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塌地陷

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酒楼的人都被惊到了。

青衫书生几步就来到他们面前,一手抓住了那尖嘴猴腮男子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尖嘴男没想到一句话就招来横祸,但看清楚是个书生后,就生起了轻视之心,虽然他们是不入流的混混,可好歹有四个人,要拿捏一个书生,自然手到擒来。

正想开口羞辱书生几句,他就发现一柄寒气森森的剑搁在了自己脖子上。

尖嘴男不敢转头,恐惧布满全身,冷汗从额头冒出,身体开始颤抖。

陆子夜表情狰狞吼道:“你把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尖嘴男结结巴巴道:“云…云国征北大将军造反,被皇帝杀头了,是…是真的,我…我一个表妹就嫁在乌蒙府,此事都传开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子夜如坠冰窟,又急火攻心,瞬间汗流浃背,不过都是冷汗,随即就要一头栽倒。

把剑放在尖嘴男脖子上的江萋萋赶紧往陆子夜后背渡入真气,陆子夜才缓和过来,就像是溺水之人重出水面,大口呼吸,涕泪四流。

陆子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你,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

尖嘴男点头如捣蒜道:“我表妹传回的消息,说…说云国征北大将军陆昭林平叛不力,被统领三军的高元帅责难,一气之下就联合两位反王,一起攻陷了石城郡,杀了高元帅,之后三方在石城郡大摆庆功宴,被御驾亲征的云皇围歼,与其长子均被枭首示众……”

陆子夜一屁股摔在地板上,嘴唇扯动了几下,也没说出话来,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就像是一滩烂泥。

黄渐想要扶起他,却怎么也不能成功,他就像是钉在了地板上,江萋萋眉头紧皱,示意黄渐别动。

缓了好一会儿,陆子夜似乎醒过神来,再次质问道:“这些消息,你那表妹为何知道?”

尖嘴男本想骂一句“你是傻子吧,云国都传遍了,难道还是什么秘密不成?”可小命儿还在人家手里,于是只好恭敬道:“我那表妹夫就在军中任职,乌蒙军已经被云皇收编了,他们都官升一级……”

陆子夜痛苦的嘶吼一声,也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不然自己怎么传了三封信回去都石沉大海,可是这也太突然了,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踉踉跄跄跑下楼去。

江萋萋和黄渐随后跟上,怕他想不开。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三人也默默起身,若无其事下楼。

经过尖嘴男这一桌的时候,那个中年男子不声不响的将一锭银子放在尖嘴男面前,尖嘴男隐蔽的收起了银子,跟其余三人相视一笑。

陆子夜直奔客房,两把翻出了纸笔,迅速写道:“外孙子夜敬询外公,陆家变故是否属实,娘亲大人现在如何,子夜身在蜀中,听闻风言,不能立刻到家,心急如焚,望外公如实告知子夜!”

写好字后,将最后一只鸽子抓在手里,绑上装好信纸的小竹管后,双手捧着鸽子虔诚的向着天上拜了三下,放飞信鸽,颓然趴在窗口,泪如雨下……

江萋萋走过来,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市井传言,未必就是真的,你镇定一点,回去就知道真假了!”

陆子夜转身,声音沙哑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好不好。”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哀求,江萋萋如何能拒绝,何况来绵谷县都不是她的主意。

江萋萋难得温柔回道:“只要你能坚持,我就护你周全。”

陆子夜放飞信鸽的时候,那尾随而来的三人看在眼里,负剑女子摸出一枚银簪,就要射杀鸽子,跨刀男子摇摇头,示意无关紧要。

中年男子说道:“公子,现在动手,时机正佳。”

男子摸着下巴,幽幽道:“他们还没到吗?”

中年男子摇头。

“再等会儿,如果他们要走,就跟上,让他们在半路做好准备。”

中年男子拱手答应,率先离去。

负剑女子眼神幽怨,男子假装视而不见……

黄渐刚要跨进屋子,听得江萋萋的话,随即转身收拾行李去了。

江萋萋帮陆子夜收拾东西,有些心疼这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陆子夜恍恍惚惚,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然是听那人一面之词,可是无风不起浪,加上种种迹象,都证明确实是出事了。

只希望最后一只鸽子能安然将信送到外公手上,收到外公的回信,一切就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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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动机是什么?两股反贼,虽然声势浩大,但还不至于让乌蒙府十万雄兵束手无策,那既是对父兄的侮辱,也是对十万乌蒙雄兵的不尊重。

陆子夜想不到有这种可能,两大反王手底下,还没有能阻挡乌蒙铁骑锋芒的军队,何况父亲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当年不可一世的二十万蒙古铁骑都被父亲打退了,绝不可能在这里摔跟头。

那高亮诚是个什么东西,果真敢在父亲面前抖擞威风?三军大元帅?水货而已。

就算他真的狂妄到这个地步,父亲又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绝不至于跟他一般见识,也断然不会一气之下就反了!

