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无言的结局

隔了几天,芦地质到地调处开会,特意约蒋晓钰见面,喝着茶,透过朦胧的水汽,他似乎能感觉到晓钰脸上的那抹落寞。看着蒋晓钰,一丝酸楚从他心底涌了出来。分手几年了,他一直以为自已已经能从容的面对晓钰了。可看着她眼神忧郁,目光呆清,清廋的脸上毫无血色,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他的心里竟又是一阵酸楚。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深深的感觉,蒋晓钰现在过的并不开心。

喝了一口水,点燃一支烟,把心底的疑惑问出来:“你和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蒋晓钰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的确,在他俩分手之后。他从来没和她打听过她的私生活。两颗清亮的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她微微抬起头,不想让眼泪这么轻易的就流下来。好一会儿,她止住了眼泪。才又看着他说着:“挺好的,一切都正常……”

蒋晓钰的回答,和赵红霞说的完全两样。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地质,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在我刚刚懂得爱的年纪,你恰好就在我的身边。给了我生命中一段最难忘的时光。我知道,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那段岁月的。可我们总有一天要长大的,我们也会明白,爱情并不是我们的全部……”蒋晓钰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

蒋晓钰又对芦地质说:“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留恋。你也老大不小了,赶快找个合适的人,好好过日子,我也就放心了。“她的声音也很温柔,那一瞬间,芦地质好像穿越到了过去,又感受到了她的柔情密意和卿卿我我,差点过去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蒋晓钰看他出神,咳嗽了一声,芦地质才回过神来。

蒋晓钰又笑着说,“地质,我们要往前走,不能回头。未来的日子一定会更好的,你也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真的,相信我!”

芦地质的心却越发的酸楚。他大口的抽着烟,又用力的吐了出去。似乎想把自己的所有压抑,都随着这青烟而弥散,可是,这可能吗?

蒋晓钰陪着北京来的二个专家到283队考察。芦地质负责接待和陪同,他俩好久没见面了,突然看到蒋晓钰,当两人的目光对视的时候,她楞了下,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错愕的神情。芦地质也楞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春寒陡峭,黄土塬刚刚披上朝霞的时候,嘎斯车就顶着寒意出发了。驾驶室里坐着两个专家,芦地质和蒋晓钰,还有钱小兵、任仲秋几个人坐在嘎斯车厢里,北京专家是来进行勘探储量调研的,无道可行的黄土塬沟壑崎岖不平,嘎斯车在上边颠簸着。芦地质久经沙场,自然是早已习惯了这种路途的艰难。可他见蒋晓钰紧紧地抓着扶手,也难以稳住身子的摇晃,便敲着驾驶室顶棚,对着敝开的驾驶宝宿户喴着:“王军,开慢点!”

王军松了下油门,把档位换到了低速挡上,车速慢了,却又不时地被前面的红柳、白刺等沙漠植物阻拦,车子仍旧磕磕绊绊地、艰难地在戈壁滩上行进。蒋晓钰见状,向芦地质投去感谢的一眼。芦地质就关切的问:“晓钰,怎么样?”

晓钰低着头说:“地质,放心走吧,我没有那么娇气。”

听着她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越来越远,时光是追命索,夺命瑰,你根本没有察觉,它却已将当年的“亲密无间”变成了如今的“两不相干”。过去俩人海誓山盟,沧海桑田到老不分离,蒋晓钰是他爱的死去活来的人的人。不经意的看向蒋晓钰那边,却发现她的神情开始飘忽不定了,是伤心么?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充斥了芦地质整个心灵。

见车速慢下来了,芦地质出神地看着外边的戈壁滩时,蒋晓钰开始闭目养神了,她的思绪回到了以前,心潮难以起伏。

晚上住惠安堡招待所,这家小店在公社院子,半院疏篱菜畦。乡上没招待所,上边来人都住这里,价钱很公道,三个人一宿20元。可是抖开被子有虱子,任仲秋有经验,拿扫把边打被子边说:“睡觉前拍打和抖动被子,睡觉时脱光衣服,挂在衣架上,第二起来用条帚打净身上再穿衣服。“

晚上陪北京来的专家喝了些白酒,芦地质略微感觉不舒服,正准备休息,忽然一杯热茶递到他的眼前。他抬头一看,竟是蒋晓钰。蒋晓钰低着头,红着脸说:“今天喝了那么多酒,不舒服吧?喝点热茶会轻松些。”

