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追索

爆炸声响起,监牢中一片混乱,在场的千余人里,只有曹昂、曹仁在宛城见识过火药的威力,其他人则被完全惊呆。

烟尘中,金旋恍如回到了后世,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嘈杂,他急速而行,借着烟尘的掩护,跃过坍塌的高墙,冲出监牢。

曹昂的声音响起:“金旋,你往哪里逃?封闭城门,全城戒严,有击杀金旋者,赏金百两。”

一阵弓箭狠狠射来,金旋向前翻滚,躲过这一轮利箭。曹兵第二轮弓箭射出,金旋险之又险地避过。

曹兵没有射出第三箭的机会,金旋已冲入巷子中。曹昂冷笑一声:“金旋,宛城之战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你的战法我已摸清,许都之内,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插翅难飞。”

巷子中传来一阵打斗声,曹昂点了点头:“将今夜劫狱的人一网打尽,押到相府去,我要亲自审问。”

此时曹仁已冲了监牢:“公子,大事不好,监牢塌了,董承等人葬身其中。”

曹昂毫不在意:“叔父,随我先去捉拿金旋,监牢交给手下人看管。董承一无用老朽罢了,若能活捉金旋,你我便立下了大功。”

说话间,巷子里的打斗声渐渐平息,曹昂大叫一声:“不好,快去追赶。”

两人带领兵丁,赶到巷子中,只见昏黄的灯火下,横七竖八倒着数十人。倒地的人中,有的中了弩箭,有的中了飞刀,还有人中枪而亡。

曹昂倒吸一口冷气:“金旋竟然如此悍勇?叔父,沿着血迹追。”

一道血迹深入巷子,不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曹昂心中焦急,第一个冲了过去。

离脚步声越来越近,曹仁忽然感到不妥:“公子,快躲开。”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狠狠射来,“砰”的一声,曹昂伏倒在地,弩箭擦着他的头顶掠过,将盔缨击断。

又是一支弩箭,直奔曹仁,曹仁无暇多想,猛地扑在曹昂身上,两人化作滚地葫芦,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翻了几圈。

“算你们命大,曹昂、曹仁,后会有期。”金旋的声音中气十足,毫无受伤的迹象。

曹昂大叫一声:“伏虎队出击,捉不到金旋,你们便提头来见。”

伏虎队?金旋心中一凛,这位曹大公子下了大功夫,连自己的外号都打探出来了,自己贸然进入许都营救董承,还是太大意了。

一百位精壮汉子鱼贯而出,直奔金旋出声的方向而去。金旋不敢托大,飞奔而去。

金旋一边奔逃,一边不断扔出飞刀,刀刀命中,痛呼声不绝于耳。伏虎队的兵丁继续追击,丝毫不受同袍倒地的影响。

再跑一阵,飞刀消耗殆尽,金旋不再犹豫,猛地加速,双脚在巷子边的墙上登踏几脚,双手已攀上墙头。双臂用力,金旋轻飘飘地翻上墙头,一跃而下。

几支弓箭狠狠射在墙头上,只差了毫厘而已。伏虎队立刻分出十名兵丁站在墙角,后面的兵丁踩着他们的肩膀,攀上墙头。

墙上的兵丁跃入高墙,随即响起一连串惨叫声。金旋竟然伏在暗处,趁着他们跳下高墙立足未稳,暴起偷袭,一举击杀了三人,击伤两人。

金旋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形后退,消失在一片阴影里。片刻之后,金旋从另一侧越墙而出,留下大呼小叫的曹兵和噤若寒蝉的主人一家。

连续追过三座宅院,曹昂已率领兵丁,堵在前路上。金旋听到脚步声,调转方向,直奔来路而去。

暗夜里,金旋身形如鬼魅一般,时而消失不见,时而突击而出,杀得曹军伏虎队叫苦不迭。

他们从千军万马中选拔出来,就是为了绞杀笑面虎金旋,如今遭遇在一起,这才发现金旋更像是插翅虎。

伏虎队忽然一阵大乱,在他们身后,闪出数十个黑衣人,一言不发,直接发起了攻击。

又是数十把制作精良的手弩,机扩响处,箭落如雨。伏虎队的曹军纷纷倒地,金旋微微一笑:“真当我傻呀,一个人就来劫狱?”

