吞入腹中，可见赢原这几日饿得实在不行了。
赢原咽了一口包子，道：“而后啊，老子我又继续拔刀插死他，毕竟王霸此贼是祸害，指不定到了官府碰上熟人又给放出来。”
“这……也是啊……”
贾赤若有所思，连连点头，赢大哥说得不无道理。要不官府为何剿匪几年无果，定是内部有人接应。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赢大哥……”贾赤问道
“当然是为民除害喽，想我这种正义之士，除暴安良可是我的天职！”
赢原一脸自豪地吹牛，他越说越起劲，不过一会又将一笼包子拿在手上开吃。
“可惜你不卖酒，不然喝穷你！”
“没事，赢大哥，你尽管吃，无所谓的……不过你不去说书的真是屈才了！哈哈哈……”
赢原心想不对，合着这小子不相信是自己杀了王霸？
“你他娘是说我吹牛喽，信不信老子我……多要你一笼肉包！”
说罢，贪得无厌赢原又自顾自地拿了两笼肉包，贾赤倒也不嫌恶，还递了一笼给他。
“反正也卖不出去，大哥你吃吧……对了，还有后来吗？”
赢原一边大口吃着包子一边敷衍贾赤。
“没了，反正我就将数百号恶匪杀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的……你这么爱听书，怎么不请个说书先生睡你炕上跟你说去，死卖包子的。”
“我哪有闲钱请说书的……”
赢原废话说得差不多了，他手提着包子正欲离去，却被身后的贾赤喊住。
“赢大哥，这是前些日子你多给的银两！”
说时，贾赤已经来到跟前，将一两银子奉还给赢原。
赢原怔住了，倒何时多给了赏钱自己都忘了，反正白吃还能领钱确实美，管他娘的。
贾赤反复交代道：“上次你结账时给的钱多了，还你的！”
赢原大口咬着包子，掂量着手里的钱，这碎银却多了几分温度。
“做生意这么老实，小心哪天亏本饿死你。”
“准备大雪封城了，死卖包子的，赶紧屯些包子过冬吧。”赢原嘴上没有一句好话，心里却没有常人看的那般狠辣。
贾赤也不生气，反而说道：“原哥，天冷了，你记得多穿点棉衣棉裤。”
赢原懒得理会这小子，娘们唧唧的，自己与这小子非亲非故，如此盛情是为何？
走了几步路的赢原突然转身拔刀指向贾赤，道：“待吾飞黄腾达日，还你小子一百笼小笼包！”
……
吃饱了的赢原前去小镇外的林中找点野物，想着入夜时再吃个新鲜的肉类下酒，心里美滋滋的。
憋着尿意的赢原站在大树后边小解，温热的液体顺流而下，他忽然察觉到有脚步声。
是两人，一老一少，走得很慌忙。
赢原嘴角上扬，心中萌生出恶意。
一名身着白色素衣的公子放缓了脚步，他呼吸紧张，身后跟着一名老头。
“何人躲在树后！”白衣男子喊道。
只见得一把出鞘的黑刀架在了白衣男子的身后，令白衣男子不由惊讶，他发声的刹那，此人转身拔刀之快、之稳，令人胆寒。也可以知晓此人身法了得，武功不凡，遇到高手了。
“小子，借点钱花花。”赢原发声道。
旁边的老奴吓得连连退后几步，赢原上下打量两人，两人衣着虽是脏乱，但瞧着也不像穷人。
“我不想惹事，”白衣男子发话道。
旁边的老头向后张望，却并不担心赢原的威胁，更怕的是后头追来之人。
老奴焦急道:“少爷，要不把钱给这土匪吧，我们着急赶路。”
白衣男子知道能花钱消灾，奈何银两都不在身上，只有一块祖传的玉佩，可是这玉佩断不能给了这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