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猫

我觉得,猫是好的。

深灰色的毛发,没有一点杂质,藏起利爪的时候,带着领结,文质彬彬,很温暖。他住在猫城,这座城市离我不远也不近,在北方,一年四季都分明,因为城市里的动物大多是猫,所以叫作猫城。这个城市,厮杀的很厉害,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都极端的存在在这里。

说起来,我们很早以前就相识了,他在我故乡的镇子,那时候我还没有离开兔子村,他爬到很高的树上帮我摘过桃子,在我看来,是极温柔的,后来就去到了猫城,因为他自己是只猫,猫当然要在属于他们自己的城市里,才好。

他跟我说,来我的城市看看吧,这里跟你的城市不一样,或许你会喜欢,或许你会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所以我就决定去他的城市看看。

猫城真的很大,他们也真的很冷漠,快快的走在路上,目视前方,似乎再大的事情也抵挡不住他们快步前行的步伐,猫真的,是高傲的,和我印象中的一样。他们之中有的真的很漂亮,精致美丽,我走在他们身边,看得有些傻眼。

猫来接我,他笑的跟小时候一样。

在饭店里,坐在我的对面,慢慢的了解我的近况,我讲了我跟狐狸,讲了较为冷漠的城市,他是成熟的,我的这一阶段,他似乎已经经历完了。因为他说,城市是弱肉强食的野生原始丛林,路边散发香气的妖冶的花冲你招手的时候不要被迷惑,那可能是株饥饿依旧粘液缠绕的食人花,有很软弱的猫便被驱赶到阴暗潮湿的地下水道,有装作是虎的猫也可以高高在上的指挥统领,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有的猫很听话所以一辈子就只能很听话,有的被剪去了爪子,只能用肉垫来支撑不小心的高空坠落,在这里,需要强壮。

其实我有些不理解的。

“不过你看看,还是很美的。”

猫这样说,指着窗户外面。这是猫城的夜晚,如同白昼,楼上的灯光几乎都亮着,路边长着粗壮的藤蔓,缠绕在一根根路灯之间,滴着有些黏的露水,开着紫蓝色的花,上面微微有层发亮的透明的液体,猫说,那是有毒的。他们把自己保护的都很好。

我问:“那你呢,你有没有保护好自己?”

猫笑了,说:“我可以杀死一只老虎。”

我说:“可是你不会害怕吗?”

他说:“你见过生活在下水道的猫吗,他们跟老鼠生活在一起,已经没有了智慧,像退回了原始的状态一样,两只饥饿至极近乎癫狂的猫可以咬死对方啃食血肉,埋头在掏出的肠子上发疯一般的吃,他们躲在阴暗潮湿发了霉的角落里,却虎视眈眈的盯着地面上的繁华,想着有朝一日重见阳光。可时间久了,他们不能再见阳光,阳光太刺眼,这个城市,这个世界就容不下他们了。”

我说:“那你用什么来保护自己啊?”

他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觉得他生病了,可是他又是很强壮的。

他说他爱过一只带着茉莉花的猫,他们惺惺相惜,可是后来还是彼此走丢了。再后来他认识了别的猫,有的猫很爱他,有的也没有那么爱,有的只是喜欢他身上别的东西。我问他还会时常想起她吗。

“该怎么形容呢,或许是我的一种执念。”他这样回答。

他说这些的时候,挺安静的,中间总有沉默,这时候,我才觉得他像他自己。

接下来,他带我去到喝酒的地方,他们喝的醉眼惺忪。猫并没有给我点酒,只是点了一些汽水。他也没有喝酒,只是坐在那里。

他应该有许多秘密吧,或许也有许多伤口,他不说,可我看着他的时候,也有点想要去治愈,可是我没有治愈的能力。

猫城有很多阴谋吧,可有时间的话,我很想让他看看我城市的大海,包容一切的大海,把那些烂疮脓包割下来丢进海里,被太阳晒晒就长出新的肉。

第二天我就回到自己的城市了,他应该又换上笑脸披上铠甲去战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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