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全力一击,刀枪相撞,手中大刀弹起来一尺有余,双臂发麻,无力继续追击。
金旋鲜血喷出,田晴心中一阵悸动,如同这一刀劈在自己身上,她随即纵马前冲。
甘宁与金旋二马错蹬,收刀调转马头。
金旋无力控马,铁枪横在鞍上,战马直奔敌阵。田晴马快,已冲到金旋身边,她娇躯前倾,伸手抓住失控战马的缰绳。
两马并辔而行,绕了一个大圈,堪堪从敌阵前拐回。
幸好甘宁交战前,叮嘱手下弟兄,不准轻举妄动,否则金旋小命不保。
恍惚间,金旋感觉一道人影奔过来,继而一股暗香浮动。
他眼前发花,知道是田晴来救他,轻轻叫道:“姐姐,晴儿。”
田晴已将金旋救了回来,听到他无意识地低喊,饱含深情。
这家伙依旧傻里傻气,既叫自己姐姐,又叫自己乳名。
田晴心中一阵激荡,莫非此人与自己有缘,不然怎么叫得如此深情?
她不避男女之嫌,在马上扶住金旋,任由他依靠在自己肩上。
金旋面如白纸,虎口俱裂,淌血不止,嘴角一道血迹,触目惊心。
这家伙轻身犯险,手下的大将也不拦着。要是有点闪失,岂不丢了性命?
龚都冲了过来,将金旋抱下马,找一阴凉处将他放平,寻些水给他灌下。
过了半刻钟时间,金旋才恢复神志。
他心头狂跳不已,心神仿佛飘在空中,又慢慢沉静下来。
待他完全清醒过来,阵上早已开始了一场龙虎斗。
这一斗,观战众人这才知道,真正的绝顶高手相搏,是何等惊世绝伦。
严肃心中恼恨,金旋是他和郑儒,东山再起、报仇雪恨的希望。
今日却差点毁在这个锦帆贼手中,让他想想都后怕。
他怒火中烧,策马杀到阵中,挥舞五钩倒须枪,一声低吼。
“匹夫甘宁,敢伤我家公子。若让你在我马前走三十回合,我任你处置。”
甘宁闻言大笑:“你就是那个肃公?若是英雄,何必遮遮掩掩,不敢以真名姓示人?”
严肃虎目圆睁,冷笑一声。
“你能走过三十回合,不要说姓名,我这条命都交给你。若你走不过三十回合,甘宁,今天就是你授首之日。”
甘宁十八岁出道江湖,在战场上一对一,战无不胜。
陆上胯下马掌中刀,水中一条铁索拦江,纵横无敌。
今日他先活捉周仓,再战败金旋,虽然耗了些气力,却士气正旺。
听严肃如此言语,甘宁勃然大怒。
“缩头藏尾之辈,还敢大言欺人,你若三十回合能胜我甘宁,我下马任由你处置。”
两人当场动手,甘宁举刀,严肃挥枪,杀在一处。
严肃大枪上下翻飞,无孔不入,甘宁大刀寒光凛冽,丈许方圆内一片杀气。
战场上只听到两匹马吼叫和刀枪的碰撞声。
两人并不是一味来回纵马冲突,而是搅在一起,马头对马头成缠斗之势。
严肃大枪似暴雨瓢泼,倾洒而出,银光一片,让人遍体生寒。
枪头上还有五只倒须,枪来枪往都可伤人,防不胜防。
甘宁一把长刀大开大阖,如雷击、似闪电。
刀头、刀刃、刀背、刀鑽俱可杀敌,一时间两人争斗不下。
两边观阵之人全部看傻,这样的武艺,才称得上绝技二字。
龚都感慨不已,怪不得周仓、裴元绍最近本事见长,原来有绝顶高手指点。
金旋看着两人厮杀,收获颇多。刚刚一战,他深切体会到甘宁的强大。
如此虎将,若能归顺于我,岂不是如虎添翼?
田晴看一眼阵上,看一眼金旋,她武艺高强,与严肃和甘宁比起来,却远不是对手。
她并不单纯以武力胜人,对高手虽然看重,也止于欣赏而已。
曹操、袁绍、刘表、袁术,哪一个是武艺绝伦之辈?
江东猛虎孙坚倒是英勇,不是早早的被乱箭射死了吗?
她见金旋眼光火热,猜他有爱将之意,便转动心思,看如何帮他收服甘宁。
就在此时,战场上发生变化。
甘宁虽然英勇,坐骑却不是宝马良驹,比不上白龙驹神骏。
加上一日之内三场争斗,尤其最后一场,严肃甘宁俱是膂力过人,对马的压力极大。
两马一对头,白龙驹动嘴撕咬,将对面的马啃得招架不及。
甘宁的坐骑扛不住消耗,二马错蹬时,竟然前腿一弯,跪倒在地。
甘宁正杀得兴起,忽然马失前蹄,一头栽落马下。
严肃听见身后异响,调转马头一看。
甘宁趴在地上,马压在他腰上,正在挣扎着起身。
严肃冷笑一声:“甘宁,肃公手下,不杀落马之将,回去换马再战。”
甘宁趴在地上,臊得满脸通红。
这匹马打仗趴窝,压在我身上倒是极为瓷实,怎么也挣脱不开。
手下兵丁赶忙冲到阵上,把马拽开,将甘宁扶起来。
甘宁站在阵上,无话可讲。回去吧,面子上挂不住,不回去吧,堂堂大将,不能徒步跟人家打。
正在犹豫,田晴策马上前。
“甘宁将军,我家公子见你人马俱疲,此战作罢。来日再战,望你回去善待周仓将军。”
甘宁看田晴风采出众,说话从容不迫。
刚才她搭救金旋时,举止亲密,莫非她是金旋的夫人?夫妻一起上阵?
