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夜景不错，桥后是灯火通明，霓虹灯亮的高楼大厦，桥的尽头是郁郁葱葱的高木，高木后隐隐约约透着光，后面是郊区。
适合散散心，拍拍照片。
没有在这里待多久，温度下降，凉风袭来。
小姑娘虽然穿的是长袖，闻钟还是带小姑娘回去了。
闻钟骑着自行车沉默不语，宋词也没有主动开口，就和那天晚上的情况一样。
只不过这次没有张叔，骑车的人是闻钟。
好久，闻钟才不经意问：“你还记得初中的时候，你路过一条小巷，然后被一个人欺负，结果你可怜兮兮的说你只有十块钱，可不可以放过你，那个人没有说话，直到你说明天这个时候，带更多的钱给他的时候，他才放过你！”
闻钟感受腰间的手一紧，停了几秒，平复心情，慢慢道：“第二天，那个人真的按时在原地等你，结果你带着几个警察叔叔要抓住他！”
腰间的手攥得更紧了，隔着衣物，闻钟都能感觉到那双手的冰凉。
“抓住他后，你欺负回去了，还嚣张的说，再见到他一次，就打一次。他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儿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吃了好大一个亏。他没有真被送进警察局，但是被家里人知道后毒打了一顿，每年寒暑假都要被送去身为军人的爷爷那训练！”
良久，宋词才低声道：“对不起！”
也就俩年前，哦不，满打满算才一年半，怎么可能记不得。
那个男生不是真的在打劫，只是和朋友打赌打输了，问经过小巷里的第五人的借到一百块钱就算赢。
她碰巧是那个第五个人。
后来身为警察的妈妈告诉自己事情的经过，还让她去给那个男生道歉。
那时候，她有依仗，天不怕地不怕，整个人骄傲得不得了，怎么可能愿意去道歉。
直到现在......
闻钟也愣一下，停车，定定看着宋词，眼眸中印出女孩淡然的脸。
其实，这一个月，女孩的乖巧听话，唯命是从：替写作业，每次体育课占场地，跑腿买水买饭，等等，他早就不介意自己当自尊被伤了。
但是，如今听到那句“对不起”，闻钟还是怔住了。
这一刻，他突然想不通那个十五岁的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一个无用的“对不起”？
路边，一只猫一只狗在俩旁互相怒目对视，像是要打一架一样。
闻钟心某处崩了，双手紧紧抓住自行车头。
这俩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俩年前高傲的像只天上的矜贵的孔雀，现在怎么软弱成这养？
少年嗤笑一声。
“老子要的是你的对不起？你都不知道我家老爷子打人有多疼。”
“人生中第一次吃亏，败在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上，挨了打，丢了面儿，被院里的小伙伴嘲笑了个顶天。”
夜深微凉。
宋词眼帘微掀，神色淡淡，“对不起啊，闻钟哥哥”
好累啊！
“你提要求吧，不违法又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给你做到。”
语气平淡。
想爸爸妈妈了。
闻钟恶狠狠道：“你就......”话还没有说话，借着月光看到不大点的小姑娘红了眼，调笑的表情未变，不自然道：“哭什么？”
他真的不介意了，只是听到她每一句都是撇清关系，不耐烦被赖上他的模样，真的很烦躁。
但，没想让她哭。
“没有，爱红眼罢了。你说完，我就什么？”
闻钟想说“算了”，但又不觉得不能轻易饶了她。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当我小弟吧，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什么，作业，你继续写，平时让你买什么就给我买什么。”
晚风吹过，带着些些凉意。
天气转凉，要添衣了！
宋词抬头望向那个别扭又清高的男生，风吹过他额前碎发，露出那双好看多情的双眼。
“好。”
闻钟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答应，神情惊讶，很快又变回那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模样。
“当然，有人欺负你，你跟大哥说，我去揍他。”
闻钟上道很快。
除了刚刚那会红了眼眶，其余面对闻钟之时，宋词永远像个大人一般面对闻钟所做的一切给予包容。
不，是对所有人。
闻钟过了几分钟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这件事，有些不满和愤怒。
他明明比她大，怎么她就摆出一副看自己孩子无理取闹耍赖的场景？
偏偏宋词婴儿肥未退去，一副老成模样，平添了几分喜感。
待闻钟反应过来自己被敷衍的时候，已经到宋词家小区门口了。
他那么骄傲的人不可能再提一次。
宋词躺在床上，鹿眼盯着天花板，她对闻钟所作所为不生气的原因，大概是自己孤独的瞬间，陪在她身边的都是那个人。
这俩天她真的很开心，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路灯下的人直至某处房间亮了灯才离开。
国庆后几天，闻钟依旧每天早上九点准时送牛奶给宋词，顺便带她去不同地方玩儿。
但凡宋词露出一丝一毫不情愿，就语气不好：“我现在你老大，你是小弟，小弟听大哥的，知道了吗？”
导致最后宋词只能在最后一天疯狂补俩份作业。
宋词看着还有一大摞试卷没有写，在生病后第一次露出颇大的情绪。
她一边狂补作业，一边愤恨想，这个人简直恶劣极了，怎么能因为他带她玩了几天就认为他心地不坏？
假期结束后，正常上课。
宋词一进教室就见到那个丑萌的保温杯，往后排看，闻钟果然趴在桌上睡觉。
她将闻钟那份作业拿出来放在他桌子上。
闻钟翻都不翻，随口道了声谢。
第二节课升完国旗回来还有十分钟才上课，学习委员喘着气拿着俩张纸到班里，还喊着：“成绩出来了，成绩出来了！”
学习委员像只待宰的羔羊，瞬间被几十匹狼围住。
大部分同学都是先看自己的成绩，再看第一名是谁。
大概三十秒后，“哇”一声，那只羔羊瞬间成为一匹狼，和其他狼盯着正低头写作业的宋词，宋词成为了那可怜兮兮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