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马招弟

孙世武双掌抱拳朝四恶煞行了一礼道:“各位,在下孙世武,这位夫人不知甚么地方开罪了朋友,要下此毒手,因此过来请问一下。”

一恶煞手持长棍指向孙世武恶狠狠道:“大胆!姓孙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兄弟在此干活,不干你事,无关之人站一边去,否则,哼哼”

孙世武回道:“烦请朋友留在下几分薄面,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更不要动手打女人,群殴多伤人命,大家本来无冤无仇,又何必伤了和气?让兄弟出个主意怎样?”

程素素刚冲突时崴了足踝,这时一瘸一拐回到雪橇抱起成飞用脸贴着。成飞在妈妈温暖的怀抱,感受到安全,也停止了哭泣。程素素蹲下身子,为小虎伤口上了药止了血,从怀里拿出手绢包扎好。

回头瞧向招弟,见其伏卧在雪地饮泣,连忙跟了过去扶起安慰。招弟靠在程素素的怀里,垂泪怔怔地直着眼睛望着漫天雪花的天空,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向上天诉求什么,又似乎怨恨上苍什么。马陈氏也惊魂稍定,扶起了丈夫,夫妻俩抱头痛哭。

一恶煞向程素素一指,强词夺理说道:“这位夫人坏了咱们的好事,欠下我等兄弟一共一十五两银子,阁下要为这位夫人强出头?一定要结下这梁子吗?”,

孙世武哼了一声道:“欠债还钱,那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在下刚刚看到几位却对这位夫人出言不逊,还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下调戏良家妇女,动手伤了这位夫人的犬,胆大包天之极,那还讲江湖规距吗?!”

一恶煞还在强词夺理道:“啧啧啧,姓孙的!你那眼看见咱们调戏良家妇女,咱见这位夫人脸上有蚊子,路见有蚊,拨掌相驱,帮一下这位夫人,特别为这么漂亮的夫子驱赶蚊子,是咱们男人大丈夫天经地义之事。至于这条犬断了尾巴,那是它自己撞到咱的刀口上。”

程素素心里暗骂:“卑鄙无耻,天下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现在冬天哪来的蚊子!”

其中一恶煞认出了孙世武,低语向其余恶煞道:“别骂啦,这人是教头,内劲‘武学强者’,咱们帮主又没来,听说他们武馆总教头和帮主一样是了化劲‘武学大师’,咱们犯不上跟他们武馆结梁子,一得罪他们,以后就麻烦多啦。”

双掌抱拳拱手皮笑肉不笑道:“呵呵,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孙教头,失敬!失敬!咱等兄弟给孙教头的面子,五两的彩头就不作计较,但这债还是要讨的,就十两银子。”

孙世武也双掌抱拳作揖:“在下就代这位夫人多谢储位”。

孙世武双掌继续抱拳微笑向着程素素道:“这位夫人,请过来一下”。

程素素却突然双眉一紧,油然而生出一丝对孙世武厌恶之感,厌恶之感来得有点莫名其妙,暗道:“为甚我有危才拔刀相助于我?欠债可是马家,为甚招弟危时不路见不平?不予拔刀相助?不予招弟好?不予马家好?只予我好?我与他可不相识呀?!”。

程素素把成飞交予马陈氏代为照顾,一瘸一招走了过来。向孙世武盈盈一拜顿首见礼,口中道了谢。把散落在雪地上的十两银子捡了起来,重点了一遍交给一恶煞,要过了欠单,仔细看了个遍才收入怀里。

四恶煞讨回了银子,话也不再多说,悻悻而去。程素素、孙世武他们扶着招弟、马长贵夫妇进到马家。目睹四恶煞走远不见,才有街坊过来问候,帮忙收拾门外的杂物回铺里。

马家为三进的骑楼,面积不大,60平米左右,前铺中居后厨,上有一小阁楼,马长贵夫妻在起居在楼下,马招弟住在小阁楼,小阁楼还停放了一个空棺材。(莲塘镇的村民认为棺材有“升官发财”的寓意。因为棺材还有“寿棺”的别称,提前在家里准备一副棺材,可以为子孙积福,也能让自己长寿之意,把棺材放在家里,不少人起夜时都会摸着棺材往前探路。)

进到居室,程素素、马陈氏和街坊把披头散发的马招弟送上阁楼躺下,马招弟惊魂未定,双目迷茫失神怔怔的望着前面,嘴巴紧紧闭住。

程素素叹了一口气,暗道“可怜的招弟,一个善良的姑娘,小小年纪却遭此重罪,失了心疯”。

一女街坊代为照顾成飞,程素素取出银针,用《阳和针法》在招弟身上取任督二脉:神庭、人中、承浆、廉泉、建里、曲骨;双侧穴位:迎香、合谷、曲池、梁丘、外膝眼、血海、三阴交、太冲、陷谷一共24个穴位取穴施针。

