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沈漆灯看着唐峭,伤口略微刺痛,那种温热的痒意似乎仍然残留在他的脸颊上,挥之不去。

这的确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沈漆灯依然垂着眼睫,他抬起手,像是有些困惑似的,轻轻碰了下那道伤口。

唐峭见状,故作惊讶道:“抱歉,是我太用力了吗?”

沈漆灯没有回答。

唐峭继续道:“但你的伤口太浅了,不用力一点的话,是挤不出血的……”

话未说完,沈漆灯突然抬眸。唐峭以为他又要像之前那样反讽自己,谁料沈漆灯陡然凑近,唐峭一惊,立即偏头躲开——

她的脖颈一痛。

唐峭下意识低低吸气,手指握紧如晦,正要拔刀出鞘,耳边忽闻一声低语。

“吓到你了?”

沈漆灯慢慢后退,举起拇指,指腹上一抹鲜血,在火光的映照下深红糜艳。

唐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那里也多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她脸色有些阴沉:“你偷袭我?”

“不是偷袭。”沈漆灯对她笑了一下,“是取血。”

这个狡猾的家伙。

唐峭慢慢放下手,语气恢复平静:“原来是取血。刚才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要毁约呢。”

沈漆灯:“你很希望我毁约?”

“我当然不希望了。”唐峭摇了摇头,“毕竟毁约了就会死,难道你想死吗?”

她语气平和,却在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略微加重了语气。

这显然是一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然而沈漆灯却偏了偏头,脸上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

“我倒是无所谓……”他说,“但我们的比试还没开始,所以我暂时还不能死。”

唐峭闻言,忍不住看他一眼:“在你眼里,这场比试有这么重要?”

沈漆灯眸光闪烁:“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熟悉的回答。

唐峭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怀念的感觉。

但也只是一丝而已。

她收回视线,动了动那根沾血的手指:“那我们就开始吧?”

沈漆灯扬起嘴角:“好。”

二人伸出沾有血迹的食指,指尖向上,指腹相对,而后同时低声念咒。

灵力渐渐浮现出来,如同水纹在他们的指尖凝聚、汇合、交融。伴随着誓言的结束,灵力忽然放出刺目的亮光,一瞬间门,二人同时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进入体内,亮光消失,那股力量也如石沉大海般不见了。

唐峭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血液已经消失了,指腹变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样就算生效了?”唐峭明知故问。

沈漆灯点点头,意有所指:“现在你敢吃我带的东西了吗?”

唐峭:“……”

她听出了嘲讽的味道。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吃,谢谢。”

沈漆灯随意地耸了耸肩。

就在这时,山洞里突然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

“我吃……”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后看去。

原本躺在地上的胡朔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这个灰头土脸的青年正费力地伸直胳膊,眼神涣散,发出颤抖的请求——

“小友,给我一口吃的吧,我快不行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看起来不像是被迷药迷昏了,反而像是饿了几天几夜一样?

唐峭下意识看向沈漆灯,沈漆灯见状,从火堆里拿起一根烧得通红的木柴,挑眉道:“他可以吃这个。”

唐峭:“……”

“噫!”不等唐峭开口,胡朔瞬间门从地上弹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起来比谁都有精神,“不吃了不吃了!我饱了!真的,我一点都不饿!”

唐峭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啊?”胡朔一脸懵逼,似乎不明白唐峭在说什么,“小友,你什么意思?”

唐峭见他这般迷糊,不由又看向沈漆灯。

沈漆灯摊开双手,懒懒道:“那是他自己的迷药,跟我没关系。”

“什么迷药……”胡朔看着二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突然眉头一皱,反应过来,“对了,我是被我自己的迷药射中了!”

还好,看来脑子还没坏。

唐峭点点头:“你还记得是谁下的手吗?”

“这……”胡朔目光游移,刚一落到沈漆灯的身上,立即又缩了回去。

“这不重要,这不重要。”他连连摆手,小心翼翼地往唐峭身侧挪了挪。

沈漆灯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随手将取出的木柴扔回火堆里。

火堆顿时发出“噼啪”一声炸响,吓得胡朔微微一抖。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和这个黑衣少年待在一起了,否则迟早会被折腾死。

“那个,小友啊。”胡朔试探着开口,“这里是何处?”

