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城南门外搭起一座高台,镇南将军金旋居中而坐,左面站着苗木、土行,右面竟然坐着曹宪。
一大早,曹宪便赶到金旋家中,口口声声要和他一起审案,金旋拗不过她,只好点头答应。
金旋心中还有一丝恶趣味,想看看一心要将曹宪嫁入皇宫的曹操,见到女儿跟在自己身边,会不会勃然大怒,将自己赶出许昌。
曹宪满不在乎,她正值叛逆期,不去管大人们怎么想。刚刚坐定,曹宪便叫了起来:“来人,把匈奴蛮人带上来。”
苗木、土行看向金旋,只见太守大人并未反对,便挥了挥手,有兵丁将匈奴人押到台上。
金旋一拍桌案:“报名上来。”
匈奴人跪倒在地:“小人去蒙。”
去蒙?这个名字很怪,金旋不想去揭董承的伤疤,对此人并未上心询问。
曹宪忽然兴奋起来:“去卑是你的什么人?”
去蒙被苗木、土行折磨得崩溃,又被金旋狠狠威胁,哪敢隐瞒:“去卑是我的叔父。”
曹宪笑了起来:“哈哈,金旋,你竟然捉了一条大鱼,此人是单于的侄子。”
单于的侄子?金旋脸上一阵阵发烧,自己枉为后世的特种精英,竟连如此重要的信息都没注意到。
去蒙连连施礼:“大人饶命,我以牛一千、羊一万、骏马百匹赎身。”
金旋气得鼻子都歪了,有这么丰厚的家底你早说,我还搞什么公审大会?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反倒无法将单于的侄子放走了。
心中滴血,金旋不由大怒:“该死的去蒙,竟将如此大事隐瞒?来人,给我掌嘴。”
感受到金旋的怒火,苗木蹿了过去,左右开弓,狠狠抽了去蒙十个嘴巴,打得去蒙两腮肿起,顺嘴流血,不敢再多说话。
台下百姓轰然叫好:“镇南将军打得好!”“打死这些万恶的匈奴人!”
一片喝彩声中,有人朗声质问:“金城守,你有何资格,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审去蒙?”
荀攸宽袍大袖,潇洒如神仙,稳步走来。曹仁、曹洪带领兵丁,在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路。
金旋还未回话,曹宪娇咤一声:“我让他审的,荀攸先生觉得不妥吗?”
荀攸心中翻滚,曹宪呀曹宪,你是丞相的长女,在这里掺和什么?他腹诽一阵,拱手施礼:“见过大小姐,有你的话,金旋自然审得。”
曹宪点了点头:“金旋,你继续审,放心大胆地审。”
曹仁脸一沉:“宪儿,你胡闹什么?还不回相府去?丞相正在找你。”
面对两位堂叔,曹宪心里有点慌。
台下百姓纷纷大喊:“大小姐,你的案子审得好……”
曹宪胆气立时一壮:“两位将军,这里是镇南将军的公堂,不是相府后宅。只有公务,没有私情,还请两位自重。”
曹仁、曹洪气得几乎跳起来,又不能当着众人面斥责,只好怒目而视。曹宪不再理睬,看向金旋。
金旋心中起疑,曹宪这样明目张胆的冲撞曹仁、曹洪,是有心捣乱,还是有所图谋?
“去蒙,我来问你,你到许都干什么来了?”
去蒙慌忙回答:“我到许都前来送信。”
金旋兴奋起来:“什么信件,拿来我看。”
“大人,是一个口信,送给曹丞相的。”去蒙连忙解释。
曹仁怒喝一声:“放屁,我家丞相与匈奴势不两立,怎么暗通蛮人?”
去蒙极为害怕,磕头不止:“这位将军,我是奉命来给丞相送信的,其余的事,我一概不知。”
金旋面沉似水:“什么口信,说来听听。”
荀攸当即开口阻拦:“且慢,此人说的话不足为信,金大人,还请三思。”
金旋根本没想让去蒙讲出来,引而不发,才最有威慑。自己在人前揭破了曹操的隐秘,众目睽睽之下,曹操反倒不好再向自己下手。
正在得意,曹宪怒喝一声:“敢诬陷我爹,真是找死,来人,给我揍他,掌嘴二十。”
没等苗木、土行反应过来,曹仁、曹洪已扑了过来。
曹仁用尽全身力气,一记耳光,正中去蒙,“啪”的一声脆响,去蒙当即晕倒。
曹洪下手慢了,想要再向倒地的去蒙攻击,金旋怒吼一声:“曹仁、曹洪,你们要杀人灭口不成?”
这句话极为犀利,台下百姓一阵纷乱。曹仁、曹洪进退两难,扭头看向荀攸。
荀攸不慌不忙:“金大人此言差矣,这匈奴蛮夷血口喷人,这才激起大小姐、曹仁、曹洪将军义愤。曹仁将军只打一记耳光,已是手下留情。”
金旋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当即传令:“来人,将去蒙押下去,我要单独审问。”
百姓大叫起来:“我们要公审,不要私审。”
金旋在人群中扫视一周,看到了几个叫得最凶的人。这些人肆无忌惮,不知是哪一方的安排。
“既然如此,把去蒙叫醒,继续审问。苗木、土行,你们护住高台,不要让无关的人搅了公审大会。”
冰冷的水浇在头上,去蒙骤然惊醒,他迷迷糊糊地大叫起来:“不要杀我,我叔叔是匈奴单于去卑,他命我给皇帝传口信,说是除夕夜突袭许都,接皇帝重归洛阳。”
金旋暗叫不好,去蒙这小子真是个窝囊废,竟真的被曹仁一掌打晕。这番话说出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荀攸面沉似水,轻喝一声:“去蒙,你胡说什么?当今天子若有此意,去找曹丞相直说便是,怎么会联络匈奴?”
