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太岁

戴月寒看向挽星霜所指之处,果然有变化。

突然,一股流水般的光华出现在剪刀女子面门三尺之处,将那股庞大的气势抵消下来。剪刀女子周身压力瞬时消失不见,她眼神惊恐瞪着耀争胜,气喘吁吁,虚惊一场。

而在剪刀女子和耀争胜之间,一位银色衣衫男子悠然出现,正是画师,画师身旁侧立着一杆画笔,正是他的法器。

剪刀女子很是委屈,娇声道:“先生。”

画师摆摆手,轻声细语道:“学艺不精,一旁取经观望。”

言语之中未见得有责备之意,反而更多的是关心。

剪刀女子来到刻刀男子身边站立不语。

耀争胜此时面额留下冷汗,顺着下巴滴答而下,胸脯起伏喘着粗气,心中很是后怕,暗道刚才险些受伤,向后退了几步被赶来的一行手下扶住身形。

画师看着耀争胜,指着他朗声道:“小辈们毛手毛脚,不成大器,小的惹祸,大的助纣为虐,畏手畏脚有什么意思?”

一个灰色身影,带着斗笠,从耀争胜的背后移步而现,正是北宫卫裴行,他蔑视看着画师,声音之中满是看不起的意味。

“呵呵!一把小小刻刀,一把微不足道的剪刀,也想说话占道?也就你个小小画师,哼!还算是有几分斤两。”

停顿刹那,冷笑道:“那又怎样?又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画师闻言不悦,皱起眉头,厌烦之意又增加了几分,嘲讽道:“藐视、挖苦、霸道,大的小的真是一个模具所出,二位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啊?”他摇着头又是几分无奈,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的没听过,大的怎么也和女人一样。”

声音一顿,又道:“头发长见识短,任由放肆也不管。”

耀争胜缓过神来,道了一句“还挺押韵。”

裴行狠狠的咳嗦了几下。

画师闻言一怔,突然声音冷硬道:“那就让我这个小小画师,来会会你,看你一身臭肉有着几斤几两,骨头究竟能有多重?如何?”

言罢,手中画笔笔笔生风,描绘出风刃万千,闪烁光芒,对准裴行和耀争胜一大一小的恶霸嘴脸冲了过去。

耀争胜和裴行,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狂妄,而后者有狂妄的资本。

裴行眼中寒光大现,大喝一声:“说谁是娘们?”

但见他手中催动法器,使用的也是一把钢鞭,鞭影狂舞,身体四周光华流转,气势可比上耀争胜强上许多,迎着画师飞身而上,下一刻便要一决雌雄。

场中一处。

戴月寒小声对着挽星霜问道:“头发长见识短?为什么代表我们?师姐?”

挽星霜聚精会神盯着场中,仿佛没听见戴月寒说什么,其他几人闻声道:“就是,对女人有偏见,看他相貌端正,说起话来还带着性别歧视。”

挽星霜则更关心场中,若有所思,道:“如今江湖平静,这个实战可是咱们平常看不到的,细细观看他们细节地方,对我们很有帮助。”

四人点头称是。

停顿一下,又道:“至于是什么意思,你问问他吧!”

原来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非未听见。

二人酣战甚是激烈,双方转眼间已交锋不知多少,不分彼此,看似温文尔雅的画师,下手力道与外表恰恰相反,温雅的外表,刚猛的气势。

裴行眼见彼此回合多数,却是不相上下,隐隐有担心之意,他法力猛催,但见那光华更胜一筹,力道攀升,越战越凶。

画师对战裴行则是游刃有余,招招击破对方,看似还有几分压势于对方。

在揽月宫中除了宫主耀明,就是四大宫卫的一身修为至尊无上,可是眼下裴行却处于被动,招招被限。

两人速度越加迅猛,场中扬起风沙石子,渐渐形成一片,观望者中有法力不及之人,对于场中形势已经渐渐开始模糊。

裴行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显然小瞧了画师,一行人看着二人,眼中都露出惊骇,对于画师手中的画笔,表情各个不同,皆是诧异之色,显然他们也低估了它的能力。

