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旺达,”我哭喊着,被致命的恐惧牢牢揪住,不能呼吸,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你想成为他的妻子,永远属于他!噢!不要赶我走!他不爱你”

“谁说的?”她咆哮道。

“他真的不爱你,”我激动地说下去,“但我爱你,我仰慕你,我是你的奴隶,我愿意让你踩在脚下。我这一生都愿意陪伴在你左右。”“到底是谁说他不爱我的?”她猛然打断我。

“是我!”我回答,“是我!没有你,我根本没法活下去。你发发慈悲吧,旺达,发发慈悲吧!”

她看着我,脸上再次现出冷漠的表情和邪恶的笑容。

“你说他不爱我,”她轻蔑地说,“那么好,你就把这当作是给自己的安慰吧。”

说完,她转向另一边,背对着我。

“我的天啊,你难道是个冷漠无情、没有血肉的女人吗,难道你没有心吗!”我哭喊道,我的胸口一阵**,抽搐着。

“你是知道我的,”她冷冷地回答我,“我是个石头一样的女人,‘穿着裘皮的维纳斯’,你的理想情人,跪下!向我乞求。”

“旺达!”我乞求道,“对我发发慈悲吧!”

她开始笑了起来。我把脸埋在她的枕头里。痛苦已经打开了泪水的闸门,眼泪不停地肆意地流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沉默着。旺达慢慢地站起来。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你真烦人!”她又开口说话了。

“旺达!”

“我累了,我要去睡觉了。”

“发发慈悲吧,”我乞求道,“不要将我赶走。没有人,没有一个人会像我这么爱你。”

“让我去睡觉。”她再次转过身去。

我跳了起来,将挂在她床边的匕首抢了下来,从刀鞘中抽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

“我该在你面前自杀。”我苦涩地咕哝着。

“随你的便,”旺达冷漠地回答,“但是不要影响我睡觉。”她打着呵欠,“我真的很困了。”

我完全呆掉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然后我开始又笑又哭。接着,我把匕首插在皮带上,跪到了她面前。

“旺达,听我说,就一会儿。”我恳求她。

“我想睡觉,你没有听到吗!”她生气地尖叫起来,用脚狠命地将我踢走,“你忘了我是你的主人了吗?”看我一动不动,她抓起了鞭子,抽打我。我站了起来,她继续打我这一鞭,打在了我脸上。

“可恶的奴隶!”

我紧握住拳头,突然下定决心,离开了她的卧室。她将鞭子扔在一旁,大笑了起来。我可以想象到我夸张的表情有多么的滑稽。

我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无情的女人,她对我那么地残忍,还要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背叛我,这就是我对她奴隶般的崇拜的回报,这就是我忍受着她的折磨的回报。我收拾了我的那点家当,然后写了封信给她:

夫人:

我爱你爱到疯狂的程度,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像我这样受控于一个女人之下。而你侮辱了我最神圣纯洁的感情,和我玩了一场无礼轻佻的游戏。然而,如果你只是对我残忍,我还可能仍然爱着你。但现在你变得低级、粗俗。我就不再是那个任你打任你踢的奴隶了。是你自己给了我自由,我现在要离开你这个让我只怀有怨恨和鄙视的女人。

塞弗林·库什弥斯基

我将信交给黑人女仆,然后逃得能有多快就有多快。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到了火车站。突然我心中一阵疼痛,于是停了下来。我开始哭泣。我想逃离这里却走不了,真是太羞愧了。我该去哪里呢?回到她那儿?这个我憎恨又爱慕的女人那儿?

我又停住了。我不能回去,不敢回去。

但现在我怎么才能离开佛罗伦萨呢?我想起我没有钱,一个子儿都没有。那么,步行好了,做一个诚实的乞丐总好过吃面包的妓女。

但我还是不能离开。

她那儿还有我的誓言,还有我以名誉立下的声明呢。我必须回去。也许她会放我走。

快走了几步,我又停下了。

她拥有我的声明和合同,只要她愿意,我就必须一直做她的奴隶,直到她给我自由的那天。但是我可以自杀啊。

我穿过卡希纳走到亚诺河边。在这儿,黄色的河水单调地拍打着旁边一排杂乱的柳树。我坐在那儿,最后回忆一下过往的生活点滴。生活中的一幕幕场景在我眼前一一飞过。我发现我的生活是多么可怜啊欢乐那么少,而无穷无尽的是那些无关痛痒和毫无价值的事情。在这些事情中只收获了许多的痛苦、不幸、恐惧、失望、破灭的期待、苦恼、伤心和悲痛。

