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代价

“是昭宁长公主还是平乐县主?”既然谢珩特意来找她说这事儿,那总归是跟这两个人脱不了干系。

谢珩倒也不惊讶墨芜荑这么快就猜到了,毕竟她向来聪明,否则他也不会选她了。

“平乐县主。”谢珩给出了答案。

墨芜荑点了点头。

这事儿确实像是平乐县主的行事,出手狠厉,不给人活路。

“所以谢公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儿?毕竟她害死的可不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墨芜荑知道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你就不好奇她为什么要杀你那弟弟?”

“泄愤呗,还能是为什么,”墨芜荑嗤笑一声,“当初我那好母亲为了除掉我,与虎谋皮,现下我没事儿,平乐县主总得找个出气的,恰好,五弟就给她趁虚而入了。”

墨芜荑猜得倒也八九不离十,所以谢珩只是补充道:“若是你那五弟死了,这笔账,墨二夫人定然是算在你的头上,你们之间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墨芜荑笑:“就算没有这件事儿,我们也不可能和平相处,说起来,我倒是得感谢平乐县主,毕竟我那五弟可是个聪明的人,也就年岁小,才中了招,如今他没了,我倒是少了个劲敌。”

“若是她知道,想必会被气得不轻。”谢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谁让她爱慕上了谢公子呢?”墨芜荑睨了一眼谢珩,“得不到谢公子也就罢了,偏生还要被谢公子对付,若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谢公子在谋划,指不定要被气死。”

谢珩听罢,笑出声来,随即眼神又晦涩了几分:“她对旁人阴狠,手段毒辣,只要不犯到我手上,我便当不知道,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算计我。”

这一刻,墨芜荑感觉到谢珩身上有了一股不同于他平常的气息。

这个蜀郡王府的谢公子,绝对不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风流公子这么简单。

墨芜荑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对谢珩的警惕。

她这条命来之不易,如今墨家虽然被她搅和乱了,可曾家那边才刚刚开始,大仇未报,她不能出什么意外。

“庄主那边能查到关于这个蜀郡王府谢公子的消息吗?”墨芜荑自己的力量有限,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求助于庄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写信去问问吧。”千亭摸着鼻子笑了笑。

墨芜荑点了点头,便也就没有再提跟谢珩相关的事情,转身往谭氏的青松院跑了。

得了这么个关于墨白巍之死的消息,是该和谭氏分享分享才是。

墨芜荑走了之后,千亭也出了门,轻车熟路的往一些小巷子里拐,最后找了一处宅子的偏门,按照约定的节奏敲门,对方都没有开门确认是谁,就将千亭放了进去。

“芜荑姐姐让我找庄主帮忙查‘谢公子’,你看怎么办啊?”小姑娘不客气的拿起桌边的点心吃了起来。

“那便查。”屋子里响起一个清冷的男声,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味道。

“这怎么查啊?”千亭因为吃着糕点,所以嘴里鼓邦邦的,像只可爱的豚鼠,“‘谢公子’可没什么好差的,那些基本的东西,她都知道。”

“她这个人戒心重,若是没点把柄在她手里,她是不会相信旁人的,”男子轻呵了一声,“那边送她一个把柄就是了。”

“那你不怕她直接把这把柄捅出去啊,对了,前几日她还被人下毒了,”千亭忙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三言两语将墨芜荑之前中毒的事情说了,“她怀疑这事儿是那个什么县主的娘,就那个什么公主干的,这不,对‘谢公子’的敌意可大了。”

说着,千亭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吃的都还堵不上你的嘴?”男子睨了千亭一眼。

“下次记得准备点儿甜的,这些都没什么味儿。”千亭擦了擦嘴,就准备要走。

“听说平乐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让她最近小心些,你和于婶也跟紧点儿。”男子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芜荑姐姐运气好着呢!”千亭摆摆手,出去了。

运气好?她能活到现在可不仅仅只是运气好。

男子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叩着,如是想。

墨芜荑已经许久没有踏足青松院了,上次还是一群人来的,这次一个人来,让墨芜荑想起了她还是墨白音的时候,最后一次来青松院的那个晚上。

那个时候的谭氏看她就像是看一只蝼蚁一般,生死都在她的掌控中。

而不像现在,谭氏没了儿子,整日里黑袍寡面,连眼角都已经开始有了细纹,不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二夫人了。