一行之人属裴行本领最高,更何况场中的局势,一时半刻也难以上前。

那位满身墨点的白衣人,看这精彩的一幕还不忘记叫好连连,一身黑水之事已经抛在脑后了。不觉让人感叹他能长命百岁,真是心大无边,晒过蓝天。

裴行眼见时间越久,自己攻势越弱,渐渐不敌,突然,他找到机会稳住身形,口中急急念道:“孔雀开屏烂花银鞭。”

鞭影层次分明在裴行身前有序的排列着,化作光华无数,渐渐形成一面扇形,宛如七彩孔雀,跃跃欲试正要开屏,向世间之人展示它引以为傲的绚烂之美,其实内里暗藏无限杀机,劈天盖地罩向画师。

众人也暗暗赞叹:朗朗乾坤有此一见,像极了雨后的七色彩虹,煞是美丽。

画师见到裴行攻势忽然加猛,心道:“难道是……真是冤家路窄,哼!”手中笔势翻飞,锋芒再起,攻势较之前更加猛烈,不单单加大了力度,看样子是要下死手,只不过是什么让他心下杀心呢?

但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画地为牢,龙飞凤舞。”

法决完毕后,周遭风势更加猛烈,只见画师周身凭空出现圆柱四根,冲天而起,围绕画师周身转动,将裴行劈天盖地的攻势一一化去,之后四根圆柱撞在一起,变成一个像龙似凤的一只鸟的形态,风卷残云,渐行渐长,义无反顾冲向裴行。

周围天色也随之暗淡了不少。

天空不容二鸟,那就一决雌雄。

裴行大惊失色,四个宫卫之中,虽然自己是最年轻的一个,但是阅历却是不亚于其他几位,见势不好心中惊慌,暗道:“糟糕,我命不保,我命没了。”

耀争胜听他言语,惊慌失措转身欲逃,心道:“他若死去,我等还是难逃一劫,还是先保命为上,溜之大吉。”

在生命最后一刹那,裴行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使出余生之力,硬是生生将身形坠下落在地上,左顾右盼四处寻觅找着什么,眼神定格在耀争胜的背影之上,慌不择路奔袭了过去。

画师眼见一击未成,凝聚法力,再次指挥大鸟攻击裴行,眼看就追击到裴行之身,正在此时,裴行奇快无比举起耀争胜手中的青铜钢鞭,嘶声喊道:“太岁在此,谁敢与我为敌?”

那只大鸟的冲击之势,已经将裴行和耀争胜的衣衫刮出了几道刀口,但是随着裴行出口的几个字,竟是在二人面门二尺之外停住了前行之势,在空中淡化了身形。

正是画师闻声后,眼神愤愤收回了手上不甘的攻势,裴行的危机也化为乌有,瞬时消失不见,惹的裴行以及一行灰衣人只感觉面门寒风扑面。

裴行声音之大,观战之人多半听到太岁二字,不禁看向耀争胜中的青铜钢鞭,脸上都是惊讶之色。

青铜钢鞭——太岁,乃是揽月宫之物,凡是在江湖走动不聋之人,无人不知,没想到会在此出现,那手持太岁的自然就是揽月宫的少主,别无二人。

画师眼神凌厉,寒声道:“原来是江湖四大名门望派之一的揽月宫少主。”

耀争胜看到当前形势,心中已明一二,之前狼狈之势顿时烟消云散,胸脯挺起,傲气归来,道:“既然知道本少爷,还不道歉谢罪。”

裴行暗道:“糟糕,祖宗,就会惹事生非。”连忙捂住耀争胜的嘴巴,低语道:“少主,不要再多语添乱,你认为我们能打的过他吗?要是惹怒他,我看少主只有托梦给宫主了。”

