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次劫粮

次日辰时,淳于琼大营外,来了数十名兵丁,为首之人,正是袁绍的传令兵。他手捧大令,直奔寨门而去。

守门兵丁大喝一声:“来人停步。”

传令兵一举大令:“我是主公派来的传令亲兵,急调淳于将军前往大营听用。”

一个兵丁跑出寨门,仔细验看大令的真伪。传令兵心情复杂,一边感慨淳于琼治军严整,一边担心扔飞刀的将军会不会等得发了脾气,出手杀了自己。

好不容易验完了大令,兵丁拱手施礼:“上使请随我去见淳于将军。”

传令兵昂首而入,金旋等人紧紧跟随,守门兵丁大叫起来:“上使一人进去传令,其他人等在营寨外等待。”

那人正要上前阻挡,已被张绣欺到身前。

两记耳光狠狠甩在兵丁脸上:“瞎了你的狗眼,竟敢一再挡路,给我滚开,误了主公的大事,我剥了你的皮。”

那兵丁就要拔刀相向,张绣挥手一拳,打得他口鼻冒血。

“在我面前拔刀?去打听打听,我玩刀的时候,你还是个玩泥的孩子。”

张绣举手便打、口吐狂言,上使的威风显露无遗。这样的做派反倒让守门兵丁犹豫起来。

耳光、拳头之后,便是闪着寒光的弩箭,张绣大喝一声:“再不滚开,别怪我们大开杀戒。”

有大令、有弩箭、敢骂人、敢动手,这样的人惹不起。守门兵丁一哄而散。金旋冷哼一声,率领众人直入大帐,半刻钟后,见到了盔明甲亮的淳于琼。

护粮有功,又击败了曹操的偷袭,淳于琼春风得意。酒酣耳热之际,想起粮仓里少了一半粮食,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听到袁绍的大令,淳于琼长出一口气。这下好了,颜良文丑被杀、张郃高览叛逃,主公召他到帐前听用,粮仓的事甩手给后来者,从此万事大吉。

至于与曹操正面交战,淳于琼并未惧怕。弓箭压阵,健卒相持,深挖战壕,广布鹿角,就不信曹操能从天而降。反正他不会像颜良文丑一样,跑到阵前去和别人单挑,白白丢了性命。

传令兵将大令交给淳于琼:“淳于将军,主公有命,此地暂且交给我镇守,请将军尽快上路吧,记住,带走你的兵。”

金旋差点骂出来,话说得这么不吉利,不怕淳于琼翻脸?

出乎意料的是,淳于琼一声不问,立刻交割了印信,带领兵丁,疾驰而去。金旋一阵错愕,淳于琼难道酒喝多了?没有清醒过来?

淳于琼的随行亲兵大惑不解,狂奔中又不便相问。一口气跑出十几里路,淳于琼长出一口气。

亲兵终于有机会开口:“将军,为何走得这么急?粮仓就这样交给那个传令兵,怕是不妥吧?”

淳于琼摇了摇头:“你记性差,我记性却好,传令兵身边的人我见过,就是之前跟随陈到来过大营之人。我事后问过粮官,他就是折在此人手里。”

亲兵更加疑惑:“既然如此,您大喝一声,我们一起出手,将他乱刃分尸便是,为何要将粮仓拱手相让?”

淳于琼抹了一把冷汗:“传令兵手里有主公的大令,那人身旁的护卫手中有弩箭,一座小小的营帐里,我们往哪里躲藏?有几条命跟他们相争?到了主公帐下,我领兵在前,粮仓之事,于我无关。”

“粮食若丢了,我们吃什么?”亲兵急切发问。

淳于琼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粮食的事不用你操心,反正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吃的。”

亲兵恍然大悟,将军说得对,调他们离开乌巢的是主公,接替护粮大任的是主公的亲兵。粮食的事该让主公去操心,他们犯不上为此丢了性命。

淳于琼一行人跑到袁绍大营,没等进帐复命,袁绍的军令再次传出。军令中命淳于琼即刻带领精兵二万,把守张郃高览先前被毁的营寨。

淳于琼心中叹息,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主公说起乌巢粮仓的事,转眼之间,便收到了这样一道命令。

袁绍让自己突前扎营,吸引曹操的大兵,这明明是一条思路。既然袁绍无情,自己又何必多事?

张郃高览多半已在曹丞相麾下,若抵挡不住曹军,大不了投降曹操。越是突前的所在,投降起来越便利。

乌巢大营中,张绣眉头紧锁:“大哥,淳于琼就这么走了?他会不会领兵杀回来?”