芦地质苦笑着接过茶杯,是热的!喝了一口,胃里果然轻松,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蒋晓钰歪着头轻轻笑了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看你额头轻蹙,这么早想进屋休息。快喝水吧!我不在你身边,要照顾好自已。”她凄楚的表情,和哀婉的声音,让他心里一阵阵疼,心里酸酸的,控制不住掉下几滴眼泪,心里抱怨这关心似乎来的太晚了。

看着晓钰,听着她的活语,感受着她的关心,恍若回到了过去。芦地质这几年来,一想到晓钰,梦和虚幻交织着,强迫的告诉自己,晓钰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曾经的爱情,已经被那个坏蛋摧毁了,可每次看到晓钰,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们的从前。尤其是隔绝了几年的今天,一起出差野外考察,又受到她的关心,过去的美好爱情强烈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也更加伤感,曾经是最亲密的人,一天也分不开,而现在,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还不如陌生人。

掏出一支烟点着。他和晓钰就这样默默的相对着。忽然,晓钰低声说:“地质,你别埋怨我了,也别怪和你分开了。真的,一看到你,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过去的一切。我真的不想再回忆了,因为这回忆,太痛苦了。“

野外考察,吃饭也成了问题,露天灶,风刮得火苗子乱窜,火时大时小,一锅稀饭熬了了近个把小时,还是夹生的,王军看着锅灶和摇曳的火苗,愁眉苦脸,北京来的专家却格格直笑,认为这样的野外生活很有趣。刘处长是一个知识渊博而又快活的专家,早年在野外跑过,风霜在脸上刻上了剑痕,显得苍苍而又坚毅,睿智而又乐观。像大多数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刘处长也爱回忆过去。一路上,考察现场,他讲了好多知识。

同行的小马年轻活泼,人却灵活得像风中滚动的草球,一会儿去找柴禾,一会跑到土坑灶上煽风点火,喊着:“饭熟了。“一会儿又跑过来说看见了沙老鼠,找刘处长瞧瞧。王军看他总是笑着,尖叫着,小孩似似的跑来跑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些人真是大惊小怪,这野外有什么好看好玩的。晚上小马指着地图上的勘探图描绘着说,3.5亿年前,前石炭纪时期,天地一片混沌,鄂尔多斯盆地尚处于一片汪洋大海。北方温暖潮湿,南方寒冷干燥。火山、地震、海啸时常发生,整个社会动荡,“动物”不聊生。

由于三叶虫的基本绝灭,蜓类成为这一时期最重要的类群,而腕足动物尽管在类群上减少,但数量依旧占有绝对优势。一天,一只憨态可掬的西蒙龙悠闲的踱着步,此时,一只长达70cm的巨型蜻蜓,张开两只大翅飞了过来。作为这个时代生物链中最大的一个族群,天生的优越感酝酿了其独特优雅的气质。

“龙哥,我错过了什么?”大蜻蜓说。

“蹩说话,赶紧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超级血月”,西蒙龙嗔怒道。

它们是来看血月的。看到这情形大蜻蜓开心的冒出了鼻涕泡。

突然,一道闪电掠过苍穹,时间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而正是这一道闪电让石炭纪海洋生物遭受了灭顶之灾。

刘处长总结说:“后来,受到加里东运动影响,鄂尔多斯盆地整体抬升,成为陆地。经过约1.5亿年的风化淋滤,在盆地顶面形成了区域性的风化壳和岩溶古地貌,由于溶蚀作用强烈,形成了良好的孔、缝、洞的储集空间,从远古时期开始,在一次次的地质大构造之后,形成了今天独特的地质构造,也造就了丰富的油气资源。“

听他们讲的绘声绘色,王军也只是掀了掀眉毛。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军大衣一裹,墙角一蹲,闷闷地抽着烟,偶尔吐口唾沫,也是脚一蹭——那神态,跟冬天蹲在南墙根晒太阳的老汉一模一样。岁月是把杀猪刀,早把他的锐气砍没了,对野外的一切都熟视无睹。他就这样病恹恹地蹲着,看着,闷暴风雪肆虐了一夜,天亮时分才停了。

一觉醒来,已是早晨七点多了,拿条帚扫身子,防止虱子上了身,再把衣服抖动一阵,穿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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