还有皇帝,形同傀儡之人,怎么又突然御驾亲征,大权在握,宰相脑子烧坏了?

一切都透着蹊跷,陆子夜即使是在心乱如麻的情况之下,也能看得出这么多问题来,此事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到底如何,只有回到乌蒙府才能搞清楚了。

陆子夜现在最担心的,是家里,是不是已经被抄家灭族了?

外公如果得到消息,应该会第一时间去救娘亲,以鹤堡的实力,除非朝廷出动十万大军围剿,不然保下两位娘亲及小妹,问题不大。

陆子夜盘算着所有可能,直到骑上马都还在思绪纷飞。

江萋萋一直很担忧他的状态,时刻关注着。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暗下来。

陆子夜心急如焚,疯狂挥舞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向前狂奔。

二人不得不打马跟上,生怕他出意外。

路途艰险,又是晚上,月黑风高,行路难。

一夕之间,天塌地陷,陆子夜心中如过天雷,滚滚来回,不可断绝。

可就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有人怕他死得太痛快。

尾随在后的男女显得十分得意,对方已经乱了分寸,那么他们这一趟也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剑门关,雄踞于大剑山蜀道之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然地利。

是当年诸葛孔明修建的军事要塞,只是如今失去了战略意义,关上只有十来个兵丁把守,主要是负责收缴来往客商过关税银而已。

关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一双小眼睛神采奕奕,只因为那桌上放了足足二百两银子,对面三人来意十分简单,要他帮忙除掉一个反贼余孽。

二百两银子,是他们这一帮兄弟两年的俸禄,这份诚意很足,他不知道如何拒绝。

一开始得知要杀的人是云国征北大将军的儿子,他犹豫不决,再听说那大将军已经成了反贼,他就心安理得了一些,笑着将银子扒在自己身前,哈哈笑道:“要怎么配合,本尉好吩咐手底下的兄弟们。”

那个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捻须道:“校尉大人只需将其放进关来,再关门即可,其余的交给我们就行!”

这位校尉大人显然没想到事情只是如此简单,有些不敢置信。

对面另一个黑衣男子说道:“当然,今夜之事,一个字也不能出这剑门关!”

校尉拍着手中刀鞘道:“你们放手厮杀,其余不必担心。”

三人拱手离去,各自准备。

关上火把通明,昭示着还不到闭关的时间,过了子时,才会关闭关门。

江萋萋在到达剑门关前两里地的距离赶超了陆子夜,她有直觉,这一关并不好过。

黄渐也十分警惕,虽然这一路还算平静,可真正的危险显而易见。

三人缓下速度,向着关口走来。

关上听得响动,一人出声喝问:“什么人?”

陆子夜抢先答道:“云国学子,有要紧事需要连夜过关,望军爷行个方便。”

“等着,我去报告校尉大人。”

三人在关门口停马等待,不多时,关门缓缓打开,门口站了五个兵丁,中间那人正是那位校尉大人。

陆子夜上前递交了通关文牒,随手塞给那校尉十两银子,行礼道:“劳烦校尉大人了,我等实在是有要紧事,望大人行个方便。”

那校尉嗯了一声,说道:“等着,给你盖印去。”

三人进入关内,士兵缓缓关闭关门,从梯子上了箭楼。

那校尉却迟迟没有出现,江萋萋眉头一皱,已经横剑在胸前,因为她已经感知到几股杀气聚拢而来。

黄渐只是迟了一个呼吸,也拔剑出鞘,将陆子夜护在中间。

陆子夜举目四顾,一个兵丁的身影也没见着。

而箭楼上,多出了许多黑衣人,人人张弓搭箭,虎视眈眈的瞄准了三人。

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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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洞中,各站了一名男子,后面那人,正是之前在酒楼刺杀陆子夜的那个,前面那个,白面冷眼,阴气森森,一看就不是善茬。

江萋萋紧紧盯住白面男子,剑意攀升到顶峰,由此可见此人给到的威胁很大。

黄渐则是对上了老对手!

