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娇跑近了，揪着他衣袖喘气问：“哥哥，你脚还痛不痛？”
纪棠这才想起之前被这丫头踩了一脚。
不过这会儿早就不痛了。
但是……他盯着女孩歉疚的小脸儿，一本正紧的说：“痛。”
女孩揪着他袖口认错态度很好：“那我去买点药，回家给你揉揉。”
说完，转身要往外走。
纪棠忽然叫住她：“站住！”
女孩站住脚，回头问他：“怎么了？”
纪棠转着脚脖子说：“药就不用了，如果你真想补偿就答应我一件事。”
女孩仰着头问：“什么事？”
纪棠冲她招手：“你过来抱抱我。”
冯娇：“不要！我去给你买药。”
纪棠眉头一皱：“我看你抱姜乐就挺顺手，到我就不行了？”
冯娇：“我那是劝架。”
纪棠拖着调子哦了一声，忽然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颗棒棒糖：“想不想吃？”
冯娇抿唇，咽口水！
太没出息了！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啊，她今天背着书包出门才发现，包里的糖果没了。
她已经忍了一天了！
刚才思路不在这上头还好，这会儿被他一诱，她就犯隐了。
但她还有一点理智，拉着书包带慢慢的走近纪棠，不确定的问：“抱一下就给我？”
纪棠像个诱骗小白兔的大灰狼：“嗯。”
冯娇便走到他身前：“抱吧。”
纪棠皱眉瞪眼：“我是让你抱我！”
冯娇疑惑的看他一眼，被他高高举起的棒棒糖支使了动作，倾身过去抱了抱他，还在他后背安慰的拍了拍。
纪棠却不满意：“你是在敷衍我吗？抱紧点！”
小破丫头，之前抱姜乐的时候不是挺用力的吗？
于是，
女孩用力的收紧手臂，将他的腰紧紧圈在胳膊里。
纪棠这才满意了。
很奇怪的是，女孩的小细胳膊软软的，圈在他腰上却让他觉得很温暖，很充实。
他缓缓放下手臂，虚搂着她，低头嗅她身上的甜香。
正此时。
房门突然被打开。
两人正侧对着门，第一时间便整齐划一的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冯曼的脸色从平淡到惊讶再到暴怒的全过程。
两人迅速分开，纪棠将手里的棒棒糖快速塞进她手里。
然后一闪身往门里钻。
冯曼将女孩一把拉进门，甩开手就去追纪棠：“纪小棠，你个小流氓！老娘今天打死你！”
然后，纪家一片鸡犬不宁！
女孩将棒棒糖塞进嘴里，嘎嘣一下咬碎，小棍儿一丢，上楼！
楼上楼下一阵闹腾后，纪棠被纪少君拎着耳朵扯进书房面壁教育去了。
冯曼敲开女孩的门，进去见她还在书桌上写物理试卷，便轻轻的端了一只软凳坐到她身边，问：“宝贝，你这个可以停一下吗？妈妈有话对你说。”
冯娇搁下笔，转身端端正正坐好：“妈妈你说。”
冯曼斟酌了一下，问：“你和纪小棠刚刚在门口……”
冯曼睁着大眼睛，等了两秒，见冯曼没问出来，便主动坦白：“哥哥说，抱一下给糖吃。”
冯曼使劲呼撸了一下胸口：“你居然被一颗糖诱惑了？”
女孩噘嘴：“可我今天一天都没吃到糖啊。”
冯曼苦恼的吸了口气：“一颗糖而已，你至于吗？今天还好他只要求抱一下，如果下一次他有更过分的要求呢，你也照做？”
女孩很认真的摇头：“哥哥不会有过分的要求啊。”
冯曼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供血不足了，她站起来原地转了转：“我的傻丫头啊！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有过分要求啊？”
女孩仰头：“因为他是哥哥啊。”
冯曼忽然拔高音量：“可他不是你亲哥哥！”
女孩沉默。
上辈子短短的人生经历，因为体质受限，生活过于单调，她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她只知道，正常的家人之间都是相亲相爱的。
但她这个情况明显有点例外了。
虽然冯曼说她和纪少君是重组家庭，她和纪棠都是异父异母的孩子。
但她记忆里却不是这样。
所以，现在她稍微有点糊涂。
冯曼觉得自己有点过激了，又平复了一下心情，跟她说：“你要实在想吃糖，回来跟妈妈说好不好？妈妈不会杜绝你吃糖的，医生也说了，每天少量食糖也是可以的，以后绝对不能再被那小子骗了知道不？”
女孩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替纪棠说句话，便说：“妈妈，哥哥今天心情不好，给他抱抱可以安慰他。”
冯曼愣了一下：“就那小痞子，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安慰个屁！”
说完，赶紧呸呸两声，教育小姑娘：“妈妈乱说的，你别学妈妈啊，女孩子要文明知道吗？”
女孩吃吃的笑起来：“妈妈这叫‘州官放火’。”
冯曼也笑：“嗯，妈妈不对，你不能学知道吗？”
女孩乖巧点头：“嗯，在学校讲话不文明会被扣操行分的。”
冯曼：“是吗？”
女孩点头：“嗯，老师说了，一分一百块，期末的时候按得分给奖励金。”
冯曼：“这么好？”
……
话题就这么被带偏了。
学校晚自习结束时十点四十。