唐峭指了指洞外的雨帘:“看到外面在下雨了吗?”

胡朔连连点头:“看到了。”

“那雨有毒。”唐峭道,“因为不确定毒性如何,所以我们打算暂时在这个山洞里躲雨,等雨停了再出去。”

“原来如此。”胡朔顿悟,目光却忍不住在两人之间门打转。

之前在悬崖边上还打得不可开交呢,一转眼又一起躲雨了……这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他内心疑惑,却不敢说出来,且心里还记挂着秘宝,于是抬手摸了摸脸,道:“那小友,我们之前说好的……”

“哦,那个啊。”唐峭用余光瞥了沈漆灯一眼,语气很是自然,“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在下面只找到一样东西。”

“什么?”胡朔连忙追问。

唐峭:“刀。”

她并没有避讳沈漆灯,因为她知道沈漆灯不用刀,而且他已经说了没兴趣,自然不会再做出夺抢的行为。

“刀?”胡朔重复了一遍,眉头拧成一团,“只有一把刀?没有其他东西了?”

“没有。”唐峭摇摇头,“还有那个头发像水草一样的人,不过他是从另一个地方冒出来的,跟秘宝没关系。”

胡朔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

唐峭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心中起疑。

他似乎知道悬崖下面有什么——或者说,他以为悬崖下面应该有什么,但结果并未达到他的预期。

唐峭微微沉吟,突然问道:“胡朔,你是哪个门派的?”

胡朔一愣,不太熟练地说出一个名字:“青山派。”

沈漆灯慢悠悠出声:“没有这个门派。”

胡朔:“我们门派比较小,你们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沈漆灯打断他:“需要我把你扔出去吗?”

胡朔:“……”

他瑟缩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雨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好吧……”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玉牌,递到二人面前,“其实我是疏雨楼的。”

唐峭:“疏雨楼?”

这又是什么门派?她上辈子从未听过。

“我们是一个情报组织,偶尔也做杀人的买卖。”胡朔挠了挠头,“但我干不来杀人的活,平时也就是寻寻宝,在楼里打打下手而已。”

唐峭闻言,抬眸看向沈漆灯,却见他神色平静,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组织的名字。

她重新将目光放回胡朔身上:“这么说,你不是自己来寻宝的?”

胡朔摇头:“我是受人委托。委托人希望能派一个擅长寻宝、且尽量低调的人完成这单生意,所以楼里才会安排我来这个秘境。”

“尽量低调……”唐峭眼神狐疑,“是尽量普通吧?”

“低调普通的还不一样嘛,反正只要不引人瞩目就行了。”胡朔摆摆手,一副“这不是重点”的样子。

唐峭抵着下巴,思索道:“那你说的那个委托人,他想让你找的东西是什么?”

首先可以排除九御刀。

从胡朔的反应来看,他对九御并不感兴趣,显然另有目标。

胡朔略微停顿,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是机密,我不好说啊……”

火堆里突然响起一声炸裂的爆响。

胡朔吓得一哆嗦,扭头看去,发现沈漆灯又拿起了一根木柴。少年神态疏懒,单手托腮,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这根木柴戳着火堆,火光摇曳,映得他眉眼明灭,邪气十足。

胡朔立即尬笑:“其实也不是机密,大家都是朋友,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唐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说,必须说。”胡朔抹了把并不存在的虚汗,“其实这位委托人对所谓的秘宝并不感兴趣,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是一张方子。”

“方子?”唐峭道,“什么方子?”

胡朔:“你听说过人皇吗?”

唐峭坦言道:“听说过,但了解得不多。”

据说千年以前,凡间门分为七个大国,常年征战不断,民不聊生,最后大周国主平定战乱、统一七国,被后人尊称“人皇”。

这个秘境之所以会吸引诸多修士前来探索,也是因为和人皇扯上了关系。传说人皇当年也是一名修道者,作为唯一一个当过皇帝的修士,他的一生波澜壮阔,精彩纷呈,在他死后,世人依然对他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与幻想。

“好,那你听我讲。”胡朔继续道,“传说人皇在世时,一直追求长生,所以他遍寻神医,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研制出了长生不老药。”

说至此处,唐峭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嗤笑。她微微侧眸,瞥见沈漆灯眼尾朝下,嘴角上挑,一脸的讥讽毫不掩饰。

唐峭平心静气:“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沈漆灯抬起脸,对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而已。你不觉得吗?”