我想到了母亲。我那么地爱她,但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她在疾病中慢慢死去。我想到了我哥哥,还没有尝到生活的滋味,他就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离我而去了。我想起那死去的保姆,我童年的玩伴,和我一起努力奋斗一起学习的朋友。但他们他们已经被冷冰冰的毫无生气的泥土所掩埋了。我想起我的斑鸠,它经常咕咕地对我点头,而对其他人却从不这么做。但他们都化为了尘埃。

我大笑着,跳入了河里,但同时我也抓住了一条挂在黄色的河面上的柳树枝。这时,我看见那个造成我现在所有不幸的女人。她遨游在河面上,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是个透明人,红色的光亮环绕着她的头和脖子。她转过头来冲我笑了。

我又回来了,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的水一直往下滴,因羞愧和发烧而浑身滚烫。黑人女仆已经将我的信递给旺达了。所以我等待着这个无情的愤怒的女人的判决。

那么,就让她来杀了我吧,虽然我自己下不了手,但是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当我绕着屋子走的时候,她站在走廊里,斜靠着栏杆。她的脸上光彩照人,绿色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还活着呀?”她一动也不动地问。我低着头,站着不说话。

“把我的匕首还给我,”她接着说下去,“它对你来说是没有用的。你甚至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

“已经丢了。”我回答到,因寒冷而瑟瑟发抖。

她瞥了我一眼,骄傲而轻蔑。

“我猜是掉到亚诺河里了,”她耸耸肩,“不要紧的,那么你为什么不离开了?”

我咕哝着说了一些,她,甚至是我自己都不明白在说些什么。

“哦!你没有钱,”她大叫,“这儿!”她非常轻蔑地将钱包丢给我。

我并没有拣起来。

我们俩僵持了一会儿。

“难道你现在不想离开了?”

“我不能离开。”

旺达驾车到卡希纳并没有叫上我,去剧院的时候也没有叫上我,她有客人来的时候,黑人女仆招待着。没有人问起我。我在花园中流浪,漫无目的地,就像是宠物失去了主人。

我躺在灌木丛中,看着成群的麻雀,抢食一粒种子。

突然,我听到女人裙子的沙沙声。

是旺达穿着的一件高领深色绸缎裙子所发出的声音,那个希腊人跟她在一起。他们愉快地讨论着,但我却听不清他们讲的是什么。他使劲跺脚,让沙砾四溅,拿着鞭子在空中飞舞。旺达惊呆了。

她担心被他鞭打吗?

他们交往得那么深了吗?

他离开的时候,旺达叫他,但是他没有听见,也许是故意不想听见。

旺达难过地低着头,然后坐在附近的石椅上。她坐了好长时间,陷入了沉思中。我得意地观察着她,最后我猛地靠近她,轻蔑地走到她面前。她被吓到了,浑身颤抖。

“我来向你表示祝贺,”我说完,向她鞠了个躬,“我看见,我亲爱的主人也找到了个主人。”

“是的,感谢上帝!”她大叫,“不是个新的奴隶,我已经有足够多的奴隶了。一个主人!女人需要一个令她崇拜爱慕的主人。”

“旺达,你崇拜他?”我喊出来,“这个野蛮人”

“是的,我爱他,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

“旺达!”我握紧拳头,泪水充满眼眶,我内心交织着激情与疯狂,“非常好,让他做你的丈夫,做你的主人吧,但我还是想永远做你的奴隶。”

“甚至是这个时候,你还是想做我的奴隶?”她说,“这会是很有趣的,但是我担心他不会允许这样做的。”

“他?”

“是的,他已经嫉妒你了,”她大声说道,“他嫉妒你!他要求我立即解雇你,当我告诉他你是谁的时候”

“你告诉他”我重复她话,像是被雷电击到了一样呆住了。

“我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她答道,“我们所有的事情,还有你的古怪,所有一切!而他并没有感到有意思,而是非常生气,气得直跺脚。”

“他威胁要鞭打你吗?”

旺达看着地板,沉默不语。

“是的,一定是这样,”我嘲讽又苦涩地说道,“旺达,你怕他!”我跪在她脚边,激动地抱着她的膝盖,“我不要得到你的任何东西,我只想成为你的奴隶,总在你的身边,成为你身边的一条狗”

“你知道吗,我已经对你厌倦了。”旺达无情地说。

我跳了起来。我整个内心在沸腾。

“你现在不再残酷,而是低俗了。”我清楚地强调着每一个字。

“你已经在信里很清楚地说明了,”旺达回答,耸了耸肩,“一个有头脑的人不应该重复的。”

我脱口而出:“你现在对待我的方式,你怎么说?”

