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思

皇帝金殿封王,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是兰妃母子,“这陛下就是心疼那老七,可这又如何,太医不是说了吗?他只有一年好活了。”兰妃自我安慰,心中虽酸,却是明白的很。她拍着儿子的肩膀安慰他,“你呀,别急,你父皇这样对老七也只是愧疚而已,让老七死后有个爵位、封地,这到了黄泉也好跟徐贵妃有个交代。”听到母妃的分析,南宫伟心里的气顺多了,不住的点头,“那南宫清呢?”他可是父皇最疼的外甥,兰妃看着自己修剪的很是漂亮的指甲,笑了起来,“不是有司徒靖呢吗?他不会放过南宫清的,这点你放心。”南宫伟松了口气,只要南宫傲得不到老七和南宫清的助力就行,其余都好说。

宫人们端着午膳,络绎不绝的放到案几上,兰妃拽着儿子的衣袖,推他坐下,“你呀,好好吃一顿,然后给我拿出些力气去把杜相的千金和镇国公的千金给我娶回来做儿媳妇,这样你文有杜仲的支持,武有韩栋的拥护,还怕什么南宫傲?”南宫伟微弯唇角,母妃所想跟他不谋而合,他微微颔首,“儿臣遵命!”就是不知道这丞相和镇国公会不会让他们的女儿共侍一夫,要知道他如今只是个王爷,他们的嫡女那可是抢手货。南宫伟夹起一块松鼠桂鱼,送入口中,“这就对了嘛!”兰妃也转身回了主位,母子俩一起用起了美味佳肴。

司徒贵妃一听说南宫敬被封为了钰王,爵位比自己儿子都高,就连那南宫清的爵位都跟自己儿子一样了,居然还有了封地,心中火起,在自己寝宫里大砸了一通,那官窑的瓷器、精致的宝石摆件、珍贵的漆器……都没能幸免。“陛下啊陛下,臣妾辛苦伺候了您多年,居然还不如一个死人……”可笑她还兢兢业业的帮他养大儿子,真是可悲、可怜哪!她砸累了,心中委屈至极,不甘心的坐在了椅子上休息,宫女、太监们知道主子心情不好,都噤若寒蝉,小心翼翼的站立在一旁,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主子,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皇后比司徒贵妃还生气,她身穿一身华贵的宫装坐在椅子上,将花瓶里的花,一朵一朵的撕了个粉碎,面目狰狞可怖,“陛下居然这样待我们母子,想架空我们?”她哭着笑出了眼泪,她可真够傻的。她用尽心机成为了他的正妃,为了生下嫡长子害死了徐贵妃的大儿子,也就是皇帝的长子。她算计了一生,还是没能留住皇帝的心,皇帝的心里除了徐贵妃,就只有他那个快要死了的儿子,真是讽刺啊!“哈哈哈!”她起身转着圈的将手中的残红抛向空中,“花开花落终成空,不过是为人做嫁衣啊!”

宁远候萧寒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待皇后发泄完了,才叹息一声,“大姐,你不能乱了分寸啊!由着他们拉下太子,下一个就是您,然后就是整个萧家!”他是太子的舅父,这太子若被废了,皇帝必会铲除萧家,就像先前对付兰陵王府徐家一样。皇后被这当头棒喝给刺激的回过了神,她神情慌乱,情绪激动,“对,不能乱,太子不能废,萧家不能倒。”她颤抖着声音,双手摁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立起来,萧寒过去扶她。皇后如溺水的人一般,用力的抓着萧寒这株救命稻草,眼睛睁的老大,萧寒看着她的样子吓得头直向后仰,可皇后还是逼近他,揪着他的衣襟嚷着,“二弟,你救救太子……太子不能废。”萧寒扯了扯嘴角,脸色难看至极,“大姐放心,我会全力帮太子的。”皇后有了萧寒的保证,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了萧寒,萧寒劝慰一声:“你们在,萧家才能在!到了如今这年纪,陛下还不如太子可靠,要知道母凭子贵呀,我的皇后姐姐。”皇后即便不愿也不得不承认,她微微颔首,迈着僵硬的步子向自己的后殿走去,萧寒叹了口气,转身向外步履匆匆的向太子宫行去。

太子郁闷啊,他是父皇的皇嫡子,可父皇不喜欢他,嫌弃他庸碌无为,几个兄弟又野心勃勃,一个比一个手段厉害,会讨父皇开心,他的压力真的好大好大。他将所有的宫人都赶出了大厅,自己一个人拎着酒壶就猛灌,脸上尽是委屈的泪水,“父皇,你给老七封地也就罢了,谁让他是你最爱的人为你生的儿子,他就要死了,他的一切早晚还是我的,可你怎么可以将那么富庶的地方给老三和老五,你真是偏心……”他好伤心,从小到大父皇都没正眼看过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他倒在阶梯之上,就这样躺着,一个劲儿的往嘴里灌酒,在他看来一醉解千愁。