幼稚。

唐峭收回视线,示意胡朔继续说下去。

“总之,传说毕竟是传说,但我的委托人似乎当真了。”胡朔无奈道,“他认为人皇很可能将不老药的方子留在了这个秘境里,所以才委托疏雨楼,让我们帮他找出药方。”

唐峭奇怪道:“他不能自己来吗?”

胡朔:“可能是来不了吧?”

沈漆灯漫不经心地插话:“也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这么蠢。”

“具体原因我就不清楚了……”胡朔摸了摸鼻子,“反正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委托是楼里直接派给我的,我连委托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怪不得感觉你不是很积极的样子。”唐峭上下打量他。

胡朔不好意思地说:“我就一拿钱办事的,没必要把命都搭上,你说是不?”

唐峭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她上辈子也是给系统打工,要不是无路可退,她又怎么可能那么卖命。

“那现在没找到药方,你怎么办?”

“唉……”胡朔长叹一声,“小友,你真的没有找到其他东西吗?就算没有药方,那药丸呢?或者什么字画啊都行……”

看得出来他是病急乱投医了。

唐峭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几棵草,交给胡朔:“你说的那些都没有,但你可以把这个带回去。”

胡朔把草举过头顶,认真端详:“这是什么?”

唐峭:“草。”

胡朔:“……”

“小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糊弄我?!”胡朔快崩溃了。

唐峭蹙眉:“这可不是普通的草,这是扶稷变成的草,你不想要,我还舍不得给呢。”

“谁?扶稷?”胡朔反应了一下,“他不是人皇身边的镇国将军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峭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这个秘境的主人就是他啊。”

胡朔:“——哈?!”

他震惊地抓住头发,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这里居然是扶稷留下的秘境,那我到现在都在忙活什么,我的灵石,我的十香散,我的休息日……”

他的语气太过凄惨,连一向冷漠的唐峭都能感同身受了。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沈漆灯,发现这家伙正在无聊地打哈欠。

果然不是人。

胡朔还在伤心地喃喃自语,来来回回就那几句,唐峭听得有点烦了,不由催促道:“这草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收起来了。”

“这、唉……我还是要吧。”胡朔欲哭无泪,“起码带点东西回去好交差,不然这趟真就白跑了……”

唐峭拍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山洞外的雨势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三人熄灭火堆,走出山洞,唐峭提出分道扬镳。

“我要回天枢了,就在这里分开吧。”她说。

胡朔依旧垮着脸:“我也要回去了,这里不值得……”

沈漆灯没有说话,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唐峭点点头:“好,那就这样吧,再见。”

她转身就走,胡朔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扯开嗓子叫了一声:“小友!”

唐峭和沈漆灯同时投来视线。

胡朔硬着头皮走到唐峭身旁,小声对她说:“小友,你过来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唐峭奇怪道:“什么话?”

胡朔没有回答。他带着唐峭走到树林里,见离得沈漆灯远了,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小友,你那个同门师兄……有点怪。”

唐峭心想,这件事情我上辈子就知道了。

她平静地问:“你指哪方面?”

胡朔斟酌了下语句:“你还记得十香散吗?就是我涂在箭上的迷药。”

“我记得,”唐峭实话实说,“效果很不好。”

胡朔:“……其实我的十香散没问题,真的。”

唐峭:“那你怎么睡了没多久就醒了?”

“那是因为我提前吃过解药了呀小友!”胡朔急了,“我来之前就吃了,就是怕被别人反将一军,就这我还被迷倒了呢,你说我这十香散猛不猛?”

