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敛容冷笑，“我不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夫人才知道吗？只是以前我顾及着一家人的脸面，尚且有所收敛，但今天我不想再忍了。”
老夫人被她这话气得险些晕过去。
“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
沈念安懒得搭理她，提着刀径直走进院子里。
“沈水北，你给我滚出来！有本事诬陷人却没胆量承认，你也配当沈家的一家之主吗！沈家的脸面全都被你丢尽了！”
“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该滚的人是你！”老夫人怒斥道:“想杀你二叔，就先杀了我，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敢不敢动这个手！”
“你真以为我不敢？”沈念安目光凛然。
为了裴寂，她什么都敢做。
什么血缘亲情，沈家有这个东西吗。
如果有的话，在父亲离世之后，二叔就不该霸占父亲经营多年的家产。
那是父亲的东西，他凭什么据为己有！
还有沈流云和沈秋珩，他们的死更是自找的，没有人会一开始就跟他们过不去，若非他们行事卑劣，未必会有此下场！
可二叔非但是非不分，反而把这仇恨怪到裴寂头上，甚至伤害裴寂最在意的老师和兄弟，他简直该死！
“沈水北，我告诉你，三声过后，你若还不出来，我便让沈家血流成河！”
书房内的沈水北坐在凳子上瑟瑟发抖，心里又气又后悔。
他只想杀了裴寂为一双儿女报仇的，可最后裴寂没死成，却害了贺尚书和陈阁老，若是裴寂查出真相，他和沈家都逃不了。
更何况以沈念安此刻的反应，他们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户部的账目是他做的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和汪大人合作，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怕是没等到大皇子登基，他沈家就先灭了。
被老夫人派来伺候她的恒娘见他抖若筛糠，甚是体贴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老爷，您别怕，定安王妃未必敢动手，您别忘了她的身份，只要她敢在沈家杀人，自己也别想活，妾身才不相信她会做这种两败俱伤的事儿。”
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传来老夫人的惊叫声。
“啊！沈念安，你快放开我！”
沈水北双肩一震，放下杯子便往门口走。
隔着一条细长的门缝，只见沈念安一手钳制着老夫人，另一只手拿刀架着老夫人的脖子，那架势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水北，你再不出来，我头一个就拿老夫人的项上人头去祭拜贺今朝和陈阁老！”
“不要！”
沈水北刚要出声，一道叫声却先他响起。
打眼一瞧，只见沈玥惊慌失措的从一群护卫身后跑了出来。
“大姐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祖母是无辜的！”
沈念安没好气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
沈玥被她斥责，也不恼，反而深吸着气缓缓向前走去。
“大姐姐，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贺尚书死了，陈阁老自尽，他们都是对定安王十分重要的人，你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实则都是为了定安王，但是你相信我，他们的死和我父亲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念安斜眼冷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废话？”
沈玥却用一种笃定的眼神望着她。
“大姐姐，你一定会相信的，因为我有你和定安王都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足以证明我父亲是清白的。”
沈念安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你到底想说什么？”
“郑立。”
沈玥突然念出一个名字，细长的柳叶眉微微挑起。
“大姐姐对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吧，这个人是害了贺尚书和陈阁老的罪魁祸首。”
沈念安神色怔了怔，紧接着又笑了。
“你还敢说他们的死和你爹没有关系，既然无关，你又岂会知道这些，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反而让我更加确信你爹真的做了那些事！”
书房内的沈水北听见这话，气得恨不能出来打沈玥一顿。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真想让沈念安灭了沈家不成，在她面前胡说什么！”
话音刚落，沈玥突然转过头瞥了一眼，像是听见了他的话似的，眉眼中藏着极深的怨念。
沈水北喉中一滞，莫名有些心虚。
沈玥随后又转过身，淡淡笑着看向沈念安，笑容苦涩。
“大姐姐误会了，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与父亲无关，而是因为，我也是郑立手中的受害者，只是我比贺尚书幸运，尚且保住了一条命罢了，但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却是让我生不如死！”
沈念安闻言皱眉，“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沈玥看了眼她手里的沈老夫人，凝声道:“若是大姐姐信得过我，就请你先把祖母放了，至于你想知道的事，我自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沈念安犹豫了。
她对沈玥的印象还停留在沈玥当初跪在她面前苦苦求她帮忙时的样子。
当时杨氏威逼沈玥代替沈流云嫁进忠勤伯府，沈玥走投无路，便偷偷跑到定安王府找她帮忙。
从那时候，她就知道沈玥是个聪明人，毕竟找人帮忙也是讲技巧的，万一找错了人，很有可能会帮倒忙。
可是沈玥却清楚地知道她和沈流云之间有恩怨，所以一开始求助的人就是她。
这样一个聪明人，只要不为敌，自然不会有什么麻烦。
而那日从沈朝臣口中听说二叔亲手把沈玥送给了郑立时，她不是不震惊的。
她以为沈玥一定恨极了二叔，可她现在的反应却超出想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玥现在是在帮二叔求情，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二叔是她的生身父亲？
沈念安才不相信沈玥是一个重视血脉亲情的人。
某种程度上，沈玥和她其实是一类人，沈家这些年只是给了她一个庇护之所罢了，至于父女之情，二叔从来都没给过她的东西，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她现在却在帮二叔说话，必然藏着其他目的。
既然如此，那她就看看，沈玥此举究竟要干什么。
想到这儿，沈念安随手把刀扔了，随后放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死里逃生，对沈念安恨得咬牙切齿。
“来人啊，把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给我抓起来，我要带她进宫，让皇上赐她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