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讲武德

周信吐了下舌头道:“啊,那被扔下船去,岂不是要喂鱼了?”

“那也不一定。”刘阿知面带笑意,顿了顿又解释,“运气好的人能遇到过路的船只,运气不好的,就只能被扔上那无人荒岛自生自灭了。”

“无人荒岛?那没吃没喝没人说话的,比扔海里喂鱼还要惨。”周信听罢吐了下舌头。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何他们只敢吵架不敢拔剑!因为这就是江湖上的规矩,比官府的法令还好使!因此要不想惹事上身,在这海船甲板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拔出兵刃!”刘阿知满怀深意地看了李奇铁剑一眼,然后为周信三人将酒满上。

李奇听若不闻,自顾自地饮酒。

周信却笑着悄声道:“刘大哥,我听人说这船老大姓龙叫龙五,因为一只眼的缘故,大家背后都叫他独眼龙。”

刘阿知笑道:“其实当面叫他独眼龙也未尝不可,船老大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俗人。不过据我所知,却没人敢这么做过。”

周信看了四周一眼,吐了下舌头道:“他那样子着实吓人,又有谁敢当面叫他外号了。今天晚上没看到他出来,要是他往这中间一坐,我敢说那些人多半连话都不敢多说!”

正在闲聊之时,郑小四带着几位喝得半醉的闲汉跑上前来敬酒,嘴里反复念叨着感谢周信做东请客。

周信生性喜爱热闹,又因敬酒之人恭敬推脱不得,便酒到杯空频频豪饮,任葛洪低声劝说都无济于事。他酒量本非过人,不多时便喝得头重脚轻,嚷叫着要回家睡觉。

葛洪忙起身向刘阿知告辞,央李奇一起将周信扶入船舱客房。

待为周信脱去鞋袜等物扶上床,又为他额头上放上热毛巾,看着他沉沉入睡,葛洪这才与李奇退了出去,回到各自房间休息。

周信醉酒后昏昏沉沉半醉半醒,正不知过了多久,却突然感觉到身子如骑马船来回晃动。只是他实在太过困顿,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片刻后凉风入怀,周信顿时清醒了不少。待感觉脖上一凉似乎有刀剑加颈时,他的睡眼便一下子睁开了。

但见于老赖胖脸上带着狞笑,正拿着一把短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于老赖身后的甲板上,正站着七八个手持兵刃的恶汉。

周信惊呼道:“喂,于老赖你怎么不讲武德,搞偷袭!快,快把这刀拿开……”

“老子不讲武德你又能怎样?你白天使诈坑走了老子的钱和航海图,还让老子没了面子,你说老子该拿你怎么办?”

周信感到颈间的刀刃又紧了几分,伴随着火辣生疼感的还有一丝湿热,多半是已经流血了。

他一边盘算着如何才能脱身,一边威吓道:“钱我都花了,要钱没钱;航海图在怀里,你随便拿去就是了;如果要劫色的话,那我可要叫了。我同行的那李大哥听到我叫的话,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叫吧叫吧,你小子想叫就叫吧!等那姓李的来了,我要把他一起收拾了!”于老赖将周信上下搜了一遍,在怀中找到了那本航海图,借着月光确认后,面上现出喜色。

他回看了一眼甲板上的桅杆,对手下几人吩咐道:“把这小子吊到那横杆的绳索上。”

“救命,救命啊……”周信不明白于老赖为何突然不惧怕李奇了,见势不妙便赶紧大声喊叫起来。

一块破布立时将周信嘴巴堵上。紧接着他被绳索绑上双手,悬空吊在了桅杆的横杆之上。于老赖奸笑着将那横杆轻轻一推,周信便悬空置身于甲板之外的海面之上。

周信朝身下望了一眼,那月光之下泛着碎屑银光的海面美则美矣,然而掉落其中难免会被淹死。因此他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要把脚放到船舷之上借力,却只徒劳无功地赢来一阵嘲笑。

“割绳子!”于老赖沉声喝道。

一名恶汉得令,拿出一把利刃不紧不慢地在那绳索上一点点割去。

周信吓得挣扎得更厉害了,踢个不停的两条腿在空中秋千般荡来荡动。

“你踢啊,你倒是踢啊!看你小子今天往哪里逃!哈哈哈……”于老赖对那割绳的手下交待,“傅老黑,你给老子割慢些,一下子让这小子掉海里淹死就没意思了!”

“好嘞!”傅老黑奸笑着绳上割得更慢了。

突然一个人影冲上了甲板,大声喝道:“不疑兄,我来救你了!”

但见葛洪手中拿着一根扫把冲上甲板,但碍于几位恶汉持刀剑挡在前面,只得高举着扫把不知所措地望着在场众人。

周信见葛洪孤身前来又是感激又是担心,待看到李奇从他背后慢慢走出后才算放下了心。他对于老赖喊道:“于老赖,我李大哥来了,你们这下要完蛋了!”

于老赖恶狠狠地回头瞪了李奇一眼,冷哼道:“老黑,既然主角都来了,那咱们就把姓周的小子放了吧!”

“好嘞!”傅老黑口中答应着,却猛地一刀砍向割开一半的绳索。

周信正以为要被放了,却突然直直向海面坠去,直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李奇黑影一闪,以快到看不清身影的速度向断绳扑去,终于在它离开船舷两尺的瞬间将它抓住。

急速下落到差点丢了魂魄的周信,便悬在离水面半丈高的水面上。

“叮、叮、叮……”几乎在李奇落地的上瞬间,五枝弩箭急雨般朝他身上射来。

李奇反应极为灵敏,他就地一滚便躲过了四支弩箭,但左臂突然一阵钻心疼痛,显然是中了一箭。在这一刹那,他右手的绳索因为疼痛而松了此许。

周信又向下坠了两尺,他不由得又是“啊”的一声,急忙对上面喊道:“拜托拉紧点啊,不然我就要掉海里了!”

李奇还来不看细看伤势,又是两道寒光闪过,两柄利斧一左一右俯冲向他砍来。他迅速平躺甲板之上,双脚连环将那两柄斧头踢得荡开,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便拉着绳索站了起来。

周信虽然自小熟悉水性,但如今苦于双手被缚,他心知若是掉到海里再强的水性也无济于事,多半只能落个葬身鱼腹的下场。因此当他看到绳索摇来荡去让自己离海面越来越近时,虽然不知晓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紧张起来。

李奇待看清持剑两人面目后,不由得怒极而笑:“我说这于老赖为何如此大胆,原来是你们黑山双煞给他撑腰!你们勾结反贼齐万年杀我大晋几位将军,我奉师父之命追了你们七州三十郡还是被你们暗算后逃脱了,想不到你们现在却来自投罗网!好,好,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两人一人身高九尺虬髯赤目,生得如恶鬼一般,手中拿着一柄开山巨斧;另一人身高五尺獐头鼠目,似那山上的猢狲,左手腕上系着一把三爪铁钩,右手握着一柄亦斧亦刀的双刃刀斧。

獐头鼠目那人先是“嘿嘿”两声,晃了晃手中的双刃刀斧,干着嗓子笑道:“李奇,我兄弟跟你无冤无仇的,你竟然多管闲事追了我兄弟三个多月,你真当我兄弟两个是吃素的不成?今天,我向东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个死!”

“还有我向西,我要用这个割了你的脑袋当球踢。”那恶鬼般虬髯大汉边说边晃了下手中巨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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