然后对着画师行礼道:“多谢阁下留情,揽月宫谨记今日恩情,他日必当重谢。”声音不卑不亢,如此转变,也非常人可为。

画师收起法器,心道:“重谢?哼!简直是鬼话连篇。”

嘴上却道:“你家少主行事极易冲动,需加好好管教,否则有失了耀宫主颜面。”在宫主二字上发音特意加重了一下。

裴行闻言,心中不爽,但是人在屋檐下,力不及人必须低头,也不能像旁边的耀争胜一样大放厥词,他面上却没有丝毫展现,再次询问道:“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画师瞥了他一眼,做了个手势,随后刻刀男子和剪刀女子,收拾场中画师的作画工具。

他背对裴行,不屑道:“小小刻刀,一把微不足道的剪刀,掀不起什么风浪,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画师而已,不足挂齿,不要问了。”

裴行见对方如此低调,闻言后,已知问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转身招呼一行人转身匆匆离去。耀争胜心中依依不舍看向挽星霜几人,随后被裴行强行给拉走。

戴月寒看到场中变化不断,手中拳头也是时而握拳,时而变掌,手中已是汗水浸湿。

看到耀争胜的眼神,沉下脸色,狠狠瞪了他一眼,嘴角微动,好大的不乐意,怼了一下挽星霜,挽星霜看了一眼后,装作视若无睹。

耀争胜看到挽星霜的目光,心中心花怒放,自作多情,连连向其招手,之前的绝望竟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也算是一个奇人。

裴行看着耀争胜的表情与目光着落处,心中已有结论,猜出个七八分。

离开之后,在裴行询问之下,耀争胜将这期间来龙去脉讲述出来,正中了裴行下怀。

恨恨的暗道:“少主啊!少主啊!”

耀争胜是揽月宫宫主耀明的儿子,也是下一任揽月宫主的接班人,太岁就是最好的证明。

揽月宫之内又分四宫,共有四大宫卫:东宫卫孔玉,南宫卫段辉,西宫卫吴言和北宫卫裴行。

揽月宫每代宫卫传承极为严格,对揽月宫都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四大宫卫的修为在揽月宫堪称一二,在江湖中论其实力也有一席之地,其中只有孔玉一人是女性,而且还是四人之首。

今日裴行战败,其实不亏,那画师修为极为了得,要是存心留难,别看他们人数居多,恐怕一行人在劫难逃,怪就怪这个惹事的少主对挽星霜的痴心妄想。

裴行眉目紧锁,道:“此次出来,宫主万分交代,切勿惹事生非,我这才离开半刻,少主你怎么如此胡来?”

众人之上的耀争胜在宫中娇生惯养,刚刚从生死线上逃离,少主的嘴脸立马已经回归,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嘲讽道:“要不是你修为不及,用的上我的太岁出马吗?真是有损我宫形象,还好我救下了大家,要不然,呵呵!真是难以想象。”

若不是奉命出行,裴行真不会和这个少主同行,自己惹事生非,转脸就能怪罪于他人。按辈分,裴行还是耀争胜长辈,就算是揽月宫宫主耀明也要对自己三分礼敬,可是这个混小子,眼中哪有长幼之分。

裴行心中很是气愤,停住身形,看着那个前行的嚣张背影,心中更是感慨万千:“堂堂英明的宫主,他的亲儿子怎是如此模样?”话到嘴边最终也只是想一想咽了下去,加快脚步,匆忙前行赶了上去。

一行人回到揽月宫复命。

耀明,当今揽月宫宫主,剑眉朗目,气宇非常,身材挺拔,一眼望去,十人之中恐怕九人都会认为乃是权贵之人。

宫主耀明以及其他三大宫卫,共同来迎,裴行将异象发生之地的情况一一禀报,最后言道回来之时遇到了高手,打架吃了亏。

耀争胜闻言顿时起了兴致,打断裴行,对着父亲耀明说了一通裴行怎样怎样不行,修为怎样差,就是他把揽月宫的面子都丢尽了,要不是他手中太岁,恐怕自己的尊贵身躯都难以完好回来,说着说着竟是假装哭泣起来,说的一席话全是扬自己威风,专挑好听的讲,反而成了裴行的不是,裴行是个累赘一样。

看着父亲眼神带着怒意,连忙指着一行其他人等,说道:“父亲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见众人没人言语,便用命令的语气问道他们:”你们说到底是不是?”

