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绝地反击猩红眼

(四)绝地反击猩红眼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今晚的月亮有些孤单,因为整片天空除它之外连一颗星星也没有。韩沈又想起了那名眼睛里仿佛蕴藏着数不尽星辰的女子,她的眼睛有朝一日会不会也变得像今晚的星空这般?他没有再去多想,门已经打开。

府邸的主人或死或失踪后,大管家已经成为了这座府邸的实际掌权人,但他绝对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他先是把府邸里所有下人分发大量的银子然后遣散走了,自己则将剩下所有的金银珠宝还有很多名贵饰品、瓷器、玉器等带回了自己家。他说,在老爷回来或者是远在北方参军的少爷回来之前,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倘若一直没人回来他就一直守着直到他死。不过诗阳城的不论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在街上嬉戏打闹的小孩,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位老管家有把这些财富据为己有的狼子野心。

因为大家都知道,三十年前,这位老管家正是那位风头正盛、一骑当千的守城将领。他率领诗阳城五万兵马,生生抵挡住了羌族二十万兵马七天七夜的时间,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朝廷的增援终于赶到,一夜之间两极反转,但是他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无法再从事军队工作,本来朝廷有意赏他一大笔钱财让他荣归故里,又或者是将诗阳城城主职位奖赏给他,可是他都拒绝了。最后竟是在诗阳城一户人家做起了管家。他的故乡在哪呢?那里早已是匈奴人的地盘,自己的亲人已经被匈奴人杀光,故乡就不再是故乡了。至于当城主,参军十四年来他从来只是杀敌最猛的武将,对城主这种需要治理、管理能力甚至需要人情世故能力的职位实在是力不从心。还好他驻守诗阳城多年,声望一直不错,最后被一大户人家接纳,也算终得其所。

三人前行,王挺之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苏玥走在中间,韩沈殿后观察。这栋几天前还热闹非凡的府邸现在已变得十分冷清,三人走进门穿过长长的青色石板路,再通过几个小门,来到了后院的城墙处。

“在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这府邸,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这后院城墙外施展轻功跃进来。”话一说完,韩沈就嘤咛一声倒在了王挺之的怀里,王挺之本能地伸手抱住,手忙脚乱之中灯笼也掉了出去。“你干嘛啊,这种时候还开玩笑?”王挺之要不是怕韩沈真的倒下把头磕出一个洞来,才不稀罕管他呢。谁知韩沈此时的语气极其认真,“你抱着我,试试能不能跃上墙头。”这不小事一桩吗?王挺之差点脱口而出,可当他第一次仔细观察这面墙时,发现它竟比一般人家的围墙高出很多。大户人家嘛,墙修得自然高。王挺之深吸一口气,运足气力,然后蜻蜓点水般的踩在墙面上,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可就算他使尽全力也始终距离墙头还有点距离,这时候他无意间低头发现了正一脸得意神色看向他的韩沈,这一瞬间他恍然大悟。“小沈真是机智过人,这方法虽简单可却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此时,手提灯笼的苏玥看着眼前两人的滑稽行为也看出了些端倪,道,“原来韩兄是这个意思,强如挺之这样的高手都无法用轻功轻易地将一个人带出府邸,昨晚的帮凶恐怕也很难将比韩兄还要重的那位商人带出这座院子,所以我们要找的商人一定还在这座府邸内。”王挺之仍有些怀疑,“万一真的有这样一位轻功绝顶的高手呢?又或者那商人浑水摸鱼地从大门溜走?”“除非他根本不是商人,商人怎么会认识这种在偌大诗阳城里都难得一见的人物呢?”韩沈继续说道,“所以那商人一定还在这院子里,而找到商人的关键就在于命案发生的那间屋子。”“此话怎讲?”王挺之和苏玥此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韩沈继续解释道,“据车夫所言,商人是回家拿东西,根本没想引起自己老婆的注意,所以刻意去捉奸在床的概率不大。但为什么最后捉奸在床呢?问题就出在那栋房间上,女人害怕被下人们发现所以特地找了一间后院的偏僻屋子,可她没想到商人所要拿的东西也和这栋屋子有关,所以就歪打正着,来了一个捉奸在床的戏码。商人也许是勃然大怒当场宰了他们,不论怎样那两人最后死掉,而商人和那神秘人仍躲藏在这座院邸中。”“可是,院邸已经上上下下被翻遍了,没有商人的影子。”这是王挺之的声音。苏玥又说道,“按照韩兄的意思,商人压根就没离开院邸,也许是在哪处我们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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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暗道密室里藏身,但是我们猜测的神秘势力和不知名高手会不会压根不存在,因为这样假设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韩沈解释道,“事情变复杂不假,但是很有必要,因为这不仅仅是一起男人被戴绿帽而引起的命案,这只是巧合。我怀疑有更大更深的阴谋。曾几何时,诗阳城连盗窃案都很少发生,就算我旷工一天待在怡红院里都不会有什么事。但是前些日子盗窃案、失踪案突然频发,现在又出了命案。此等扰乱民心之举必有幕后作恶之人!”韩沈说的眉飞色舞,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正气,这时的他和他在怡红院喝酒寻欢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尽管这种离谱的假设仍没能使王挺之、苏玥二人彻底信服,但作为要好的朋友二人仍然愿意相信韩沈的判断。“如此说来,下一步就是找到藏在房间里的密室入口。”