唐峭闻言,不由蹙眉:“那沈漆灯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他怪的地方了。”胡朔分析道,“我觉得他要么就是未雨绸缪,也提前吃了解药,要么就是他体质特殊,百毒不侵,迷药对他的效果微乎其微……”

“百毒不侵?”唐峭不太信,“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体质?”

“天生的肯定没有。”胡朔语气唏嘘,“但如果是人为造成的……”

他没有再往下说,因为沈漆灯朝这边看过来了。

“反正他不太正常。”胡朔连忙加快语速,“你小心一点。”

唐峭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说完这些,胡朔掏出一张符箓,往自己身上一贴。

“小友,以后记得来疏雨楼找我玩啊。”

胡朔的身影和声音一起消失了,唐峭回忆着他刚才的那番话,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沈漆灯。

沈漆灯对上她的视线,轻轻笑了一下。

他绝对听到了。

唐峭大步走过去:“我也要回去了。你呢?”

沈漆灯懒洋洋地说:“我都可以。”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唐峭点头,“回见。”

她用灵识探查了下附近的传送阵,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和来时一样干脆利落。

沈漆灯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深林中,才垂下视线,恹恹地轻叹一声。

他已经开始感到空虚了。

唐峭找到最近的传送阵,直接返回了天枢。

正殿广场前,除了她还有不少刚回来的弟子,从他们的谈论来看,都是被那场毒雨赶出秘境的。

毕竟秘境内并非到处都是山洞,而恰好就在身边不远处的,就更少之又少了。

只有沈漆灯这种观察力惊人的怪物,才会在路过一次山洞后就记住了具体的方位。

如此一来,唐峭此行不仅顺利得到了梦中情刀,还白捞了两颗聚灵丹和一张传送符。

这张传送符可是个好东西,她打算好好收着,以后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危机还可以拿出来保命。

天色不早,唐峭没有在外面逗留太久,将令牌归还陆风堂后,便回浮萍峰了。

天边余晖如霞,浮萍峰上一片安谧。

司空缙正在凉亭里喝酒神游,远远见到唐峭的身影,先是迷糊地揉了揉眼睛,接着惊讶地坐起身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东西到手了。”唐峭将如晦取下来,放到一旁的石桌上,“这个还给你。”

“什么东西?”司空缙很好奇。

唐峭没有打算隐瞒。

她抬手伸向背后,后颈处的肌肤亮起明灭的幽光,黑雾萦绕中,一把凛冽刺骨的长刀静静浮现。

唐峭拔出长刀,交给司空缙。

司空缙接过长刀,目光惊异:“这是……九御?”

唐峭也有点意外:“你认识?”

她还以为这刀没什么名气呢,毕竟这么多年都没人找过,待遇连所谓的长生不老药都不如。

“废话,我就是使刀的,这种名刀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司空缙没好气地敲了下唐峭的脑门,“你还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老酒鬼?”

唐峭:“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吗?”

“你再说!”司空缙作势又要敲她,见她抬手防备,这才收起动作,仔细地抚上九御,如同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这是扶稷的佩刀,据说是由当时最出名的铸刀大师打造而成,扶稷就是用这把刀辅佐人皇统一天下的。”

唐峭:“战绩累累啊。”

“不过后来扶稷身死,这把刀也一同消失了,世人都以为是扶稷命人熔了这把刀,没想到它居然还保存得如此完好。”

唐峭点了点头:“毕竟是扶稷亲自保存的嘛。”

司空缙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鬼故事:“亲自?”

“扶稷的亡魂。”唐峭补充道。

司空缙:“……”

他看了看手里的九御,又看了看唐峭莹莹发亮的后颈,随即明白了什么:“是他让你以身作鞘的?”

唐峭如实点头。

司空缙头疼道:“果然……”

唐峭:“是有什么隐患吗?”

“隐患倒不至于。”司空缙叹气,“不过你以后得努力修炼了,如果修为一直没有长进,这把刀就会反过来汲取你的灵力。”

也就是说扶稷所说的“成为九御的养料”吧?

唐峭放松道:“那不用担心。”

“这么自信?”司空缙狐疑道,“我来看看你的灵脉……”

说着,他伸手轻触唐峭的额头,淡淡金芒亮起,他眉头一挑,神色疑惑地看着唐峭。

“你的灵脉怎么涨得这么快?”