冯曼跟她聊了一会儿直打哈欠，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便起身叮嘱她早点睡，自己也回房去了。
冯曼回房之后，冯娇佯装喝水，下楼从斗柜里翻出药箱，在里面找到小半瓶散瘀药，藏在衣服里跑回楼上，趴在书房门听了听，纪少君似乎还在跟纪棠说话，隐隐约约的也听不清说的啥。
她便先回房间，还特意将房门虚掩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靠在床头上的冯娇昏昏欲睡的时候听见书房门开合的声音。
她赶紧跳下来，趿着拖鞋凑到门边一看，纪少君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主卧附近。
冯娇等了片刻，纪棠依旧没出现。
她便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轻轻的打开书房门。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台灯，看起来黑黢黢的，她都没看到纪棠。
冯娇还在想纪棠是不是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已经回房了，正想回去睡觉算了。
房间里却忽然传来纪棠的声音，懒懒的，没什么精神：“又来这一套，我没溜，不就一点吗，我还是能坚持的。”
冯娇这才在右边墙角尽头的书架后面看到纪棠的影子。
她钻进房间，反手关了门问：“纪爸爸让你站到一点吗？”
纪棠本来背着双手，双腿微分以稍息姿势面对墙角站着，听见女孩的声音，蓦的回头：“你怎么还没睡？”
这丫头一向是早起早睡的主，今天居然还没睡，有点奇怪。
冯娇没回答，走过去弯着腰看了看他：“纪棠哥哥也会这么听话的吗？纪爸爸让你站多久就站多久？”
纪棠：“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锻炼身体了。”
冯娇点点头：“心态还挺不错。”
见纪棠又转回去对着墙角，她便绕到纪棠身侧，歪着脑袋跟他说话：“哥哥，我已经替你说话了，可纪爸爸还是让你罚站，对不起啊。”
纪棠：“哦~你怎么说的？”
冯娇：“实话实说啊。”
纪棠嗤笑一声，小声嘀咕：“难怪本来说让我站到十二点半的，冯女士跟你谈话后会让我站到一点。”
冯娇没听清他在嘀咕啥，脑子里的瞌睡虫又开始活跃了，便也懒得问，从衣服里拿出散瘀药放到他脚边：“哥哥，你站完了记得用药揉揉脚背吧，我回去睡了。”
纪棠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的，大眼睛里都蓄上了浅浅的泪，便冲她摆摆手：“滚吧。”
女孩揉揉鼻尖：“嗯，我这就回去睡了。”
说完，转身往门边走。
她是真熬不住了，记忆里，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晚睡过。
冯娇打开书房门走出去。
纪棠却发现，她走出去竟然没有了脚步声。
想了想，越发觉得心里有点发毛，正要去一探究竟。
女孩又回来了。
小姑娘站在门后面小声喊他：“哥哥，我去看了，纪爸爸个妈妈都睡了，他们不会来检查了，你也回去睡吧。”
冯娇是觉得，自己这会儿都熬不住了，纪棠这样每天早晚自习都不上，用来睡觉的人，这大晚上的怎么熬得住？
遂专门跑去主卧偷听了一下才回来报信的。
纪棠一听，乐了：“你是在教我不听话吗？”
女孩皱着小眉头：“没有。我是觉得你今天有点冤枉才帮你，要是你真的犯了错，还是得认罚才行。”
纪棠笑笑，捡起脚边的散瘀药，慢悠悠的转身走过来：“你确定他们都睡了？”
女孩点点头：“嗯，我刚刚悄悄去主卧听过了，里面没动静，一定是睡着了。”
纪棠抬手揉她发心：“好，那就不罚站了，回去睡觉！”
说完，打开门，先将女孩推出去，自己也随之出门，头也不回的回卧室去了。
冯娇兴奋极了。
这种事，从小到大她还是头一回干，就觉得新奇且刺激！
一路缩肩缩背跟个小耗子似的跑回自己房间，关好门，鞋子一蹬蹦到床上，拉了被子连头盖住，渐渐睡去。
冯娇早起依旧往书包里藏了一把糖果。
吃完早饭背着书包上学路上一摸。
怪了！
糖果又不见了！
女孩怀疑书包漏了。
停下脚步将书包拿下来，逐个翻找，却并没有找到任何漏洞。
女孩怀着满满的疑惑上学。
次日却又是如此。
再次日，依旧如此！
这天，女孩捧着下巴发呆。
姜乐问：“想什么呢？”
女孩眨眨眼：“我怀疑我又添了新的毛病。”
姜乐顿时慎重起来：“怎么了？”
女孩看着他：“我好像得了臆想症。”
姜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纪棠他们知道不？”
女孩摇摇头：“再过两天吧，如果还是这样，我再去看医生。”
姜乐不放心：“你确定？”
女孩点点头：“确定，因为臆想的东西有点奇怪。”
姜乐见她一脸纠结，也不再追问了，只叮嘱她一定要把握好度，不能等病情严重了才去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