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见面了

稍稍说错话,怕是他又要生好几天的气。

见姬辛说不必大办,也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盘算着,今年是中秋还是重阳的时候,让官员带家眷来宫中一聚。

姬辛时不时偷看一眼侯嫮,见她面色如常,心底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憋闷。

太师比他大,应该比他更懂感情和男女之事才对,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呢?

眼眸暗了些,似乎泄愤一般地批改奏折。

呈上来的奏折有些内容是重复的,也不知道是当地官员傻了忘记写过又写了一遍,还是干脆就是一件事多写几遍好拿来充当“业绩”。

平日姬辛看了也就是写个阅字,今日不开心,几句训斥的话就写下去:

朕已经看过好多遍了!

你别再写了!

烦死了!

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

侯嫮视力不错,位置在桌子另一侧,头稍一歪就能看见姬辛写的那些话。

没忍住,笑出了声。

姬辛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太师?”在看到侯嫮看向自己写的那些东西时,一下红了脸,

“朕,朕不是故意这样写的……”

姬辛越说声音越低,头也垂了下去,太师希望他做一个明君,可他却在奏折上写这般儿戏的话,太师一定生气了。

越想,便越觉得愧疚。guwo.org 风云小说网

侯嫮见此先是愣了一下,因为发笑而抬起挡住半张脸的袖袍放了下去,

“臣看着那些一样的内容,也挺烦的。”侯嫮面上还带着笑意,眼眸微弯看向姬辛,“陛下是忍不了了?”

姬辛猛地看向侯嫮,下意识点了点头,“太师也不喜欢吗?”

“奏折的内容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谁会喜欢呢?”拿过刚刚姬辛批改的那本奏折,“说不定陛下写了以后,那些大臣就知道,不该再写重复的内容了。”

姬辛心底的愧疚感慢慢褪去,脸上重新扬起笑容,眼睛一弯,“太师说得对!”

姬辛已经十五了,大是大非分的清,奏折本就多,还要花时间去看那些一样的,实在是浪费时间,发发脾气写几句话,侯嫮不会多说什么。

十五岁的帝王和八岁的帝王不一样。一个需要全心全意去教导,一个却只要看着,偶尔指点便可。

姬辛的瞳仁很黑,上下眼皮似有波痕荡漾,内眼角微微往里勾,外眼却是上扬着。

从前年少看不清,如今长开了,侯嫮再仔细去看,才发现是和姬恪一样的桃花眼。

也是,先帝和赵王是嫡亲的兄弟,说起来,姬辛还要叫姬恪一声堂兄才对。

平日总是赵王余孽赵王余孽的叫着,忘了他皇孙的身份,忘了他,也本该是一个受人跪拜的王爷。

侯嫮才想到姬恪这件事,就听见姬辛说:“明日朕打算召见摄政王,问问他蔚川假知府的事情,太师也来吗?”

侯嫮呼吸一滞,眼睫颤了颤,“臣明日有些事,许是来不了。”

自侯嫮去取落胎药那日以后,再没有见过宫铭。

不是见不到,只是刻意避开了。

除开上朝,宫铭不可能去候府,侯嫮也不会去贤王府,二人遇见的可能性,莫若冬雷滚滚。

上朝在太极殿,本该能见到,侯嫮都做好了准备,可一连五月,一百多个日夜,宫铭再也没有上过朝。

群臣险些都要忘了,朝中还有这样一个人。

眼睫颤了颤,垂了下去,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姬辛却觉得太师好似一下低落了下去。

姬辛眯着眼,桃花眼看着溢满了担忧,“太师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吗?”

侯嫮摇摇头,“府中无事,劳烦陛下牵挂了。”

侯嫮在撒谎。

姬辛心里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可也想不通侯嫮是哪里说了谎骗了他。

私心里,姬辛觉得侯嫮不会骗他。

侯嫮确实没有骗他,她只是瞒了些事情。

瞒着,藏在心底,任由它一点一点腐蚀着心脏,将内里掏空,也不给外人说一声。

最后剩下表面的空壳。

侯嫮不肯说,姬辛也无法,只是批改奏折的空隙时不时看一眼侯嫮,见她出了神,眉头皱的更紧。

太师从来不会在陪着他批改奏折的时候发呆。

姬辛从八岁认识了侯嫮,到如今十五,走过七年将至八年的时光,生命里一半是侯嫮陪着。

侯嫮了解他,他也了解侯嫮。

太师将江山社稷看的很重,万不会拿朝政开玩笑,可今日……

是什么扰了她的心神?

姬辛抿着唇,太师刚刚还不是这般,怎么一下就……

姬辛突然愣住,刚刚他提了摄政王宫铭。

捏着狼毫的手不自觉用力,指节泛了白,映着墨色的笔杆。

太师是担心摄政王宫铭有谋逆的心思?还是看他这么久没上朝,觉得不妥?

姬辛觉得这两个设想都太过苍白,无法解释侯嫮出神的缘由。

其实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只是才冒出一点尖就被姬辛掐了去。

怎么可能呢,宫铭可是有王妃的人!

太师不可能作贱到去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更不可能对别人卑躬屈膝。

这不是侯嫮。

将这几个念头一个一个排除,姬辛还是弄不清楚侯嫮到底是为什么出神。

“陛下在想什么?”侯嫮回过神来就看见姬辛拿着笔盯着她看,笔上的墨都快滴到纸上了。

“想太师为何走神!”身体反应总是比脑子更快一些,话出口,姬辛就有些懊恼的用脚轻踩了一下地面。

“臣在想,如果当初蔚川那假知府没死,那摄政王杀死的,是何人。”侯嫮的问答不紧不慢,看着似乎方才就是在想这些。

姬辛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听了侯嫮的话直接将方才的疑惑放下,继而开始思考。

这一点上,君臣二人相似的可怕,便是再有私事扰乱心绪,可永远是政事摆在首位。

姬辛眯着眼,一手狼毫,另一只手曲着手指不自觉敲打着桌面,“若是错杀,那个替死鬼为何不呼救?”

“除非也是赵王余孽!”

侯嫮闻言点点头,随即立马又摇摇头,“不,还有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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