地上的人还没动,铺天盖地的箭雨先射向了三人。

有陆子夜在,江萋萋二人只能采取守势,二人很默契,扯着陆子夜往侧边兵房退去。

那两人同时拔腿前冲,一人使刀一人用剑,几乎是在箭雨刚停的一瞬间,就接近了三人一丈之内。

江萋萋剑出如惊鸿,三寸剑芒映衬得剑身更加锋芒无匹,剑气笼罩身前三尺,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袭杀白面男子。

白面男子沉着脸,手中剑虽看不出多么惊人的招式,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悉数挡住了江萋萋的十余道剑气,同时也退出去了一丈距离。

白面男子嘴角扯了一下,手挽剑诀,带着强大的威压踏步向前。

只见他一步踏下,闪电般递出一剑,剑气喷薄而出,凝聚为白色气剑,竟然隔空激射向陆子夜。

江萋萋本能的将陆子夜拉到自己身后,迅猛一剑斩落,两道剑气撞击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白面男子的剑气被斩断,江萋萋的剑也被荡开了一个弧度,虎口生疼,手臂微微颤抖。

而两道散乱出去的剑气,撞击在墙壁上,竟然有轰隆声,地板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白面男子收起了试探心思,剑尖剑芒暴涨三寸,人随剑走,直直袭向江萋萋,他知道要杀陆子夜,必须要先解决了这个女子。

江萋萋拿出了九分本事迎敌,剩下一分自然是照看陆子夜。

黄渐和杀手雷是第二次交手,第一次剑盾被破去,让他跑掉了,这一次,他想再试试。

如果说江萋萋是无坚不摧的利剑,那么黄渐就是不可摧折的钝剑。修的剑道是如此,他注定是攻守兼备那一类型。

杀手雷双刀划出凌厉罡风,直扑黄渐,这一次,他依然要让黄渐知道,剑盾在他面前,依然不堪一击。

黄渐运动全身真气,将其注入剑身,长剑嗡鸣不止,他在面前划了一圈,顿时有一道气墙立在身前,高达五尺,差不多将他护在了后面。

随后挽了个剑花,一道凌厉剑气凝聚成行,不动声色的藏在气墙后面,只等那人破去气墙,就要发挥出一击必杀的威势,反守为攻。

杀手雷伤势未愈,但面对陆子夜这个唾手可得的大功,他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杀心十足,他双刀一横一竖斩出,罡气凶悍无匹,如水波荡漾开去,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势,人也顺势前冲,只等补上一刀,就要分出胜负生死。

黄渐用上了十分力,将那蓄势隐藏的威猛一剑递出,竟是双手握住剑柄,人也倾斜前飞,后发先至,要把来人一剑逼退,如果那人不能抵挡,估计就要被钉杀到对面墙壁上去了。

只是两个呼吸,刀罡与剑气撞击在一起,空气激荡不已,原地起了狂风,吹拂得二人衣衫鼓荡,随后就是刀剑撞击在一起的铿锵声。

两人十分默契,在刀剑撞击的一刹那,各自递出拳脚。“碰”的一声,两人都结实的挨了一击,人也各自倒飞出去。

黄渐身在空中,翻转了两圈落地,蹬蹬瞪后退三步才站住脚,杀手雷则是滑出去两丈远才稳住身形。

看他脚下,坚硬的石板都被划出了浅浅的印痕,而黄渐脚下的石板,已经出现了几道裂缝,黄渐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杀手雷则是“呸”的吐出一大口血,挥刀再上。

与此同时,江萋萋与白面男子已经交手上百招,未分胜负。除了要分心照顾陆子夜之外,还随手挡掉了几只冷箭,这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地方狭窄,对手凶狠,又有陆子夜拖累,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她的剑意剑招发挥,导致一向以攻击见长的她不得不采取一定程度的守势,战力就打了折扣。

白面男子剑法刁钻阴狠,还配合着暗器偷袭,一时间让江萋萋束手束脚,十分郁闷。

陆子夜看出事态紧急,找了个机会,就地一滚,躲在了石阶后面,眼看暂时安全后,他大声道:“不用管我,专心对敌!”

江萋萋顿时气势暴涨,左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捏了个驭剑决,怀中飞出一柄小剑,随着她手指一指,小剑激射而去。她右手长剑快速纵横划出四下,四道剑气组成一个井字,横推出去,将白面男子笼罩在凌厉剑气中。

那柄小小的飞剑正好从井中间穿过,直射白面男子眉心,正在前冲的白面男子顿时大惊失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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