三人二前一后到达了房屋,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这股味道不仅有浓重的血腥味,而且还掺杂着尸体轻微腐烂的恶心味道。毕竟在他们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将近十个小时了。尽管大红灯笼很大,但在这偌大房间里的照明效果还是略逊一筹,三人被笼罩在黑暗中,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三人组有些犯难,王挺之似是自言自语道,“昨晚岂非也是这般黑?凶手们知道密室的触发装置,我们可不知道,这要从何下手才好啊?”“挺之哥哥,据说这密室触发装置大多是以虚充实的空心按钮或是其他物什之类的。你不是擅长暗器吗,要是你在这屋里大量释放暗器,控制在一定的力度内,这房屋的虚实不就被我们探得明明白白?”“玥儿说的是啊,”王挺之赞道,说完就要去掏随身携带的暗器。此时韩沈一只手拦住了王挺之的动作,另一只手递给他一把黑色的弹丸,“暗器还是要小心使用,弹丸足矣。”不出所料,王挺之第一次出手韩沈就通过听声辩位确定了空心按钮的位置,“嘎吱”一声,密道被成功打开,入口竟然是在衣柜的底面。怪不得这平常鲜有人居住的房间衣柜里的衣服竟塞得满满当当的,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密室入口被发现,大家又惊又喜,惊喜的是他们离真相更进一步,担心的则是他们可能将和凶手短兵相接,面对没有那么确定的东西,人们总会有种莫名的害怕。

王挺之考虑的很周到,“凶手很可能就在里面,既然我们发现了何不再调遣些人来确保万无一失呢,至少要派人传个信吧,万一我们在里面遭遇什么。”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苏玥,满是关切的神情,苏玥也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同进共退。“你愿意现在出去报信么?不愿意吧。”没等苏玥回答,韩沈自己上演了一幕自问自答的对话。苏玥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她是不愿离开的,虽说是通风报信,但是临阵脱逃的嫌疑太重,她对真相的渴望不比那两个男的差。苏玥未言,但眼神已说明一切。“那不就得了。无论凶手是在密室里面还是已经沿着密室逃脱,事不宜迟,我们都得立即出发。就算真的遭遇危险,第二天威风堂的人发现我们不知所踪也会采取行动的。再说了我们可是有诗阳城武功剑法身手兼具第一的王挺之在,应该担心的是凶手而不是我们。”话音刚落,他就抢过灯笼带头进入了密道。军心若乱,此战休矣。

密道里面昏暗狭窄,一次仅能容一人通过,三人接踵前行,爬行数十步,终于,他们看见了光。这是一间不太大的小屋,小屋四角上挂满了灯笼,还有蜡烛在照明,所以即使是夜晚也显得跟白天一样。

三人很快就发现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他坐在一张很大很大的弧形桌子前,这个桌子足足占了房间四分之一的地方。那背对着的男子有着很宽的肩,身着翠绿色华服,腰间挂着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这不正是那晚商人的穿着。房屋里的光线很充足,没有了黑暗大家的恐惧也少了几分,三人径直向商人走去,事情的真相现在离他们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韩沈的眉仍然微皱着,他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紧张了,但他犹如一头精明的猛兽,一旦进入捕猎状态,身上的所有器官每时每刻都全神贯注地保持高效运转。三人继续接近,王挺之向他喊话,那商人竟当没听见一样,依旧稳坐钓鱼台。他们都感觉到有些蹊跷,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挺之伸手去搭商人的肩,奇怪那商人的力气竟然如此的小,可下一秒,当王挺之将商人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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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却发现了一张正在往下渗血的脸!商人此时正七窍流血,他的下巴到锁骨处有一道巨大的伤口,脖子几乎是被人整个切断。如此惨烈的死法让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就当三人疑惑至少是凶手之一的商人怎么会在此死亡时,背后有三点寒星突袭而至。

