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的王子

爱尔柏塔到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刻薄的话,因为她的理智告诉她说了也没有任何益处。

不过她还是强压着火气询问了那份契约的内容,并尽可能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异常愤怒刺耳。

也不知道卢修斯-马尔福这次有没有说真话,他的原话就是——

“相信我,女孩。”

这位家主先生语气平和,不见分毫倨傲,“这份契约只是暂时的,不会对你的性命造成任何威胁……对你来说也是有利无害——至少从现在开始,你的身后站着马尔福家族。”

爱尔柏塔:......说了和没说一样。而且就好像我愿意站在你们前面似的。

“我不会现在就宣布你和德拉科之间的婚约,”卢修斯-马尔福的手指敲了一下茶杯的边缘,“这样对你,对德拉科都好。”

虽然爱尔柏塔心里堵了口气,但她很快就收起了那些暴躁阴郁的情绪——即便她厌恶于他人掌控她的人生,哪怕那只是暂时的。然而在出了书房后她意识到只要有这份契约存在,那在卢修斯-马尔福看来她和小马尔福就算是捆绑在了一起——这可比立下牢不可破誓约要强上不少。

毕竟契约能够解除,但牢不可破誓约不可以。

而既然契约已在,那么她就绝对不可能立下牢不可破誓约。再者她也不会这么快就与马尔福家族撕破脸,这未免为时尚早——毕竟纯血家族中多少也有些不为人知的肮脏手段。

爱尔柏塔自觉自己的优点不多,可顺势而为以及必要的忍耐绝对算的上是两条排的靠前的优点。现在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不妨让她在这段日子里利用一下马尔福家的资源。

想来卢修斯-马尔福是不会介意的。

于是当她在装饰奢华的会客厅里见到纳西莎-马尔福的时候,她扬起一个任何人都不会讨厌的笑脸,并颇为亲昵的与这位高贵的夫人行了吻面礼。

纳西莎-马尔福的态度显然要比她的丈夫更加柔和。她同她一起用了午餐(大小马尔福不知去了何处),并体贴的询问了她的近况,最后与她聊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美容魔药,最新款的女士长袍以及那些漂亮的珠宝。

只字未提她的儿子。

就好像她是真的只想和她聊聊似的。

既然对方不问她也不会多嘴,于是爱尔柏塔就这样待到了晚上——直到生日宴会的开始。

···

····

没有大人们的参与,低年级学生们的晚宴在爱尔柏塔看来无聊至极——当然,除开低年级学生外,也有不少高年级的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她仔细的辨认了一圈,发觉参加生日宴的不仅仅局限于纯血,还有几个成绩相当不错的混血。

而在这群小巫师当中,他们的家族也多半与食死徒有点联系。

爱尔柏塔的视线一转,她的妹妹莉娅正坐在长桌的另一侧,与阿斯托利娅-格林格拉斯挨在一起。两个姑娘穿着款式类似的浅蓝色纱裙,只不过莉娅的裙摆略有些蓬松,尾部绣着些魔法月光蝶,每走一步这些月光蝶都会翩翩起舞,洒下细碎的银粉。小格林格拉斯的裙子则垂坠感更强,渐变的蓝色让她看起来像是从湖中走出来的仙女。

至于德拉科-马尔福则坐在主位上,衬衣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到了最顶端——如同他的父亲那样。他似乎正在和一旁的扎比尼谈论着什么趣事,惯常带着轻蔑高傲的表情透出些孩子气来。而穿着深紫色吊带裙的潘西-帕金森双手抵在下巴上,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小马尔福,时不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感谢梅林——你竟然来了。”

说话的是爱尔柏塔的盟友——穿着身黑色长裙,将身形勾勒的凹凸有致的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你知道我过去有多无聊吗?”

