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人心散了队伍也散了

京畿路。

某座无名村庄。

村里随处可见都是破损的屋子,毫无半点往日的人气,宋金战争的爆发,让这种村子在京畿路随处可见。

在一间还算完整的屋内,聚着一堆汉子,若是金军来此,定会发现最近袭击他们的人,竟全都在这!

屋内,张平安随便挑了个背风的角落,伸手烤着炭火。

时迁一脸喜色的汇报着最新的战况,“朝廷要讲和了,老种经略相公率西军百万援军已到,金军害怕老种经略相公虎威,连游骑也不敢出来打草谷,都吓得缩在营地里了!”

屋内众人大喜,“太好了,该死的女真人总算要退兵了。”

张平安待众人欢喜了一阵后,开口说道:“殿前陈太尉,让时迁兄弟招我速速回京,不知诸位今后有何打算。”

这些人都是一起和张平安搏过命的汉子,他张平安临走,总要给人个交待不是,不然于心何忍?

一儒雅汉子当先起身,拱手道:“我还有通缉在身,就不随大伙回汴梁了,明日我等便投西北老家去。”

那儒雅汉子一说完,他身后数人立时紧张的盯着张平安,更有人悄悄把手摸上了刀把子。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那被通缉的汉子是这些人的头领,众人皆知他本事高强,可眼前这位那更是如猛虎一般,他们若非亲眼见过张平安和金人厮杀的场面,哪里会相信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人物!

张平安拱拱手,“孝忠兄弟,要不我和陈太尉说一声,撤了兄弟的海捕文书?”

“没用的,我得罪的那人位高权重……”儒雅汉子姓李名孝忠,金兵一入侵,他便起兵勤王,只可恨报国无门,反倒惹上了官司。

“山高路远,孝忠兄弟走好!”见人家不领情,张平安也不好相劝,只得作罢,随手递过两锭大银,“区区程仪,兄弟万勿推辞。”

“多谢,保重!”李孝忠也不矫情,接过银子,拱了拱手。

其实李孝忠对张平安也是佩服的很,只是可惜了,若非他惹到了朝廷里的某位大人物,说不得真要在这位虎骑大将军手下混混,不图封候拜将,就图个痛快!

眼见李孝忠领人顺顺利利走了,这时周围的汉子也纷纷开了口。

“俺就是个给人看场子的,吃不惯皇粮,今日便领着兄弟们回沪江堂去,将军若是他日得空,尽管领着兄弟们前来寻乐子,一切都算俺刀子的!”出声的是个脸若刀削的汉子,花名刀子,乃是沪江堂头号看场的打手。

“兄弟,保重!”张平安不知道,像刀子这种人,为什么会领着几个手下四处袭杀金军游骑,但是不妨碍张平安对着人的敬重。

刀子冲着张平安咧嘴一笑,冲着屋内众人拱手团团一拜,“诸位,后会有期!”

刀子说完,领着几个同来的伴当,头也不回的潇洒而去。

此时,一个农民打扮的汉子犹犹豫豫的站起身来,“既然朝廷不打了,俺们也不想当兵吃粮,这就准备回家种地去。”

这汉子姓秦名放,乃是附近村中的保正,为人公道极得人心,他一开口,引得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你等怎可如此短视!”人群中,一个书生愤然指着众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金军这分明就是疑兵之计,今日就算退去,他日也定会入寇!”

“王先生你是官宦子弟,大户人家出身,自然不懂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苦,春种秋收,若是耽误了农事,我们这些人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秦放的话让屋内众人大点其头,显然大多数人都是这么个意思。

虽然话是对着那姓王的书生说话,可明里暗里众人就等着张平安点头好赶紧走人。

“诸位既然决心已定,那张某也就不留人了,若是他日朝廷真有赏银下来,我张平安定不会独吞,少了诸位兄弟半文钱!”张平安见众人去意已定,也不好挽留。

“不敢,不敢,受之有愧。还是多亏将军出力,才保得我等乡民安全,我们也不过是敲敲鼓,摇摇旗,壮壮声势而已,哪敢再要赏赐!”

秦放等人连道不敢,稀稀拉拉的走了,随着他们的离去,整个屋子里的人顷刻间散去大半。

张平安倒也理解。

这就是大多数人的心声,胡人犯我家园,没说的,抄家伙干他丫的!

可朝廷不是和金人和谈了嘛,大伙还是回家过安生日子去吧,一切自有朝廷理会。

除了真和女真人有血海深仇的,你和人谈什么国家大义,哪个鸟你。

“你们怎可如此啊?怎可如此啊!”那书生看着屋内没有几个人了,整个人好似都垮了。

“我王伦三岁识千字,四岁熟读四书五经,半生一事无成,可我爱我们的国啊,我真的只是想报国!

你们怎么就不信我?金人狡诈不可信,朝中衮衮诸皆是糊涂,怎可与野兽讲和!”

“王伦兄弟,你可愿随我回京?”张平安试探道,纯粹只是觉得这书生可怜而已。

“大将军,金人不可信啊!我和你回京,你赶紧和陈太尉说,趁着援兵齐至,我看先灭了这伙金军!”王伦好似在绝望中,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好!”张平安应下了,不想让他失望而已。

这世界上,本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江湖如此,朝堂如此,国家之间也是如此。

张平安又岂能不明白,他日女真必然入寇!

连张平安都明白的道理,那朝堂上一个个人精似的衮衮诸公岂会不知?

貌似张平安第一次见到王伦的时候,这蠢书生正挥着佩剑,鼓动几个庄客要去打女真人。

不过,张平安看过王伦的佩剑,那东西连杀鸡都费劲,哪能杀人?

打女真人?

确定不是去送人头吗?

可是啊,张平安觉得这大宋若是多一些像这书生一样的蠢货,那女真人怎么能,怎么敢打到这汴梁城来!

***

为国断首无人知,一本水浒天下闻……

PS:《宋史》中的王伦,没这么不堪,为国尽忠为人有才,只是名声不显,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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