唐峭淡定道:“我在秘境里吃了两颗聚灵丹。”

司空缙闻言,又挑了下眉,然后施施然收回手:“你这运气可以啊。”

“还好吧。”你还没见过真正的好运气呢。

“好了,既然得了新刀,那你就去熟悉熟悉吧。”司空缙往后一仰,合上眼皮,“我也要继续睡了……”

唐峭接过九御,准备离开。

转身之时,她突然开口:“你不问问我是怎么得到九御的?”

司空缙眼也不睁,整个人完全瘫在竹椅上:“你觉得我是在乎这些的人吗?”

唐峭想了想:“你只在乎酒。”

“不愧是我的徒弟,很了解我嘛。”司空缙闭着眼睛笑笑,“我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你不用把自己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告诉我,除非你真的很想倾诉,那我倒是可以陪你聊一聊。”

“你现在需要倾诉吗?”

唐峭:“暂时不需要。”

司空缙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那就等你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唐峭轻轻勾了下嘴角,快步走出凉亭。

为了在下一次比试中打败沈漆灯,接下来的几天里,唐峭一直在做准备,不仅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炼当中,还逼着司空缙每天早起陪她练刀。

司空缙被她纠缠得苦不堪言:“你就不能找别人陪你练吗?”

唐峭掐了个净尘诀,上一秒还湿漉漉的脸庞瞬间门恢复干爽:“我能找谁?”

“殷云?殷晓?”司空缙努力回忆那对兄妹的名字。

“他们是傀儡师和傀儡。”

“那就宋皎的徒弟,叫什么来着的?”司空缙眉头紧皱,“沈……沈……对了,沈漆灯!那小子跟你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让他陪你练?”

唐峭:“……”

他可真会想。

“不可能的,我跟他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唐峭收起九御,直接驳回了这个提议。

“反正你就要折腾我就对了。”司空缙叹了口气,解下腰间门的酒壶摇了两下,不由又是一声长叹,“酒也没了。”

唐峭耸了耸肩:“这可不是我的错。”

“你错就错在不肯去帮我拿谈风月,害得我每天只能喝这些普通的酒。”

司空缙举起如晦,用刀柄敲了下唐峭的头。

“我都陪你练了这么多天了,你再不犒劳我一下就说不过去了吧?亏我还是你师父呢,哪有徒弟这么对待师父的,快去取酒!”

唐峭终于被他催烦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司空缙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嘛。”

唐峭朝他狠狠翻了个白眼,当场离去,前往清光峰。

今日的清光峰和往常似乎不太相同。

平时的清光峰弟子都是分散在各处的,有的练剑,有的论道,然而今天他们却全部聚集在广场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广场中央。

是在开会吗?

唐峭心生疑惑,走到人群外站定,顺着他们的目光朝里望去。

广场中央,两名弟子正在比剑。

二人皆是手持木剑,状态却是天差地别。

其中一人脸红脖子粗,呼吸急促,多次挥剑强攻,却都被对手一剑挑开。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对手都只是抬剑一挑,就像挑开一根细细的柳枝,随意且漫不经心,但却充满了无形的压迫力。

这个对手正是沈漆灯。

很快,那名弟子便坚持不住,在众人的注视中拱手退出,接着下一名弟子走入场中。

还是一样的拼尽全力,还是一样的随意一挑,几个回合下来,又一名弟子继续入场。

拼尽全力,随意一挑。

拼尽全力,随意一挑。

拼尽全力,随意一挑。

……

仅仅两刻钟的时间门,场上的挑战者换了一个又一个,沈漆灯却从未动过。

他像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只是懒散地站在那里,甚至没有使出剑招,就表现出了压倒性的力量。

周围弟子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却无一人再敢上前挑战。

沈漆灯觉得自己可以交差了。

他伸了个懒腰,扔掉木剑,正要离开,突然察觉到一道特殊的视线——

他心中一动,望了过去。

人群外,唐峭正在定定地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眼眸仿佛暗藏着跳跃的火焰,亮得惊人,轻易便能将他燃烧起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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