“你倒是胆子大,敢一个人来我这儿。”两人是都已经撕破了脸皮的,所以也不必再演什么和平。

“因为我知道,母亲在没有查到是谁害死了五弟之前,不会孤注一掷,对我动手。”墨芜荑自然也是有依仗的。

谭氏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送客之意十分明显。

“我今日来,是因为听说了一个消息,”墨芜荑勾了勾嘴角,“一个母亲肯定会感兴趣的消息,所以一回来就赶紧来和母亲分享了。”

谭氏抬眼看着墨芜荑,等着墨芜荑的下文。

“自从五弟去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这么和五弟过不去,曾经一度还以为是母亲害死过的人回来报复母亲了……”

“你若是再说这些有的别的,就给我出去!”谭氏打断了墨芜荑的话,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了。

墨芜荑笑了笑:“怎么?母亲心虚了?”

谭氏瞧着墨芜荑那张扬的笑,就觉得怒火中烧:“五姑娘伶牙俐齿,就不怕哪一日你因这张嘴而得罪的人拔了你这口牙!”

“这就不劳母亲操心了,不会有这一日的,我运气一向不错,否则也不会五弟都没了,我还活着。”墨芜荑又是浅浅一笑。

谭氏气了个仰倒。

气到了钱氏,墨芜荑心下更愉悦了些,笑眯眯的继续道:“事实证明,这个世上倒是没有鬼,所以五弟的死,跟那些被母亲害死的人没有关系……”

“墨芜荑!”谭氏阴鸷地盯着墨芜荑。

“但确实跟母亲有关系,母亲还记不记得平乐县主?”墨芜荑抬眼看着谭氏,不想错过谭氏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平乐县主?”谭氏一怔,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随即看着墨芜荑,眼中透露出一些不可置信的眼神来。

“是啊,平乐县主,母亲莫不是将这个人忘了?”墨芜荑脸上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谭氏的手攥得更紧了些,墨芜荑这话里的意思,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平乐县主!竟然是平乐县主害死了她的儿子!

平乐县主!

瞧着谭氏那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模样,墨芜荑脸上的笑容越发盛了几分。

“与虎谋皮,母亲可后悔?”墨芜荑一双明亮的杏眼,直直地看向谭氏。

谭氏闻言,也倏地侧目看向墨芜荑,眼眶竟是已经红了,耿着脖子不肯让眼泪落下来,然后看着墨芜荑,一字一句的道:“你想骗我?做梦吧!”

“母亲以为我会骗你?”墨芜荑嗤笑了一声,“平乐县主此人,母亲也接触过好几次,难道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五弟的命在她眼里算什么?不过是个可以挑起你我二人争斗的工具罢了,顺道……”

说着,墨芜荑顿了顿,继续道:“顺道发泄了一下她的愤怒而已,谁让母亲没有将她交代的事情办好呢?在她看来,这是母亲应该付出的代价。”

“闭嘴!”谭氏低声呵斥道。

瞧着谭氏双眼赤红,眼神凶狠,恨不得下一瞬扑上来将墨芜荑咬死的模样,墨芜荑的内心却愈发的平静了起来。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墨芜荑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出了青松院。

谭氏却在墨芜荑走了之后哭得肝肠寸断。

“是我害死了巍儿……”谭氏捧着墨白巍生前的衣物,哭得以泪洗面。

林妈妈在一旁着急,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丫鬟静红却道:“夫人哭一哭也是好的,这些日子,夫人一直压抑着自己,回头人都得憋坏了,现下有了这个契机,说不定哭过之后便好了。”

林妈妈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也没有再硬劝,而是将门窗都细心地给谭氏关好,给谭氏留足了空间。

而谭氏也并没有哭太长的时间,墨白巍已经死了半年了,她已经过了那段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其实她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哭过了,只是今日咋然知道墨白巍的死跟平乐县主有关,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若不是……若不是她想借着平乐县主的手对付墨芜荑,又怎么会和平乐县主这条毒蛇认识,就不会葬送了她儿的性命!

想到此,谭氏又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地抽疼,一双通红的眼中满是痛苦,她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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