达芙妮说着的时候将一盘烤土豆拿到了跟前,甚至还用手肘碰了一下侧着脸的爱尔柏塔,示意她帮忙将椒盐拿过来,紧接着她看了看她的打扮,头一次发自内心的说:“你今天很美。”

抛开其他,达芙妮不得不承认爱尔柏塔-弗利的样貌无可挑剔,对方浅金色的长发挽在脑后,用蜿蜒的鹿角形水晶发饰固定好,暴露出线条漂亮的脖颈。薄薄的耳垂上扣着一排流苏耳环,女孩稍一回首,这对钻石耳环就如同流水般漾起波澜。露肩的开叉鱼尾长裙倒也没有显得老气,裙子上若隐若现的花纹像是人鱼尾巴上的鳞片,哪怕是在昏暗之处也能闪闪发光。

“谢谢你亲爱的。另外这是必要的社交,达芙妮。”

没什么胃口的爱尔柏塔收回目光,她将手边的椒盐瓶递给了达芙妮,顺势给自己拿了一小块青苹果,咬了一口后慢慢咀嚼。她陪着纳西莎-马尔福聊了一个下午,也吃了不少蓝莓曲奇饼干,以至于她现在闻到那香甜的气味都会觉得胃酸。

虽然对方并未问及什么奇怪的问题,但她一连应付两位马尔福也确实是消耗了不少精力。

而由于她来的时候没有带礼服和首饰(多年不参加宴会,她的确忘记了这点),所以身上的这件奶油色露肩长裙,脖子上的碎钻项链以及耳朵上的钻石耳环都是慷慨的马尔福夫人送给她的(尽管她一再推脱,但马尔福夫人似乎很乐意为她打扮)。

“大概十分钟后会有一场小型舞会——在大厅那里,”达芙妮当然也只是抱怨一下,作为继承人她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她用叉子戳了戳烤土豆,最后将椒盐撒了上去,“你要和谁跳舞?”

“就像过去一样亲爱的。”

爱尔柏塔咽下嘴里的苹果,顺手将椅背上的长袍扯下披在了肩上,她现在更想自己单独待一会儿,“你见过我和谁跳过舞吗?”

“显而易见,”鸢尾花清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达芙妮闻言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个弗利要像小时候一样离开人群躲到某个角落里去,“真不知道谁能有幸牵起你的手,跳第一支舞。”

但那时候离开的理由和这时候离开的理由或许大不相同。

爱尔柏塔瞥了一眼达芙妮肩头涂抹的银粉,以及耳垂上光泽感极好的黑珍珠,她的声调忽的低了下来,起身时语气暧昧,“或许月桂女神会愿意与我跳上一曲。”

她也不等达芙妮反应便迅速离席,接着绕开三三两两的小巫师,直接走出了略有些嘈杂的会客厅。

交谈声渐渐被她甩在了身后,几分钟后发散着思绪的爱尔柏塔拐进一条深长的回形走廊,她的左手边是一排巨大的格子窗,窗外夜色浓郁,高悬于天空的月亮躺在大片的繁星当中,轻柔的洒下静谧的光辉。右手侧则是绿底银纹的墙面,那上面挂了几幅油画和一面空画像。哥特式的壁灯内,橘色的光晕铺洒开来。

也就是这时候,一道有些耳熟且异常柔和轻缓的男音自耳畔响起。

“还是不喜欢宴会吗,迷路的小公主。”

她倏地回头,手也已经摸上了袍子内的魔杖。然而她的身后依旧是空荡的走廊,没有半个人影,只不过墙面上的空画像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对方有着一头浅金色的长发,银边缎带将其轻轻拢在了胸前。这个画像里的男人有着一张意外秀美偏向阴柔的脸,让人完全看不出真实的年龄。而那双与卢修斯-马尔福肖似的浅灰色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爱尔柏塔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在儿时见过对方。于是她顺势将摸上魔杖的手往上一滑,仿佛在只是拽了拽袍子,“您好,这位——”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和她发色极其相似的男人笑着说,“卢克的父亲。”

卢克?

