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对汪清荷，只是感激超脱了理智，因为汪家对他有收留之恩，他心存感激，所以对于汪清荷的任何要求，他都没办法拒绝。
久而久之，他便将这种习惯当成了喜欢。
如今想想，他对汪清荷甚至都不曾有过心动，远不如像现在这样，知道她要走后心慌意乱，不顾一切的想要留住她。
念安曾经骂过他的话是对的，在情爱这种事上，他甚至还远远没有她通透。
不过他们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从来都不吝惜于将自己的感情宣之于口。
“楚姑娘，先前裴寂曾同我说过一句话，只是我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我或许是早就对你情根深种而不自知。”
楚水音听见这话，瞬间不淡定了。
“不成，沈公子这样的身份，怎能喜欢我呢？不，我是说我不配，我出身烟花之地，于你名声不好，承蒙沈公子错爱，但我真的消受不起！”
然而沈朝臣面对她的拒绝和挣扎，只是越发用力地抱紧了她。
“我不在乎你的名声，我也知道你是曾去过什么地方，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通通都不重要，我所在意的只是你这个人！”
说到这儿，他慢慢放开她，温柔的眼眸中带着询问。
“您呢？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我、我不知道……”
楚水音心乱如麻，她以前从未想过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当它真正发生时，她第一反应却是落荒而逃。
她喜欢沈公子吗？她不知道，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并不讨厌他。
相比较而言，沈公子甚至胜过了天底下太多太多的男人，只是这样的男人，她终究是配不上。
即便他自己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难道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吗？
不，她不能这么自私。
今日的沈家因为二十年前的旧案已经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她不能再给沈公子带来任何麻烦了。
想到这儿，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即用蛮力挣开沈朝臣的手。
“沈公子，我想清楚了，我、我并不喜欢你，我只是感激，感激你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可是感激并不是喜欢，我……”
“你在撒谎。”
沈朝臣平心静气地打断她的话，她根本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所以在这一刻说出来的话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水音，我知道你心有顾虑，放心，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今日我只要你一个答案，我要你抛去所有的顾虑认认真真地想清楚，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楚水音闻言一怔，脑海中回想起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心中不是没感觉的。
正因为有感觉，所以才在乎。
她抬眸望向他，菲薄的红唇缓缓瓵动。
“有的，真的有的，可是……”
话还没说完，人便又猝不及防的被沈朝臣用力抱住。
“这就够了，于我而言，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至于所有有可能阻碍在我们面前的人或事，你通通都不需要担心。”
他根本就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如果一个男人连最基本的保护对给不了所爱之人，那还何谈撑起沈家的基业，这样的基业，他宁可不要。
至于他们之间的事，其实也远没有她想得那么复杂，她早就赎了自由身，而之前因为她在一品居被人耻笑，念安还狠狠地教训了那些好事之人一顿，如今谁还敢再说什么笑话，纯是她自己想多了。
“等京中所有事都了结了，我们便成亲。”
“成、成亲？会不会太快了？”
楚水音真是要被他吓死了，他们才刚确定了对彼此的心意而已，怎么这么快就谈婚论嫁了？
沈朝臣却道:“快吗？我倒不觉得，我是念安的大哥，可如今我那小外甥都快长到我心口处了，若是再晚几年，怕是等元宵成亲，我还没成亲呢！”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楚水音摇头失笑，想起沈念安，眸光又不着痕迹地暗了下来。
“我听说王妃在燕北又被人掳走了，如今也不知怎样了。”
“她不会有事。”
沈朝臣知道的消息比她多，只是没必要告诉她，免得她瞎着急。
如果掳走念安的是旁人，裴寂早就急了，但恰恰因为那人是连淮翊，反而让人放心。
他只见过连淮翊一面，在那人进京的时候，当时的他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风度翩翩，貌若潘安，好不风流，就像有意被人围观似的。
而在他身后则跟着几辆马车，紧随在他后面的那辆密不透风，不过沈朝臣大胆猜测里面坐着的一定是念安，但他没办法上前营救，这时候绝不能打草惊蛇，不然裴寂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裴寂举家离京，就是要杜志康和连淮翊放松警惕，若是让他们知道裴寂在京中还另有伏手，那两个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所以如今只能暂时委屈念安了，他的妹妹虽也是娇生惯养大的，但不是没吃过苦没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如今京中已是暗流涌动，且看杜志康和老皇帝那两个人，谁会先坐不住了。
…………
城内的流言越传越广，很快也传进了杜志康耳中。
陈年旧事突然传的街知巷广，他心里不是不意外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传出这种消息？”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除了他和老皇帝之外，便只有裴寂了，难不成裴寂这么快就忍不住动手了？
不应该啊，这根本就不像他那样的性子会做出来的事。
周逸在旁说道:“无论如何，如今矛头全都指向了将军，将军一定要早做打算才好。”
杜志康闻言冷哼，“区区几个无知小民罢了，能掀起多大的浪，本官就不信，他们能让皇上撤了我的职不成！”
不过话虽如此，杜志康还是做了些谋算的。
“你派人去敲打敲打那些闹事造谣的，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他们的。”
周逸赶忙应下，随后又惆怅起来。
“只是不知此事会不会对翊主造成影响，万一城中百姓躁动，到时阻碍他登基，岂不……”
杜志康不屑轻嗤，“他？呵，他不过是我手里的一个傀儡罢了，阿七才是我的亲外甥，我岂会扶持一个不相干的人坐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