金旋手持虎纹短枪,狠杀过去,片刻之后,伏虎队伤亡大半,狼狈逃窜。金旋并不恋战,呼啸一声,飞奔而去。

一片狼藉中,曹昂面沉似水,金旋真是难缠,已在绝境中又找到了一线生机。

“城门紧闭,一只鸟也不许飞出去,全城大索,不抓到金旋誓不罢休。”曹昂下了死命令。

一座宅院中,金旋见到了一脸担忧的韦青桐。

韦青桐不顾金旋浑身血污,纵身冲到他怀里:“姐夫,外面喊杀声震天,我都要担心死了。”

金旋轻拍怀中人的后背:“放心吧,我不过受了点皮外伤罢了。我们赶快去躲一躲,避过风头再说。”

两人进入屋中,屋外是护送金旋返回的黑衣人,那些是潜入许都的西凉兄弟率领的人马,危急关头,为金旋解了围。

金旋又一次借助地道出了屋子,这样的地道,他派人挖了十几条,每一座许都的宅院里都有。

一夜纷乱,天色微明时,曹昂领兵返回相府。荀彧迎了上来:“大公子不必气馁,金旋狡猾如狐,这次在许都被你挫败,已是难得。”

曹昂摇了摇头:“金旋比我大不了几岁,他敢孤身去救董承,我就不信比不上他。”

荀彧连下几道命令,命人将许都分割为多块,每一块由专人带兵搜查,每一寸土地都不能放过。

与此同时,荀彧张贴布告安民,说有贼人彻夜放火,被大公子曹昂所杀,如今正在全城追索同党。

一番安排后,荀彧带人赶往监牢,在废墟中寻找董承等人的尸体。金旋配制出的火药威力并不大,监牢没有完全倒塌,数百名兵丁动手,很快便将废墟清理干净。

废墟里发现了十几具尸体,还有几十名伤者,剩下的囚犯趁乱逃走,有的被曹昂、曹仁击杀,更多的则不知所踪。

死者伤者中没有董承的踪迹,荀彧暗叫不好,难道董承未死,被趁乱救了出去?

荀彧亲自带人搜寻了一天,毫无所获,他心中烦闷,颓然回府。曹昂歇息一阵,便率兵在城中搜捕,忙碌一天,同样失望而归。

曹昂原本觉得许都城太小,容不下自己的雄心壮志,如今又觉得许都太大,要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般艰难。

金旋和韦青桐一起,连续换了几处住所,这才止住脚步。在一间地下密室中,金旋长出一口气:“青桐,我们在这里躲避几天,等着巩志来报信。”

“巩志什么时候来的?”韦青桐疑惑起来。

金旋嘿嘿一笑:“我派他暗地里潜入许都,混入监牢,找机会搭救董承先生。”

韦青桐沉默不语,金旋急忙解释:“青桐,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一时忙碌,忘了说而已。”

韦青桐摇了摇头:“姐夫,我不是埋怨你没告诉我,而是觉得此行太过冒险。看不出,你与只见过几面的董承先生感情如此深厚。”

金旋轻叹一声:“师徒名分,加上我想借用董承先生,得到大义名分,两个名分加在一起,便让我冒险来到许都。”

金旋说得坦诚,韦青桐拉起他的手:“姐夫,这些事不妨让元直、汉升他们去做。”

“他们做不了这些事,只好我来做,你放心,许都困不住你我,最多五天,我们便能返回荆襄。”

汝南前往荆襄的官道上,蔡瑁满脸带笑,陪着刘备一路向前。

“皇叔,景升公苦盼您入荆襄,犹如久旱盼甘霖一般。您不必多想,这就随我去见景升公吧。”

刘备摇了摇头:“我派人去请二弟云长、三弟翼德,你我且等一等他们到来。”

蔡瑁心中冷笑:惶惶如丧家之犬,还摆什么谱?天下谁不知道关羽投靠了曹操,张飞一怒离去,散了兄弟,又怎能重聚一处?

“皇叔,趁着金旋那厮不在,我们即刻前往荆襄,等他回来了,便有诸多不便。”

刘备哈哈大笑:“德珪何出此言?我与元机在许都时颇为相得,他若见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来得什么不便?”

蔡瑁连连摇头:“皇叔有所不知,金旋反心已露,前些日子,他夺取了江陵,如今又深入官渡,去搅乱曹操、袁绍的战场,真是可恶。”

刘备连声感叹:“壮哉元机!我从袁绍大营而来,那里是龙潭虎穴,没点胆量绝不敢去闯。”

蔡瑁不置可否,你刘备自然就是没有胆子的,临危而逃,有什么脸面夸赞金旋?不知金旋在官渡近况如何,若是失手死在乱军中,那该有多好?

许都中,金旋躲在静室里,整日与韦青桐谈天说地。两人相处了两年,这次说的话最多。

许都之内,曹昂、曹仁眼中布满了血丝。

“该死的金旋躲到哪里去了?我们找遍了许都,竟然毫无所获。抓不住金旋,连他的随从也抓不住,看来许都之内,有金旋的内应。”

曹昂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那便是皇宫。叔父,可敢与我一起去搜皇宫?”

曹仁哈哈大笑:“这算什么,说去就去,且看我当面质问皇帝,把金旋藏匿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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