金旋摇了摇头:“我想让袁绍和曹操多僵持几天,如今淳于琼是袁绍手下仅有的大将,不能再杀了。放心吧,从第一次劫粮后看,淳于琼是个聪明人,他赶到袁绍大营之前,不会杀回来。”

两兄弟一边说话,一边等着陈到的消息。乌巢大营原本有八千人马,与曹操硬碰硬一战,折损了两千,这次又被淳于琼带走五千,如今帐中只剩下一千伤兵。

金旋手中不过五十太阿精兵,万一有人鼓噪起来,他们便会损失惨重。金旋、张绣二人轮番巡营,小心地看守这座巨大的营寨。

入夜时分,陈到带领大队人马赶到。金旋押着传令兵,再次开始了粮食大搬运,忙碌了一个时辰,粮车装满,风一般被推入了乌巢泽。

眼看粮库中的粮食已见底,金旋摆了摆手:“该走了,好歹留些粮食,不能让守粮的兵丁没有饭吃。”

金旋唤来传令兵,叮嘱起来:“这位兄弟,不用担心,这里的粮食袁绍恐怕用不上了。你派人盯好了战局,若袁绍的大营被攻破,你即刻逃命便是。”

传令兵千恩万谢,任谁都能看出河北军的窘境,官渡这一战,早晚必有一败。大败之后,谁还顾得上这里的粮食?

一夜劳累,运粮队却没有一个抱怨的,白得了这么多粮食,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怨言?

金旋陈到在前,张绣在后,一行人在乌巢泽中艰难穿行。金旋心中一动,不如让陈到就在乌巢泽招兵买马,将这个巨大的沙坑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

边走边想,直到朝阳升起,金旋命运粮队歇息片刻,吃些干粮。

干粮还没有吃完,远处响起脚步声,金旋眉头皱起,是谁在乌巢泽里迷了路?脚步如此沉重迟缓?

陈到凑了过来:“大哥,说不定是张郃,他不肯归顺,青桐嫂子便放他离开了。无人领路,他只有在乌巢泽中乱转的份儿。”

金旋手持虎纹短枪,与陈到并肩向前,绕过一条小路,只见一员狼狈不堪的大将正在艰难向前。

“对面可是张郃将军?”金旋扬声发问。

“是又怎么样?你是何人?”对面的大将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没好气地回答。

金旋心中暗笑,:“我是金旋金元机,张郃将军,你跋涉数十里来投,真让我金旋感动。”

张郃怒骂起来:“谁稀罕投靠你?我是被人抓来的。少废话,金旋,给我个痛快。”

金旋挥了挥手,太阿精兵从队伍里拉出袁绍派出去杀人的兵丁。

“张郃将军,这些人是去杀你和高览将军家眷的,你若不信,可以当面审问他们。”

不用审问,那些兵丁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张郃将军,去杀您的家眷是主公亲自下的令,我们不过是遵令而行。”

带头的兵丁将曹操趁夜猛攻大营,连破五道营寨,袁绍震怒,派人去诛杀张郃、高览家眷的事一一讲出。

听完其中的曲折,张郃摇头叹息:“主公,我张郃没有投敌,你却如此无情……”

说话间,张绣已赶了上来,厉声大喝:“张郃,事到如今,你还认袁绍是你的主公?他不仁你不义,难道你甘愿死在袁绍的刀下?”

张郃沉默不语,金旋明白他的心意,张郃不是忠于袁绍,是不想投靠自己。

心中一阵烦乱,金旋冷笑一声:“张郃,与你一个败军之将,说话也不必拐弯抹角。青桐放了你,你却迎头撞上了我,这是你自己的命不好。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归顺我,另一条是去死。”

没等张郃回答,张绣猛冲过去,挥拳就打。陈到一见二哥动手,毫不犹豫冲了上去,张郃瞬间被击倒。

金旋对张郃端着架子的劲头极为反感,刚刚开玩笑的心情荡然无存。他手向背后伸去,一把飞刀出现在手中,闪电般击向张郃。

“你们以多打少,算什么英雄……”寒光一闪,飞刀擦着张郃的脖子掠过,狠狠扎进土里。

金旋厉喝一声:“最后问你一次,降不降?”数十把弩箭齐齐对准张郃,等待金旋下令,便要出手杀人。

张郃长叹一声:“镇南将军,我降了。”

金旋转身便走,丢下一句冰冷的话:“张郃,就知道你不会去死,今日你做了选择,他日你若心生二意,千里万里,我必斩你的脑袋。”

张郃心中一惊,年轻的金旋发起狠来,真让人胆寒。

张绣拍了拍张郃的肩膀:“你这家伙好不识趣,摆出一副臭脸糊弄我青桐嫂子。大哥没有杀你,已是胸怀广大。走着瞧,早晚有一天,大哥会带领我等横扫北方。”

陈到也拍了拍张郃的肩膀:“走吧,让你见识见识我大哥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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