其他人都是低头你我相看吱吱呜呜,半天未说出来半个字。

其他三个宫卫皱眉对视不言不语,眼神中浮现一丝微妙。

耀明虽然护短,但是知道平时裴行为人,对自己的儿子更是了如指掌,见到此等情况,未等儿子说完,一个遂不及防的巴掌,将正在唾沫纷飞开心无限的耀争胜,扇的耳鸣嗡嗡作响,脸红处五指陷入,冷眉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成大器,我看是你丢了揽月宫面子,裴行,到底因为什么?你来说。”

裴行闻言无奈,便一五一十把起因缘由说了一遍,最后迫不得已,力不敌人,以太岁示威,并连连对耀明赔着不是。

耀明火冒三丈,指着儿子骂道:“没用的东西,快快滚下去,离开我的视线。”

耀争胜闻言仓皇离开,心中对裴行百般问候,走过裴行身边,在擦肩之际,四目相对,眼神相交,燃烧的怒焰越来越盛。

裴行表示无奈不语。

“还不快滚,看什么看,你。”耀明喝骂道。

耀争胜以最快速度消失在耀明眼前。

耀明真诚道:“此次之行,你委屈了,都怪我疏忽管教,孩子母亲走的早,才……哎!要是争强能快快长大就好了,多懂一些人情世故。”

裴行作为揽月宫的宫卫,衷心不必言说,更是仗义之人,听到耀明这样讲,心中所受的委屈一消无影,衷言道:“效力揽月,无言不悔。”

四大宫卫连连相劝,都言少主少不更事,不必自责,都是为宫主效力,不要过分生疏。

耀明看向裴行道:“听你所言,那个画师并非江湖显赫之辈,但是一身道法却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应该是江湖之中隐散能人,你都占了下风,看来当真修为了得,江湖之中还是能人辈出啊!只不过是江湖太过安静,能人也就安静了。”

隐隐之中,透漏着些许言外之意。

孔玉身影纤细,秀雅绝俗,神态悠然,美目流盼,自有一股清灵之气,清齿微动道:“刻刀?剪子?画笔?是哪位私塾参破了什么天机道法吗?这些法器我们盛名江湖时,别说遇见,都没听过,都是一些没有气势的法器,我看多半是以外表迷惑对方,让人轻视,心中的防范自会减少,但是隐藏在柔弱法器之下的实力,竟然连老四都是不敌,此人着实有些手段,老三你说对不。”

吴言,长相高大威猛,几人之中最为强壮,站在那里像个泥像,人如名字,少言寡语,闻言道:“大姐所言甚是。”

段辉身段和裴行差不多,比他略高一些,看似也比之强壮,浓浓的眉毛,带着几分笑意,道:“人外人天外天,神仙之外还有神仙呢!但是,四弟,你仍需努力啊!如若是遇到二哥我,可就不一定了,老三你说对不。”言语之中对裴行带着几分讥讽。

吴言道:“二哥所言不错。”

裴行确实能力不及段辉,闻言心下不悦,面对讥讽确也面色如常,呵呵一笑,道:“我能力不及二哥,多谢二哥关心了,下次若是有机会,还是二哥伴着少主走上一遭吧!”

段辉闻言面目呆滞,愣在当场,转瞬变为如常,干笑了几声。

裴行又道:“小弟定当以大姐为榜,三哥,你说是也不是?”

吴言道:“四弟所言非虚。”

孔玉看向吴言这个大个,抿嘴一笑。

耀明解围道:“对于异象一事带回来的消息,几位有何看法?吴言,你不要话总说的那么少,好不好?”

吴言道:“宫主所言不妥。”

几人同时无语,表示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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