甘宁拱了拱手,退回本阵。
金旋收兵,众人返回龚都把守的山寨。
田晴命人飞马赶回临沅,将田府最有名的两个医生接来,给金旋调治身体。
金忠从汉寿赶到山寨,一个劲儿询问金旋感觉如何,生怕他身体再出状况。
金旋感觉并无大碍,除了裂开的虎口还在疼痛,已经没有其他不适了。
严肃等人关照几句,告辞而去。
田晴一双大眼,在金旋身上扫了几个来回,跟着众人一起离开。
金旋看着田晴焦急的眼神,和记忆深处姐姐的眼神对比,发现极为相似。
比着比着,金旋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金旋请金忠返回汉寿主持大局,以免汉寿有失。
他命龚都守住山寨,自己带领严肃、田晴,再去甘宁大寨前讨战。
出战前,金忠私下找了田晴一趟。
他思来想去,觉得严肃出战,只有田晴能约束住金旋。
请她务必照看好金旋,不要让他轻易出阵。
金忠一边嘱咐,一边猜想此女与少爷的关系。
田晴比少爷大几岁,这倒不要紧,女的大一些知道疼人。
金忠的眼神越发柔和,蕴含着丝丝缕缕的尊重。
看得田晴心中发虚,不知道此人想到了什么,不是把她当女主人了吧?
众人来到甘宁山寨前,不等讨战,甘宁纵马冲到阵前,与严肃拱手为礼,举刀再战。
甘宁体力尽复,精神旺盛,刀法更加凶猛,严肃虚实结合,枪法变幻莫测。
两人战了二十几个回合,甘宁大刀横扫,直奔严肃腰腹。
严肃鼓起神力,大枪狠狠地砸向甘宁刀头。
一声巨响,大刀向外荡出,甘宁胸前现出一个大空当。
严肃纵横西凉,马术最精,一按马鞍,双腿用力,竟然从马背上一纵而起。他飞起一脚,正中甘宁右胸。
甘宁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战法,猝不及防,“噗通”一声掉落马下。
不愧为大将,人虽落马,大刀还握在甘宁手中。
严肃借着前冲之势,飞身纵到甘宁马上,大枪向前一递,直刺甘宁咽喉。
甘宁在地上一滚起身,大刀在面前格挡,将五勾倒须枪勉强磕了出去。
甘宁见严肃骑了他的马,回身向严肃的白龙驹跑去,想上马再战。
白龙驹极通灵性,竟然一声长嘶,尥着蹶子跑回本阵。
甘宁被溅了一头一脸的尘土,他满脸汗水,瞬间变成了个大花脸。
甘宁猛追几步,怎么可能追得上狂奔的骏马?
他气急败坏,把大刀一扔,破口大骂起白龙驹来。
严肃勒马举枪,众人在阵脚上举目观望。
见甘宁花着脸,跺着脚大骂白龙驹,忍俊不禁,俱都笑了起来。
本来杀气弥空的战场上,竟然出现了极为诡异的欢乐气息。
严肃纵马来到甘宁面前:“甘兴霸,此战你可心服口服?”
甘宁一抹脸:“败就败了,甘宁言出必践,任由你处置。”说着把眼一闭,等着严肃大枪刺下。
严肃哈哈大笑。
“兴霸将军,你武艺高强,偶有小败,又有何妨?如何处置你,在下不敢擅专,还得问过公子才行。”
金旋、田晴纵马来到阵前。
金旋跳下马,来到甘宁近前,拱了拱手:“甘将军,在下金旋,与你不打不相识。
将军文武双全,怎能埋没于江湖之中?
不如随我建功立业,从此大好河山,任你纵横驰骋,岂不快哉?”
甘宁正值困顿,锦帆贼叫得虽响,毕竟脱不了贼名,难道要当一辈子盗贼?
他沉吟片刻,叹息一声:“甘宁有三请,若公子与肃公答应,我情愿归降。”
金旋大喜:“兴霸请讲当面。”
甘宁一脸正色:“第一,甘宁不愿与刘表相见,望太守能成全。”
金旋一听,这算什么大事,你以为我愿意见这位一惊一乍的景升公?
他满口答应:“我不会让你和他见面,你只与我共事,不必听人调遣。”
“第二,今日大败,心服口服,甘宁要知道肃公真名姓。”
严肃点头同意,金旋大喜过望。
“第三,要请肃公把白龙驹牵来,让我骑上跑一圈,以解我阵前受辱之恨。”
众人没料到甘宁提了一个这样的要求,全部愣住,然后开怀大笑。
甘宁请金旋同上山寨,将周仓释放,大家摆酒痛饮。
酒至半酣,甘宁和严肃离席而去,过了好半天才回来。
甘宁一身是土,金旋等人颇为奇怪,莫非两人去摔跤较量了?
金旋开口询问,甘宁不好意思地笑笑,恨声连连。
“我请肃公给我牵住白龙驹,我要骑着它跑上一圈。谁知此马趁我不防,竟将我掀落马下,扬长而去了。”
众人大笑不已,金旋一时哭笑不得。
甘宁你一个名传千古的大将,有点正经的行吗?为啥总跟一匹马过不去?
金旋望向甘宁,忽然发现此人锦衣带土,串铃发涩,灰头土脸,着实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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