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 道貌宋义,可疑小厮……

纪无锋跟着队伍,穿过街巷,逐渐往北去,路上还和其他人马汇合,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城北的宋府。

宋府说是一座府邸,不如说是一片大型院落。它占地宽广,囊括了殷城城北一半的土地,仅对街的大门就有三道,小门更是多达十二道。

宋府门口,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吕一平喝令弟子排成两列,等了片刻才轮到他们进入。

“西岭归剑宗——吕掌门到!”

宋府家主宋俊波在门口迎接:“吕掌门!多年未见啊!”

“宋家主,终于又见面了,风采依旧啊。”吕一平上前,满脸笑意。

宋俊波说:“谢长老,还有李峰主,怎么不见阚大侠?”

吕一平:“哈哈,这个,阚师叔主持了宗门弟子选拔后又不知去了哪里。”话是这样说,脑中想起的却是阚天易离开去京城前,对自己和李适原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让自己二人保守秘密。

纪无锋随着队伍进入宋府,在管家的安排下,由小厮领着去往休息的院子,余光中一个英朗身形来到前院,高声叫着“吕伯父”,他拇指一缩——

这声音,分明就是宋义。

果然,纪无锋转头看去,就见宋义正与吕一平相谈甚欢。

宋义头戴玉璧云纹金冠,一身耀黑金丝锦袍,衣袖边赫然绣着一圈长尾鸟图案,气宇昂然,一副端方君子模样。

身旁唐春突然开口道:“那位就是‘月桥公子’宋义吧?”

“月桥公子?”纪无锋问。

唐春见他不知道,立刻兴致高昂:“这你都不知道?我和你说啊,就是前年正月十五那天,城里正在办灯会,宋义和林府小姐林元香一起赏灯,路过浮月桥时,恰巧下起大雪,林小姐的花灯不小心掉落河中,宋义飞身救灯,就见他玄色大氅如飞鹏展翅,剑挑宝盖,脚踏河面,人灯腾起,再回桥面时雪飘人落,仿若谪仙……”

唐春滔滔不绝地讲着,越讲越有说书的味道,纪无锋心想,什么“仿若谪仙”,只怕这是宋义写了段子请人讲的,倒是一如既往的爱面子。

一队人过了道八角门,向着客房方向走去。

“从那之后,宋义‘月桥公子’的名声就叫响了。”说完,他心满意足地看了眼纪无锋,“关于宋府,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纪无锋立刻“惊喜非常”,拱手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在下这是第一次离开北域,处处都陌生得很,生怕犯了什么忌讳,还得请唐少侠多多指点。”

唐春十分受用,拍拍胸脯道:“嗨,我这人吧,武功不一定好,但消息十分灵通,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

纪无锋随杆而上:“这次武林大会可有什么内幕消息?”

唐春瞪大了眼,立刻压低声音:“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

纪无锋也压低声音:“不能说吗?”

唐春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你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这种事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他瞧了眼前面的人似是没注意他们,便招招手,示意纪无锋靠近,凑到他耳边说:“听说,这次初选一共要赛出八人去双青坪,但已经内定了五人,剩下的三个名额才是咱们要争取的。”

“消息保真吗?”

“千真万确!”看着纪无锋怀疑的眼神,唐春咬了咬牙,“我亲姐嫁的是宋府二管家,他亲口说的。”

纪无锋一脸敬佩,唐春扬眉吐气。

“那住在这宋府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宋府也算是江湖世家,这方面讲究到不太多,”唐春笑道,“况且咱们居住之处与主院相隔甚远,不必担心。”

“那就好,对了,你可知那位‘月桥公子’居于何处?”

“怎么?你还想去拜访不成?”

纪无锋看着院内廊亭错落,百花争艳,来往仆从干练有素,唇角微扬:“是啊,慕名已久,盼见真颜。”

唐春奇怪地看着纪无锋,这人说着慕名已久,却不知道宋义有月桥公子的称号,真是奇怪。但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他想了想说:“我姐曾经提过,宋家一共四位公子,除了二公子长居京城,其余三人都在府内居住,他是最小的那位,颇受宠爱,好像是在……栖云居?”

“栖云居啊,想来是座环境优雅的院落了。”

纪无锋面上带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曾经宋义的居所名为“雅云居”,而自己在锦绣山庄的居所名为“栖凤居”,没想到,他会把院子的名字改了。

一队人到了客房,两两一间,纪无锋和唐春分到一处。

进了客房,却见是一间小厅,左右各一卧室,纪无锋便说:“唐少侠,你先选吧。”

唐春左右看看,说:“我都无所谓的,我姐知道我来,已经提前给我传信,叫我去家里住,你随意就好。”

纪无锋点点头,进了左侧卧室,刚打开包袱,果然见一小厮前来,和唐春说了几句话,唐春便打了个招呼走了。

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纪无锋在客房内四下转了转,各处布置实在简单,只十几步就在屋里绕了一圈。纪无锋在小厅里坐下,抬手拿起空空的茶壶,再见院里亮个小厮在各屋间往来送水,不禁笑了起来。回想起他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到宋府,住的是单独的院落,单独一间洗浴室就比这里大一倍以上,更不提时时的热茶点心、十余名仆从的侍候。

“老爷,给您添水。”一个脸有雀斑的小厮拎着大壶进来。

纪无锋放下茶壶:“麻烦了。”

小厮给茶壶添了水,又去纪无锋屋内给脸盆中加了水,回到小厅,目光一扫,问:“请问,住在这里的另一位……?”

纪无锋笑着说:“哦,他这几日并不住这里,你们不用在意。”

“是,小的明白了。”小厮躬了躬身,离开了房间。

纪无锋看着小厮的背影,皱了皱眉——这个小厮,看起来有些功夫底子。

一番休整,待到晚间,众人纷纷前往齐华院,参加宋府举办的接风宴。

此院极为宽阔,中央摆放着一张大桌,其余一张张小桌摆在四周,灯架上挂着的六角如意灯将院内照得辉煌,纪无锋挑了处明显都是无门无派的零散江湖人的桌前坐下。

不多时,各派掌门一同前来,一行人最后,是穿着一身白衣的陆容辛。

灯光下,陆容辛白衣上的银枝暗纹显出淡淡光华,最外一层轻纱,随着走动间的韵律和发丝一同摇曳。纪无锋本来在桌面不停轻点的手指停下了动作,专注地看着陆容辛走向中央,被侍女引着落座。

陆容辛坐下后,抬目扫视,在纪无锋的方向略停留一瞬,移开了目光。

纪无锋看看自己一身褐色布艺,摸了摸鼻子。

果子蜜饯、腊味酒水逐一摆上,纪无锋身旁一人已经迫不及待地饮了一杯,这时才见宋俊波和宋义一同迎着一位紫衫青年进来。

喝酒的侠士咂了咂嘴说:“真没想到,炀和宫居然派人来了。”

向中央看去,就见几位掌门纷纷起身相迎,陆容辛也与其客套依据,而后众人落座,紫衫青年竟坐于尊客之位。

宋俊波起身举杯:“诸位,今日群贤毕至,济济一堂,宋某不胜荣幸,感怀颇深。想我武林,七年前惨遭浩劫,俊杰英才一夕陨去,各门各派损耗极大,武林之源几近枯竭,以中原受损最为严重,四归门、圆川派等门派消亡,雁驰宗、拥星派等门派解散,其余门派也各有损耗。”

说到此处,院中人皆是情绪低沉,宋义更是满脸悲戚。

“但是,我们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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