阳和针法:顾名思义,疏布阳气,阳生阴长。眼耳鼻舌身意,都会导致阳气逆乱。失心疯,在中医里这就是情志治疗,其实也是眼耳鼻舌身意的逆乱。

良久,马招弟终“哇”的一声坐了起来,激动地嚎啕大哭,程素素温柔地抱住她,程素素不知道怎样来安慰她,只能抚摩着她的头发静静地陪着她。

过了好久好久,马招弟平静了下来入睡了。

程素素长叹了一口气,看见旁边的棺材,心中一凛,刚才忙活,现才感到有点害怕。

下到楼来,马陈氏在服侍着马长贵,马长贵咳嗽着与孙世武说着什么,程素素再次向孙世武见礼拜谢,一番言语后孙世武躬身告退。

程素素手语嘱咐马陈氏上楼看顾马招弟,程素素帮马长贵检查了身体,除了那顽疾,只是此少擦伤,街坊也散去了......

忙活了好久,日上三竿,雪停了,程素素终于回到所租的铺面,喂饱成飞和小虎。自己用完午膳,拿着一个写着“医”字的大葫芦了走出门外。

附近有一个用稻谷喂鸡的脸色蜡黄胖胖的大婶,她看见在骑楼挂着葫芦的程素素,就喊了过来。

“喂,程大夫,今天还坐馆开诊吗?”

程素素礼貌回道:“你好呀!冯大婶,开呀,今天有事有所耽误,所以晚开了”

“闹出这样的事情,咱以为程大夫你今天停业。咱家娃儿远征,中午吃坏了肚子,现一直在闹肚子。”

程素素心里暗道:“人生难随意,岂可尽周游,且料浮云尚有其愁。欲除苦恼先忘我,历尽困难好做人。我母子俩无依无靠,还要生活,还要生存,要生活要生存就要干活。”

嘴里却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只是讨债曲折罢了,债已还,问题已经解决,事情过去了。冯大婶,远征这情况这可大可小,需带远征过来让我瞧一瞧症状”

“好勒,马上过去”

程素素回到医馆,在药箱取出一条四角缝着绸带的白色厚棉手绢,手绢掩盖住嘴巴和鼻子,四条绸带两条绕在耳朵上,在后脑结了个蝴蝶结。在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冯大婶带了一个四五年纪的男童过来了。男童浑身臭臭的,身上有那种粪便的味道,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黑黑的,身体瘦瘦弱弱,还流着一筒黄澄澄的鼻涕。鼻涕已经快到嘴巴,头微一昂,“嗤”的一声,鼻子用力一吸,黄澄澄的鼻涕又缩回鼻孔,还伸出舌头舐了一口残留在上嘴唇的黄澄澄鼻涕。冯大婶也不以为意,用只脏脏的手摞住远征的鼻子,动作娴熟地把远征的鼻涕从鼻孔里挤在手中,手在自己脏脏的衣服一阵摩擦,擦了个干净。

目睹此奇观,程素素差点午餐都吐了出来。

程素素对远征望闻问切,边切脉边询问远征这几天的饮食和大便的情况,冯大婶作了述程。

冯大婶见医馆没人,突然压低嗓子说:“程大夫,大婶我要提醒你一下,要小心今天那四恶煞,他们很记仇的,大婶我担心他们会报复你,他们这班人奸淫掳掠,恶意追债,什么坏事都干做得出来,据说他们的帮主穷凶极恶,还杀过人!”

顿了一下再四围瞧了一瞧没人,不放心地说:“程大夫,帮主杀人的事,你可不要对别人说是我说的。”

程素素坦然一笑道:“大婶,你放心,我不会说,小女子不怕什么报复,我又没开罪他们。公道自在人心,料他们也不会对我这一弱女子做出什么恶来”

冯大婶道:“程大夫,你还是小心点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呀”

......

然后提高了声调和程素素说了些莲塘镇街坊街里鸡毛蒜皮之事,比如谁家牛走丢了,某某家的公鸡生了蛋,还有谁与谁私奔。

程素素一边治疗远征一边热情和冯大婶闲聊,程素素的医馆,每天都会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消息。医馆里已先后进来一穿兽皮的大汉和一双抱着婴儿的夫妇。

程素素为远征配了药,冯大婶付了账走了。

程素素看着穿兽皮的大汉道:“这位大哥,是来看病的吗?如果是看病,你又先来,能不能优先这三位?”然后用手向抱婴儿的夫妇示意。

兽皮的大汉挺豪爽道:“可以!可以!本人是来看伤的,他们先看吧,婴儿优先,人之常情”

抱婴儿的夫妇见礼,对兽皮的大汉言谢道:“谢谢这位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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