意外得知现任家主昵称的爱尔柏塔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意思,她现在听见卢修斯-马尔福的名字都会觉得头疼。不过她还是按照规矩行礼,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毕竟她面对的是上一任马尔福家的家主,“幸会,马尔福先生。”

她也没有再介绍自己,因为对方显然是认识她的。于是她直起腰身的时候才回答了他的问话,“没有人会不喜欢如此完美的宴会,先生。”

“但显然这没能让你的心情好上一点儿。”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温和的注视着她——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心生安宁的眼神,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你仍在生卢克的气,也在生自己的气。”

“……”

完全没想到这位前任家主会那么说的爱尔柏塔一愣,但不过两秒她便回:“您说笑了先生,我怎么会生马尔福先生的气。”

“不——你在生气,”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却没有放过这个话题,他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不只是因为契约,更是气恼于自己因为一时疏忽而踏入陷阱。”

“……”

头一回遇见说话如此直白的马尔福,爱尔柏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她很怀疑对方和卢修斯-马尔福又给她下了套,或者是来做说客的,“……我只是在想自己或许该好好学一学古代如尼文,先生。”

“那么为了不让你白费力气,小公主。即使你翻遍庄园内的每本藏书也不会找到答案,”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轻轻摇头,浅灰色的眼里含着如春的暖意,“那是直系见证人才能解除的咒语。”

......赞美古老的纯血家族。

就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的爱尔柏塔心中无语,她干巴巴的说:“那可真不错,先生。”

这位年轻的前任家主似乎是被她的表情给逗到了,他的眼睛一弯,却忽然侧过脸——那是宴会大厅的方向,但爱尔柏塔却意外的发现,对方侧脸时的某个角度竟与小马尔福有些相似,“我以为你会迁怒于德拉科。”他继续说,声音里莫名透着点与样貌不符的和蔼,却一点也不违和,“但你没有。”

“小马尔福先生并不知道这些。”

总感觉自己在被他带着话题走的爱尔柏塔皱起眉,这位前任家主给她的观感与卢修斯-马尔福完全不同。再者她也不是刚上学的小孩子,迁怒德拉科-马尔福除了能让她发泄不满以外,对她而言没有其他好处。她也看得出他还不知道他的父亲做了什么,“今天的这件事与他无关。”

“可你仍旧不喜欢他,”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脸转了过来,他的声音很轻,然而她依旧能听的非常清楚,“但也不讨厌他。”

“......”

爱尔柏塔沉默了几秒,最后她后退一步靠在了窗台上叹了口气,“目前我和您的家族也算是坐在一条船上,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说实话今天她已经够累了,真的很想单独待上一会儿。

然而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就好像他生来就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那么你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子聊一会儿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爱尔柏塔当然不会拒绝,她露出一个谦逊的表情,“只要您愿意。”

“谢谢——”

男人的视线略过她的脸,最后定在了她身后那干净的格子窗上,他笑了笑,“过去我很喜欢这里。窗外一年四季的风景都很好,你在这里也能看到玫瑰花园——卢克小时候会在那里追着花精灵玩,德拉科也是如此。”

真是奇妙的血缘。

爱尔柏塔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从这个位置的确能看到一小部分的花园。但她也不知该作何反应——现任家主小时候爱追精灵玩也算得上是能够登上小报的新闻了。

然而接下来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却沉默了下来,他一直看着窗外,像是在回忆什么。五分钟后他才继续说,“卢克的母亲在他出生时就去世了,而我离开时他还没有从霍格沃兹毕业,我甚至来不及教会他更多的东西,也没有再陪他打一场魁地奇。”

他病重时许诺过卢修斯,说他会在病愈后陪他一起在湖边骑飞天扫帚。

但显然他失约了,他没能撑过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季——在圣诞节来临之前。而在他病逝时卢克还在霍格沃兹,所以他和他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收回了看着窗外的视线,他浅色的眼睫一垂,像是在看自己身处的地方,“这幅画像也是在一切都平静之后才被绘制出来的。”

他的突然离世无疑给自己的儿子和马尔福家族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更何况那时候他还是个食死徒,有不少不怀好意之人虎视眈眈的盯着马尔福家族,想要趁这块土地没有主人之时将其分食干净。