“我可以惩罚你的,”她讽刺地说,“但是这次我更愿意跟你解释而不是鞭打你。你没有权利指责我任何事情。难道我不是一直对你很诚实?难道我没有不止一次地警告你?难道我没有全身心地爱你,充满激情地爱你?我曾经告诉过你,在我面前贬低你自己,说你受控于我是很危险的,而我想要的是被征服,我并没有隐瞒过这些事实。但是你还是希望成为我的玩物、我的奴隶!你发现最令你兴奋的是靠在一个傲慢冷酷的女人脚边,受她鞭打。现在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我体内危险的因素一直在沉睡状态中,但你是第一个将它唤醒的人。如果我在折磨你、虐待你中获得快乐,这也是你的错。是你让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责怪我只是因为你怯懦、软弱、悲惨。”

“是的,我有罪,”我说,“但是我也因此而受到惩罚。现在让我们为这个野蛮的游戏做一个了解吧。”

“这也是我的意愿。”她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我,回答道。

“旺达!”我猛地大叫出来,“不要逼我走上绝路,你看我已经又是个男人了。”

“你就像稻草烧的火,”她回答,“一时能引起些**,但是很快会熄灭。你想象着能威胁我,却只是令你自己更显得可笑。如果你是我原先认为的那种人认真、有内涵、严厉的男人,那么我会对你忠诚,真心爱你,但是一个像你这样主动将脖子伸给别人踩,她当然将你当作是个受欢迎的玩具,只是当她玩腻的时候,就会将你丢在一边。”

“你就试着将我踢开吧,”我讽刺地说,“有些玩具也是危险的。”

“不要向我挑战!”旺达嚷道。她气得瞪大眼睛,满脸通红。

“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的,”我继续说下去,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也没有其他人能拥有你。”

“这句话是哪部戏里面的台词?”她嘲笑道,揪住我的胸膛,气得脸色发白。“不要向我挑战,”她接着说,“我并不残酷,但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有什么底线。”

“还有什么比让他成为你的爱人,你的丈夫更糟的呢?”我大叫,越来越愤怒了。

“我可以让你成为‘他’的奴隶,”她立刻回答道,“难道你不是在我的控制之下吗?我不是还拿着你的合同吗?但是,当然,如果我将你绑住,然后对他说:‘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你将同样享受在其中。”

“你疯了吗?旺达!”我大声嚷道。

“我完全清醒。”她冷静地说,“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试图反抗。一个像我这样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走得这么远的人,是很有可能走得更远的。我心里有些憎恨你。希望看着他将你鞭打得死去活来,那会很过瘾。但我还是忍住没有这么做,不过”

我几乎丧失了理智!我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到地上,让她跪在我面前。

“塞弗林!”她叫喊道,愤怒和恐惧交织在脸上。

“如果你和他结婚,我就杀了你。”我威胁道,从胸口蹦出来的这些话低沉又嘶哑,“你是我的,我不要让你走,我太爱你了。”然后我一把抓住她,紧紧抓住她,我的右手不自觉地抓起藏在皮带下的匕首。

旺达瞪着大眼睛,冷静地深不可测地看着我。

“我喜欢你这个样子,”她不经意地说,“现在你是个男人,在这一刻我真喜欢你的样子。”

“旺达,”我喜极而泣,低下头,亲吻着她可爱的脸庞,而她突然快乐地笑了起来,说道,“你已经找到你的理想情人了吧,那么你对我满意吗?”

“你的意思是?”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是非常认真的。”她欢快地继续说,“我爱你,只爱你。而你这个小傻瓜,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只是个游戏。让我鞭打你是多么为难的一件事呀!我宁愿把你抱在怀里,亲吻你的脸。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经历的够多了,不是吗?我扮演的残酷角色比你预想的还要出色。现在你一定很满意我这个富有魅力小妻子,不是吗?我们将像理智的人一样生活着”

“你愿意嫁给我!”我欢呼起来。

“是的嫁给你这个可爱的男人。”旺达轻声地说,亲吻着我的手。

我将她拉近我的胸前。

“现在,你不再是格列高,我的奴隶了。”她说道,“而是塞弗林,我唯一爱的男人”

“那么那个希腊人呢?你不再爱他了吗?”我兴奋地问她。

“你怎么会相信我爱上了他那种野蛮类型的男人呢?你真是瞎了眼了。我真为你担心。”

“我几乎为此而自杀。”

“真的?”她惊呼,“啊!我一想到你在亚诺河里,就浑身颤抖。”“但是你救了我,”我温柔地回答,“你徘徊在河面上,微笑着。你的微笑让我重回人世来。”

当我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她静静地靠在我胸前,微笑着让我亲吻。我感觉自己突然间从精神错乱中清醒过来,或者是像遭遇海难,在海上与波浪搏斗了好多天的人,最后终于安全上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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