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明偷衣甲

“我来北陆之时孑然一身,从未想过借燕越之力行己私事,也曾被两军夹在战场之上丧命,燕人重义,见我势单力孤挺身而救,我为报救命容身之恩才入了燕军的百人队做一随军铁匠直至今日,与萧南雪原是知己袍泽之情,绝非贪图什么名利美貌!夜蝶将军妳如今作为,不仅是侮辱了自己,更是在侮辱我!”

“我侮辱你?呵呵,哈哈!你难道敢说你入燕军之时身在呼延化的百人队中,百夫长呼延化身陷重围,战死敌营,单就你与萧南雪手下的几人逃出不是事先得到消息!?”

呼延红冷笑连连,太叔京今日方才想起,当时被她骗到百景楼石屋之中,头先问的也是此事,便反问道:“原来夜蝶将军如此敌视冷血傻子和我是因为这个缘故?”

“正是!”呼延红厉声道:“萧南雪入燕十年,麾下除了天狼军只在征战之时任她调配以外无一族一亲,即使是萧晖也没有给予她任何帮助,偏偏在你来之后她的声势愈发庞大!鹰扬岭下三败越军,阵斩先锋大将弈逊,破南越妖阵,回军收关的路上又解了澹台小娃娃的鬼怪之险立下大功,而你一介南人材官不仅能够上殿,就连探察祖脉这种要紧之事都少不了你这个外人,桩桩件件,还不足以说明其中的意图吗!?”

太叔京凝视着她,将她说的这些事情一件件掰开说道:“……我没想到妳夜蝶将军如此以小人之心度人,好,我便告诉你!

呼延化刚愎自用,我等事先看出越军设伏都有劝诫,不仅无用还要杀我,才有被困身死之日,我等百人队众位兄弟掏出之后无不切齿悔恨,终报此仇。

后来萧南雪于危难之际率军冲杀,我舍身相救不为其他,只为燕军大局,萧南雪三败越军,阵斩敌将,非出我谋,实为其勇!

回军途中路遇山金寨幽界鬼怪,萧南雪不忍鬼熊军死不得眠,沦为行尸走肉,我与她深入幽界救人,不避危险,萧南雪更险些丧命,为的是同袍之义!

至于蓝王不派旁人,深夜求我与萧南雪前去祖脉查探,无他,知我二人重信守诺,而蓝王无亲可信而已!

凡此种种,在妳看来是泼天大功,有意乘势,岂不知其中凶险难料,步步都有身死之危,我若逐名利,贪美色,何至于此!?我只消于此如妳所言半推半就,权势唾手可得,何必去攀附一个势必要去结亲联姻之人?!”

太叔京义正言辞滔滔不绝,眼神话语中更无一丝避让阴暗,句句出自肺腑,让呼延红为之一震,神色忽然变得无比复杂,喃喃道:“虽然听说自古以来权势机遇险中去求,所以我才想不透,想不透啊……!所以我才不明白,你是南人,冰原和萧家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不是贪图萧家丫头美色权位,你完全可以走的。”

“原来如此,所以夜蝶将军有此疑惑,因为不懂,便在这些时日借昏睡对我多番试探,权诱,利诱,我都不在乎。不过我万万没想到竟然还会来色诱。”太叔京呵呵一笑,道:“夜蝶将军,我之所以不走,无非是欠了一个人的情意。”

“可你一直以来都在否认!”

“我对天狼将军的确别无他念,可是天狼将军却对我有了情意,我二人在极北分手之时她曾不惜以武力威胁留我。我也曾说,冰原我必须离开,只是离开之时必来拜会。没想到只此一言,她竟等了我数月之久不肯离去,我如何能负?”

呼延红听在耳中,忽然心里不知一股什么滋味,冲口便道:“你这个南人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她只是萧晖手中一颗用来缓冲矛盾的棋子,一个只会执行维护燕国的人偶,我说过,她不走只是在负隅顽抗,也怕你坏了她的大义!”

太叔京笑道:“我原先也如此想,可是在我听到伏高说起她在府中神色的时候才明白,在极北的那些话实际已经是她所能做的最大挽留,她不想和我做朋友,她怕我来了以后见不到她心中不安挂念,更怕我知道她是要去和亲,宁可隐瞒此事驱赶我离开冰原,这样……我们也许一生都不会再见了,我也无从知晓。夜蝶将军,妳觉得呢?”

呼延红眼中眸光微动,切齿恨道:“早知事情会到这一步……我真该早些对你下手的。”

“说笑了……夜蝶将军难道没有派刺客对我和萧南雪下过毒手?百景楼中,赤铜堂院中,也没有如何留情吧?”太叔京疑惑道。

“百景楼和府中之事是我亲自出手,我不会不认,但我从未对你和那丫头派过什么刺客,你觉得以我对萧南雪的了解,除非亲自出手,否则派谁去有用?”

“呵!妳还可以煽动戴昆,这是我亲眼所见。”

呼延红冷笑:“戴昆这厮只可引诱而不可控制,你也亲眼所见,而且……他可不会去杀萧南雪,至于会不会杀你,我可管不住!”

太叔京闻言一惊,心中暗道:“如此说来的确不是呼延红所为,以她的智谋绝不至于迫不及待去袭击冷血傻子,这样做太显眼了,蓝王也断不能相容,若真是这样,那么当时就有人与越国勾结互通,急着除掉萧南雪挫败燕人胆气,又加剧两国矛盾,厉害呀……”

“好,夜蝶将军是女中霸者,我信妳,可以让身下去了吗?”太叔京又笑道。

呼延红犹豫一阵,又道:“我让你就这么走了,总觉被你所制,这感觉真是奇怪,明明是你在我的身下动弹不得。”

“我虽被将军压制,但主动权在我手里。夜蝶将军,听我一言吧,燕国繁荣昌盛,于妳和呼延部百利无害,过去仇恨终将成为过眼云烟,蓝王宽仁大度,而真正不容冰原子民之人乃是神陆,你们在他们眼中永远是化外蛮夷,不足论道,势必还有许多艰难,妳只须择一佳婿辅佐于妳,呼延部在燕国大有前途!”

呼延红意义不明地轻笑一声,便从他身上翻回床上躺着,太叔京挺身而起,神色不变,完全没有任何邪念,只转身行礼,见她不再言语,便背负双手准备开门而去,呼延红忽然叫道:“站住!”

太叔京回过身来:“夜蝶将军还有何事?”

“好个南人,我竟没发现你偷拿了本将的衣甲前去,想做什么?”

太叔京听她口称本将,看来已经是接受了他的建议,便哼哼笑道:“我来此就是为了取妳战甲,好生琢磨一番,再来还妳。”

他转身走出呼延红房中,那些亲卫还团团围在外面,不过这次离的比较远,是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音,见太叔京出来又在犹豫要不要阻拦。

太叔京取出身后手中的红甲,提在众人眼前,笑道:“瞧见这个了没?都给我瞧清楚,夜蝶将军战甲已在我手,还用你们阻拦?散了散了,我还要去铸甲!”

夜蝶军亲卫们见到呼延红的战甲心中瞬即了然,这要不是事情已成,首领的战甲岂能在他手中,想也不想便纷纷散开,高兴而又失落,只是这首领美人,再也惦记不上了。

太叔京从容穿过人群,呼延红突然冲到门前,也不管纱衣暴露单薄,只双手抱在胸前,幽幽喊道:“太叔管领~用完了衣甲可要记得还我!”

“这女人还是不打算放过我……!”太叔京脚下一个趔趄,在众人疑惑,羡慕的目光里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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