但他的儿子抗住了一切。

“我只是一幅画像,小公主,”浅金色头发的男人沉静的说,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的儿子不肯告诉他,而历代家主的画像们对此也是缄口不语,“我只是一段可以说话的,拥有一个永恒形象的记忆,不是那个可以给自己儿子一个拥抱的父亲。”

爱尔柏塔没有说话,她深知自己不该知道这些,应该及时借口离开才对。但此时对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感到窒息——就像是在空旷无垠之地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阴沉密集的雨幕将人结结实实的笼罩在里面,沉重的雨水打的人不得不低下头颅,浓郁的水腥气让人屏住呼吸。

这种感觉让人有些难过,但她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听了下去。

“所以卢克将那份缺憾弥补在了他的儿子身上,”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手整理了一下左侧的衣袖,尽管那里一丝褶皱都没有,“而我同样如此。”

这就是德拉科-马尔福如此‘与众不同’的原因——他生来就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无边的爱将他裹得紧紧地,一点缝隙也不留。

她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同时有些后悔没有在离开宴会前喝上一杯水或果汁,她语焉不详的说,“......如果是和平年代,先生。”

客观来讲如果再这样下去,在和平年代小马尔福恐怕都担不起什么大任,更何况是在战争时期。

“你和曾经的我一样,小公主。”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显然是理解了她这句话的含义,但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愉的神情,他稍稍点头,那种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我过去总以为自己了解很多人,能看清很多人,但事实并非如此。”他浅灰色的眼像是那片雨后即将散开乌云的天空,“而你也从未尝试着去了解他——或者你从未真正的尝试了解他们。”

……什么?

爱尔柏塔心中一紧,她微微睁大眼睛,表现出几分愕然,“您说什么?我对小马尔福先生——”

“你对他很好,”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因为他是马尔福。”

“......容我提醒您,先生。我只是做了很多人都会做的事。”

闻言,她看着画像的眼神奇异起来,面上也浮现出某种古怪的情绪,“这在您看来是错的?”

金发男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至少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亲爱的。”

“恕我直言先生,这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多的公平和不公平可言。”

爱尔柏塔稳下了心中骤起的波澜。她语气平平,话锋犀利,却也有些疲倦的伸手按了按眉心,“就如同您的儿子没有解开契约一样——您现在却又来和我谈公平?”

“那是卢克,而不是德拉科。”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看起来也不想辩驳,他耐心地说,“在他眼里你只是爱尔柏塔——那个灰眼睛的姐姐。”

但爱尔柏塔的思考方式却与他有着微妙的不同,“所以您是在和我做交易?”

“不,亲爱的。并非一切都可以用来进行交易。”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像是感觉到些许的无奈,“请原谅我现在只是一个为孙子发愁的祖父——至少在这段日子里,是的,在这段日子里——”

“德拉科-马尔福,只是德拉科-马尔福。”

他的名和姓依旧不可分割,个人和家族荣耀生死相依。

“......”

爱尔柏塔的腰部离开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窗台,她的手指重新摸上长袍里的魔杖,紧接着步步逼近画像,“如果我拒绝?”

“那你或许错失了一个机会。”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温和的看着她,似乎没看见她已经将魔杖抽了出来,“一个可以让你逐渐走出去——或者改变自己的机会。”他善意的提醒她,“永远不要害怕走出那一步,孩子。”

“......”

闻言爱尔柏塔停了下来,她注视着画像上男人的脸,貌似是在认真的考虑。最后她的视线一挪,同时上前半步,手里的魔杖轻轻地点在了画布上。而伴随着微光一闪,男人的手边出现了一条稍显陈旧的宝蓝色钻石发带。

她的声音轻柔下来,“我想还是它更适合您,先生。”

“哦——”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此刻的确有些惊讶,他将那条发带举到了眼前细细观察,“这是卢克为我画上的——”在看到某颗宝石上的瑕疵后,他微微一怔,“......他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绝佳的品味。”

爱尔柏塔微笑着收回了魔杖,她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向后退了一步,并做出了回应,“一如既往。”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在长廊上响起,她几乎和画像上的男人同时转过了脸。