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何况是暗器,本身就有先发制人的天然优势。嗖嗖两声,有两人应声倒下。只有一青衫男子在暗器将至的瞬间惊险躲开。有时候,光明是驱散黑暗的利器,可有时候,光明也会是让人麻痹大意的迷药。来不及管地上的二人,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韩沈凝气轻息,闭上双眼,仿佛这间屋子的灯火通明是最大的障碍,它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听觉上。突然,一黑衣男子不知从何处杀出,他咧着嘴阴笑,露出带有缺口的大黄牙齿,二话不说就拔刀砍来。敌暗我明,韩沈只能先做防守。在腾移闪躲之间他也被黑衣男子看清了真容,“哦?那晚真是眼拙,居然把你当成王挺之了。原来威风堂最厉害的人从来都不是号称诗阳第一的王挺之,而应该是你才对。”黑衣男子笑道,他似乎因对手的强大而变得愈发兴奋。“是吗?我可不知道,第不第一又如何?我只知道你那一枚暗器未中时你就注定失败。论剑法刀法,已知的仅有一人能胜我而已,你可不算。”“笑话,我可是被称为第一刀客的猛士,暗器只是我的副修罢了,这仅仅为了解决掉杂鱼而已。我杀过的人比你吃的米饭粒数还多呢。”话音刚落,黑衣男子就暴势而起,持刀径直冲来,韩沈已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无需再退,他也在此时终于找到机会拔剑。韩沈步伐一扭、侧身回避。没想到黑衣男子又变一招,他收住滔天刀势转为迅猛横切。韩沈无奈只能拿剑身相抵。仅仅这一击韩沈就被震得三丈远,他仿佛一口老痰被人吐在了墙上。韩沈强忍着恶心不让口中的血吐出,他的骨头嗡嗡作响,快要散架了一般。第一刀客当真名不虚传,这一招韩沈已输。

他重整旗鼓,双手持剑,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韩沈应该知道,铸就无双剑客、刀客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名师、秘籍、上等的刀剑等,而是一次次濒死后的涅槃、是无数血腥的奖赏,唯有真正的战场方能造就举世无双的猛士。韩沈自己虽然掌握天下最最精妙的剑法之一,可是他至今甚至连一个人也没有杀过,没有血的洗礼他永远都只能是纸上谈兵。与这种级别的对手作战,即使是一个破绽,他也完全有可能瞬间变成一具死尸。在长时间身体与精神的高度紧张中,韩沈好似催动了体内的某种秘法,他的眼睛逐渐变成淡淡的猩红色,整个人也变得兴奋起来,笑容比刚才的黑衣男子更阴森。

突然,韩沈一跃而起,欲先发制人,黑衣男子也立即行动起来,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没人愿意在原地傻傻的坐以待毙。两人的身影在不大的房间中来回穿梭,你退我进、你进我退,在刀光剑影之中,两人的身影根本看不真切,只是地上的血迹逐渐增多。最终,黑衣男子掷出暗器,三点寒星疾驰而来,韩沈此时身上已经布满了鲜血,眼睛里的猩红色也变得几乎不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灵巧地挥动长剑来格挡这咄咄逼人的杀招,他的力气用尽昏死了过去,韩沈没想到,他这辈子第一次出剑杀人竟差点让自己丢掉了小命。他十分满意的睡过去,鲜血不止的嘴角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再看黑衣男子这边,那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令人永生难忘,他的眼珠凸出的几乎要掉出来,他不敢相信这样一名实力不错却极度匮乏实战经验的少年竟能和他缠斗这么久,甚至在最后找准时机一剑刺中了自己的要害。行走江湖十七年,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他一直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到了现在的年纪,虽说武功只能算得上上乘,但诗阳城内他绝无敌手,倒在初出茅庐的韩沈手里,他心有不甘。黑衣男子把韩沈实力的临时提升归结于他的运气,却从没有关注到他眼睛中的猩红色。他的呼吸声渐渐停止,眼睛却仍吓人地睁开,他甚至连自己死前用尽余力发出的三枚暗器是否将他反杀了都不知道。他死不瞑目,仅仅是因为气愤,没有怀疑过她的命令。从这方面来说,他认为自己的死是值得的,战争本就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战争的胜利更是建立在无数死人尸体上的,其实那不是胜利,更像是千千万万人民血与泪的哀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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