去蒙如梦方醒:“我就是给曹丞相送信,约他除夕夜一起举兵,共击袁绍。”
百姓听得一头雾水,这个匈奴人前言不搭后语,到底要说什么?
就在此时,有人飞马赶到:“镇南将军接旨,陛下有令,命你立刻将凶徒去蒙处死,以绝后患。”
去蒙听到这句话,体似筛糠,狂叫起来:“金大人饶命,我说的话句句是真。我叔叔说了,先见到皇帝,便约他除夕夜突袭许都,先见到曹丞相,便约他除夕夜攻打袁绍。”
金旋心中一动,去蒙说的似乎不是假话,此人家底丰厚,值百匹骏马,千头牛,万只羊,哪能说杀就杀?
不想杀他,又不能公然抗旨,这可如何是好?正在犹豫,荀攸冷笑一声:“君子不受乱命,没有审清楚,岂能一杀了之?来人,把这匈奴蛮夷带去相府,丞相要亲自审问。”
随行的兵丁立刻拥到高台下,就要上台拿人。苗木、土行毫不犹豫,当即击发手弩,惨叫声响起,高台下两名兵丁中箭倒地。
曹仁勃然大怒:“金旋,你敢伤我亲兵?”
金旋冷笑一声:“这些兵丁抗旨不遵,意图趁乱偷袭本将军,按律当诛。若再有冲击高台者,杀无赦。”
曹仁直奔去蒙,伸手便要将此人擒住,去蒙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冷笑,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短刀。
去蒙手起一刀,正中曹仁右臂,鲜血喷涌而出,曹仁大叫一声,并不后退,继续出手擒拿。
去蒙再起一刀,被曹仁闪过,此时曹洪也扑了上来,一脚将去蒙手上的短刀踢飞。
眼看去蒙无处躲避,金旋心中暗叹,白瞎了那么多牛羊骏马,该死的去蒙,从哪里摸来的短刀?
就在此时,一支弩箭疾飞而至,正中去蒙的咽喉,他“嗬嗬”闷叫几声,倒地而亡。韦青桐端着手弩,护在金旋身前。
“苗木、土行,将这两个武夫拿下,押往皇宫复命。”韦青桐声音冰冷。
苗木、土行毫不犹豫,举起手弩,对准曹仁、曹洪。荀攸大叫一声:“且慢动手,我们自去皇宫领罪。”
金旋不说话、韦青桐怒目而视,苗木、土行不管那么多,当即击发手弩。
苗木、土行只为震慑,不为杀人,没有射向曹仁、曹洪要害处,两人纷纷中箭,一个在左臂、一个在右臂,只是擦出的皮外伤罢了。
眼见一场公审大会,成了杀人的战场,台下百姓纷纷后退,夺路而逃。幸好南门外空旷,才没有发生踩踏悲剧。
金旋头疼不已,曹宪大笑起来:“哈哈,金旋,你的公审大会开不成了,我倒要看你如何收场?”
金旋心中一阵翻滚,曹宪这小姑娘咋这么彪呢?曹仁、曹洪面带冷笑,看向金旋。
韦青桐走到曹宪身旁,冷笑一声:“曹宪,滚回你的相府,以后不要再去见我。”
襄阳城内,刘表接到战报,说张济中流矢而亡,心中暗喜。
众文武纷纷上前道贺,刘表神情肃穆,叹息一声:“济以穷来,主人无礼,至于交锋,此非牧意,牧受吊,不受贺也。”
蔡瑁正为穰城战事担忧,乍闻喜讯,心情激荡:“主公仁义,恩德布于识海,不如趁势招纳张绣,让他带兵屯扎南阳以为荆州屏障。”
刘表大喜,近日他颇为担忧金旋图谋南阳,有张绣在,便断了金旋的心思。
“此计大妙,德珪,便由你辛苦一趟,去劝降张绣,准他屯兵于宛城。”
蔡瑁顿时苦了脸,这种事他怎么能去?张绣血气方刚,万一愤而出手,自己岂不是丢了性命?
正要找借口推脱,堂外有人上奏:“禀报主公,城外有张绣派来的信使。”
刘表将劝降的事放到一边:“带他到堂上讲话。”
信使进了厅堂,将张绣的书信呈上。
刘表看过书信,轻轻点头:“我本不愿与张绣将军兵戎相见,如今他有意来投,岂有不纳之理?”
刚刚还有莫大风险,如今却成了大功一件,蔡瑁上前施礼:“主公,我即刻启程赶往宛城,与张绣将军商议投靠荆襄之事。”
刘表欣然同意,蔡瑁领命出城。
穰城外,张绣叹息不已:“贾先生,我要怎么才能与金旋结交?”
贾诩轻笑一声:“什么都不要想,赶往许都与他密会便是。”
许昌通往宛城的官道上,田晴一行人正在急速前行,忽听身后一阵马蹄声。田晴笑了起来:“果然有追兵,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再回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