“见过萧候爷!”宫人们纷纷行礼,萧寒问了一声,“太子呢?”劳作的宫人们摇摇头,萧寒大步不停,接着向太子宫里走去。走进了太子宫前院,看见两个从另一条小路抬酒坛而来的小公公,眸光一暗,没好气的问了句,“见过太子没有?”两个小公公跪地行了一礼,“见过侯爷!”他们不敢替太子撒谎,老实回话:“太子殿下在大厅饮酒。”萧寒听闻此话,气不打一出来,“真是不争气!”若不是太子事关萧家存亡,他真恨不能让太子自生自灭,他虽然恨其不争,但还是急急向大厅的方向而去。

萧寒刚进到大厅,入目的就是太子酒醉倒地不起的模样,心中有恼、有怒、还有疼惜,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确不是一个为王为君的材料,可他生在了姐姐的肚子里,姐姐又只有他一个皇子,所以他们没得选,太子也没得选,他只能是太子,是南梁国将来的一国之君。他坐到太子身边,摸着他的头,既心疼又无奈的好言相劝:“殿下,这皇位只有一个,南宫傲和南宫伟未必同心,你如今这样不上进,不是送上理由让陛下废你吗?”太子睁开了眼睛,如梦初醒,“对啊,老三和老七不可能同心,只要他们彼此争斗,彼此消耗下去,我就还有机会。”

萧寒起身向太子伸出手去,太子就着萧寒的手劲站了起来,感激地拱手一礼,“是外甥不成器,让舅舅挂心了。”他如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萧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慰他,“你还有皇后、萧家、以及吏部的官员,还有地方上的支持,没到鹿死谁手的时候,你慌什么慌?”身为一国储君怎可如此沉不住气?太子羞窘的垂下头,萧寒一言振聋发聩,令他整个人如梦初醒。萧寒叹了口气,“如今你要做的是多跟公主府亲近,明白吗?”有了南宫明珠和南宫清的支持,太子的地位会更稳固。太子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想到,真是笨呐!他用力的敲了一下头,“是,舅舅!”萧寒见他答应,松了口气。

最为老奸巨猾的是皇帝,各宫的情况还有各府的情况,他都了若指掌。负责监视他们的是羽林军统领许忠的人,这个许忠就是当年周航假扮的,所以雪楼的人才能避开皇帝的耳目行事,而皇帝却是一无所知。

身穿一身银色铠甲,头戴银色头盔的许忠阔步向前,走进皇帝的寝宫后,跪在地上拱手一礼,“末将见过陛下。”皇帝将批了一半的折子放下,用手捶了捶颈椎,长期伏案批折子,弄的他患上了颈椎病,如今又开始难受了。他抬眼看向许忠,高九立即过去,一面给皇帝按摩颈椎,一面听他们说什么,也好给许忠些暗示,以免他说错话,办错事。

“平身吧!”皇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尽情享受着高九的按摩。许忠起身,敬听吩咐。“皇后、司徒贵妃、兰妃,还有几位皇子今天的反应都如何?”许忠拱手一礼,一一回复:“皇后听说后宣了宁远候。”他偷眼看了下皇帝,皇帝点头:“接着说!”舒服的闭起了眼睛,静静地听着。“皇后娘娘很慌乱,要宁远候设法保全太子的尊位。”皇帝早就料到了,不觉冷笑一声,“知道了,司徒贵妃那里呢?”

“司徒贵妃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寝宫给砸了。”许忠回答。皇帝点头,“意料之中的。”许忠无语,意料之中你还让我查。嘴上却老实交代,“贵妃娘娘让宫人带口信给宁王殿下,让殿下去接近镇国公府的韩晴儿小姐和杜相府的杜雪舞小姐。”皇帝微微颔首,“想拉拢一国丞相和军中大将,司徒氏的野心不小啊!”当然,他那个好儿子也一样。“接着说!”皇帝吩咐,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是如何想着一步一步算计他的。

许忠咽了咽口水,看向高九,高九点头示意他尽管说。许忠无奈继续禀报:“兰妃娘娘倒是没生气,也授意三皇子去接近韩小姐和杜小姐。”皇帝笑了,笑的如此冷漠、凄凉,“朕的这些女人倒聪明,都可以去当军师了。”除了徐贵妃,没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他不知道的是许忠撒谎了,他想让皇帝对司徒府起疑心,只要一想起北境死的不明不白的守军战友们,他就恨不能将司徒府夷为平地。他如此说是要皇帝一点一点的疑心司徒家。

“几位王爷呢?”皇帝问。

“太子殿下喝多了,担心您废了他,若不是萧侯爷及时赶到,今天太子府又得鸡飞狗跳。”许忠叹了口气,这皇帝怎么会有这么庸碌的一位皇子?“宁王和寿王正在府库中挑选礼品,像是要送礼。”皇帝“哼!”了一声,睁开眼睛,满眼都是嘲讽,他问高九,“你说他们这是要给谁送礼?”高九为他捶着肩膀,“陛下,这奴才怎么知道?奴才只管伺候好陛下就行。”这几位皇子的事他还是少操心的好。皇帝白了他一眼,“滑头!”高九垂下头,手上的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滑头好过掉头。皇帝叹了口气,“他们这是要给敬儿、清儿、还有明珠,或者还有那两位小姐和朝中大员送礼。”高九笑而不语,皇帝看向许忠,“你下去吧!继续盯着。”许忠松了口气,“臣遵旨。”拱手一礼,转身向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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