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辜教授果然老道 凶杀案非同寻常

辜教授住在伏龙寺期间,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要到伏龙寺后面的树林里去散步,傍晚散步之前,照例要到紫霄殿去烧几柱香,磕几个头,下午,会抽出一点时间挥毫泼墨。俨然一个到佛门中寻找清静和灵感的绘画大师。

清云住持为了方便辜教授到树林里去散步,特地吩咐徒弟悟能给辜教授一把钥匙,这样一来,辜教授他们进出伏龙寺就方便多了。

杀害猫头鹰和鬼子师徒的过程是本案的重点,辜教授的交代和门向阳的交代出入很大。

时间的结点在最后一天夜里——既十一月十一日凌晨两点左右。

杀人计划是辜教授和汪麻子事先谋划好的。

汪麻子三代以盗墓为生,深谙盗墓杀人的诡计,汪家有祖传的蒙汗药,这种药无色无味,可以放在水中,酒中和食物中,还可以放在湿巾上——这是刘大羽和欧阳平第一次听说。

一般同伙对水、酒和食物比较警觉——只要是干这一行的,没有不谨小慎微的,但对湿巾却毫无戒备,把特制的蒙汗药放在湿巾上,是汪家独门绝活。

对此,门向阳并不知情,杀人计划,是辜教授和汪麻子两个人密谋的——但这只是辜教授的说法。门向阳的交代中,只提到汪麻子在酒中下了蒙汗药。

关于喝酒的情节,辜教授和门向阳交代的大同小异,这里不再赘述。

酒下肚之后,汪麻子从包里面拿出一条湿毛巾下去了——这是汪麻子的撒手锏,酒喝进嘴里,也能吐出来,黑暗中,又是在狭小的盗洞里面,很多细节是看不见的,为防万一,汪麻子还有最后一个绝招,他在离开汪家桃家之前,将药粉倒进水中,把毛巾弄湿了,拧一个半干,装进塑料袋里,放进包中。

汪麻子将毛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满头大汗的鬼子没等汪麻子发话,拽下汪麻子脖子上的毛巾就擦汗,鬼子擦过,叶大林接着擦。

老谋深算的辜教授密切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一切都在他的意料和掌控之中。

汪麻子、门向阳和鬼子的手上都提着一盏马灯。

盗洞打开之后,鬼子师徒俩并不急于爬进墓室,——在盗洞挖开之前,六个人在上面召开了简短的碰头会,哪些人进墓室,哪些人在上面照应,这里面是有讲究的。

当时的安排是这样的:叶大林、汪麻子和门向阳进墓室,辜教授、猫头鹰和鬼子在上面。刘大羽在重庆的时候,接触过不少盗墓案,他比较认同辜教授的说法,在门向阳的交代中,少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辜教授,门向阳比较年轻,缺乏生活经验和常识,现在想一想,他的故事不合情理,更不符合逻辑。

认真思量一下,这个安排是有考究的:

虽然六个人都在一条船上,但同床并非同梦,同舟并非共济,鬼子和叶大林是师徒俩,辜教授和门向阳是父子俩。

汪麻子在六人之中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物,就盗墓经验而言,鬼子师徒肯定是望尘莫及,在辜教授的盗墓计划中,公主墓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辜教授要想完成他的计划,就必须仰仗汪麻子,所以,辜教授、门向阳和汪麻子走得比较近。

人员的构成,预示着两股力量的抗衡和较量。

鬼子把自己放在上面,也是有考虑的——掌握了盗洞口,就等于掌握了主动权——由此看来,鬼子是存着十二分小心的。

所以,辜教授的交代,较之门向阳的交代,更可信一些,把门向阳和汪麻子放在下面,就可以掐断辜教授独吞财宝,杀人灭口的念头,而辜教授为了打消鬼子师徒俩的顾虑,主动提出让门向阳到墓室里面去。

鬼子呢?他徒弟的手里面捏着门向阳的小命,量辜教授不敢乱来。

双方都没有把猫头鹰放在眼里,鬼子师徒防范的对象是辜教授父子,而辜教授所防范和想除掉的人就是鬼子师徒俩。

现在想一想,门向阳的交代有很多破绽。

根据辜教授的交代, 我们能想象得出,下面所要发生的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你死我活的较量。

进入墓室以后,汪麻子第一件事是去看内室里面的棺椁——棺椁完好无损,汪麻子第二件事情才是看墓室里面有没有其它盗洞。

棺椁完好无损——所谓完好无损是指没有人动过,墓室里面又没有其它盗洞,汪麻子已经能确定公主墓没有被盗墓贼光顾过。

汪麻子之所以在墓室里面转悠,是想和叶大林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旦叶大林药性上来,困兽犹斗,那是很危险的,更何况叶大林人高马大,万一搏斗起来,汪麻子和门向阳都不是他的对手。叶大林只需要一分钟左右,就能掐死汪麻子和门向阳。而药性发作之后,叶大林能控制自己意识和身体的时间在一分钟左右。

糟糕的是,叶大林进入墓室以后,才发现除了汪麻子手上有一把小洋镐之外,其它工具都没有带下来。

汪麻子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呢?他这是故意的,当确定他们三人进墓室的时候,辜教授和汪麻子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一开始,工具是不能带进墓室的,这是为什么呢?叶大林喝了汪麻子的药酒,用了汪麻子的毛巾,药性随时都可能起作用,一旦叶大林发现自己身处险境的话,必然做垂死挣扎,如果有工具在手上,这对汪麻子和门向阳来说凶多吉少。

此时,阴谋的关键是把鬼子弄到墓室里面去。那么,怎样才能让鬼子到墓室里面去呢?

说到这里,辜教授停住了。他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香烟盒。

刘大羽抠出一支香烟递给辜教授,点着了。

辜教授抽了几口烟,咳了几声,又舔了几下嘴唇:“能不能给我喝一点水?”

周颖倒了一碗水放在辜教授的椅子上。辜教授端起又放下。

刘大羽打了一梭子烟,几个人,你一口,他一口地抽了起来——先前,同志们的注意力过于集中,竟然忘掉了香烟。

这时候,智仁和尚走了进来,和赵所长低语了几句。

“很好,谢谢住持。”赵所长道。

智仁和尚是为同志们的中午饭来的,清云住持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同志们的中午饭。入乡随俗,进庙吃素,这顿饭对同志们来讲,意义非同寻常:庙里面的僧人,每天吃着粗茶淡饭,暮鼓晨钟敲得当当响,凡尘中的人,尽享人间美食,却把做人的本分交给了贪欲。

“辜教授,接着往下说吧!时间也不早了。”刘大羽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十分。再过一会,伏龙寺的钟声就要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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