已经脱下西装外套的德拉科-马尔福出现在了走廊上,橘色调的灯光为他苍白的肤色带上了些许的暖意,也让他的金发变得更深了些。他不知何时取下了领带,领口的扣子松散开来,多了几分懒散。

在看到她后,小马尔福原本东张西望的动作一顿,接着他脚步一缓咳嗽了一声,慢悠悠的朝她走来。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小马尔福踩着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有些不满的抬了抬下巴且慢吞吞的说,“为什么不进大厅?我爸爸给我买了光轮比赛扫帚公司最新出的套装护具——”

他嘟囔着停在她面前,平视她的双眼,可紧接着他忽然一愣并迅速瞥了一眼她的头顶,嘴角莫名翘起,“快跟我过来,你真该看看那款龙皮靴的质地,我敢保证那帮穷鬼连里面的一根抽绳都买不起——”

“......”

【‘为什么不进大厅?我爸爸给我买了儿童扫帚——你怎么这么高,我讨厌仰着头说话。’】

他和她一样高了。

爱尔柏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方袖子上的蓝宝石袖扣,又瞥了眼挂在墙上的画像,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于是她很是自然地接上了话,并跟上了小马尔福的脚步。

···

····

四楼书房内,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身影忽的出现在了空荡的画像里。

“她跟你很像,卢克。”

他浅灰色的眼睛看向了正将长袍搭在高背椅上的卢修斯-马尔福,语气带着点赞赏,“非常固执。”

也足够细心。

“......”

刚刚从庄园外回来,且途径某条走廊的卢修斯-马尔福将蛇头杖放在了桌面上,接着他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您该加个前缀,比如二十多年前。”

似乎是觉得里面的红茶太烫,他便蹙着眉将杯子放下了,语中透出分明的不赞同,“另外——您似乎又做了多余的事情。”

可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他拆掉那条银边缎带,接着将宝蓝色的钻石发带系在了头发上,“怎么会?瞧——你还记得这条发带吗?”

“……那是我送给您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深知自己父亲在转移话题,卢修斯-马尔福也不去深究,他只看了发带一眼便说,还未完全褪去冷肃的神情逐渐缓和下来,“在我八岁的时候——甚至还弄坏了其中的一颗宝石。”

“没错,我很高兴你还记得。”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笑着说,他温柔的看着已经步入中年的儿子,就好像对方还是那个在襁褓中探出小手,握住他的食指的婴儿,也像是那个于深夜孤身坐在书房,压抑着哭泣声的年轻人。

与此同时,记忆中那有着一头浅金色头发,泪眼朦胧的小女孩与情绪失控的金发青年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你必须向前看,小公主。不然你将会被自己击垮。】

那时候的他对尚且年幼的爱尔柏塔-弗利如此说道。

而类似的话他也曾对年轻的卢修斯-马尔福说过。他作为画像醒来时战争已经结束,他的小王子已经长大了,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父亲,”他的儿子看着他,语气平常,“欢迎您回家。”

往后的一切似乎都是正常又温馨的。但某一夜,年幼的德拉科突发高热,即便圣芒戈的私人医生前来,奶团子一般的孩童依旧没有降□□温。他的儿子极力安抚了惊慌失措的纳西莎,最后利用幻影移形将西弗勒斯-斯内普带了过来。

这位在魔药上极具天赋的黑发青年很快就调制了魔药将小德拉科的体温降下,并留下了后续所需要服用的魔药配方。

在送走斯内普并安顿好纳西莎和小德拉科后,面色平静的卢修斯独自一人来到了书房。

但是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冷傲高贵,在亲人面前体贴备至的马尔福家家主彻底崩溃了。

也就是在那个寂寥的夜晚,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才从儿子那压抑着疯狂且支离破碎的话语中得知他在过去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那些长期积攒下来无法发泄,无法向任何人倾诉的痛苦几乎要将他压垮。

所以那时的他对他还说了几句话。

【但你已经做的足够好,卢克,我的小王子。】

【我的儿子,你是我此生的珍宝,是我唯一的骄傲,也是马尔福家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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