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芜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蒹葭院，从赵姨娘的口中知道了陶氏的死跟老夫人有关系之后，墨芜荑的心里涌现出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千亭也不知道赵姨娘跟墨芜荑说了什么，墨芜荑从赵姨娘院子出来，她就感觉墨芜荑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虽然看上去还是往日里那副沉静的模样，但是她就是感觉墨芜荑现在有些压抑，连带着脸上仿佛都多了几分冷凝。
不过墨芜荑没说话，千亭也没开口问。
墨芜荑回去之后，就把那块谭氏的玉佩给了千亭，让千亭拿给赵姨娘，然后让青碧也出了屋。
“姑娘这是怎么了？”青碧问千亭。
千亭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先守着，我去送个东西。”
青碧点了点头，就在门口站着，不大一会儿，青碧听见屋里有了动静。
仿佛是……哭声？
姑娘哭了？
当天晚上，墨芜荑就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陶氏。
她梦见陶氏和墨文修在激烈的争吵，陶氏和墨文修面红耳赤的模样是她印象里从未见过的，她还梦见了老夫人狰狞着一张脸，掰开陶氏的嘴，逼迫陶氏喝药，而周围站着老太爷、墨文修甚至还有墨文韬，但是他们都冷漠地看着，完全无动于衷。
最后陶氏将药给喝了下去。
“不要……不能喝……别喝……”墨芜荑在一旁看得着急，疯狂的喊，却没有丝毫的用处，陶氏还是喝了药。
然后墨芜荑就看见陶氏吐了血，血溅了老夫人一身，但是老夫人不仅不害怕，还哈哈大小起来，尽县癫狂之色。
“娘！”墨芜荑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姑娘可算醒了。”青碧在一旁赶忙拿出手帕给墨芜荑擦汗，又给墨芜荑倒了一杯温水喂墨芜荑喝下。
“我没事儿，就是做噩梦了。”墨芜荑哑着嗓子道，不过喝了水之后就好多了。
“奴婢叫了好半天您都没醒，吓死奴婢了。”青碧见墨芜荑没什么事儿，松了一口气。
“没事儿了，你去歇着吧！”墨芜荑将青碧给打发走了。
只是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以前对于母亲的死，她并没有多想，因为母亲不是突然去了的，是病了一年多，身子一日比一日灰败，最后药石无医，这才没了。
等她重生成为墨芜荑之后，把墨家给看透了之后，也没有怀疑过，毕竟母亲身上值得被人图谋的，也就是她那丰厚的嫁妆了，可母亲死之后，母亲的嫁妆就被老夫人代管了，虽说老夫人也贪墨了一些，但是在她出嫁的时候，还是大部分都给了她，也是因此，她从未怀疑过母亲的死另有其因。
既然不是为财，那母亲究竟为什么而死？
墨芜荑细细想了想，老夫人和母亲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恩怨，不然的话，母亲也不可能没有设防，何况陶氏还病了一年多呢，但凡有猜测，母亲也不会毫无表现。
或者是因为她当时年纪太小，所以没有察觉？
墨芜荑有些头疼。
老夫人给母亲下药的事儿，父亲知道吗？老太爷清楚吗？
墨芜荑觉得他们应该都是清楚的，甚至可能还包括了墨文韬，虽然她刚才做的梦只是梦，但为什么偏偏只有墨文修、老太爷和墨文韬在一旁，而没有钱氏呢？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引导。
如果不只是单纯老夫人和母亲的恩怨，那会是母亲和墨家的恩怨吗？母亲那般温柔，平日里对奴仆都不曾大声说话的人，又会和墨家有什么恩怨？
墨芜荑隐隐觉得，陶氏的死和陶家说不清会有关系。
只是陶仲和刘氏是赵姨娘找来的托，不是真的陶家人，所以具体当年陶家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得知了。
这般迷迷糊糊的想着，墨芜荑基本上是睁眼到了天亮。
“今日一早，陶老爷夫妇就去了明安堂了，老太爷都还没来得及去国子监，就被老夫人差人给叫去了，不大一会儿，老太爷就让人去国子监给他告假了。”墨芜荑用早膳的时候，青碧赶忙说着自己收到的消息。
墨芜荑点了点头，看来昨天赵姨娘得到玉佩之后，就开始行动了。
“好久没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墨芜荑没什么胃口，随意喝了两口粥，就换了身衣裳，朝明安堂去了。
只不过墨芜荑刚到明安堂，就被人给拦住了了。
“老太爷吩咐了，所有人都不能进去，还请五姑娘见谅。”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墨芜荑倒也没有强求，转身就走了。
“芜荑姐姐，要不要……”千亭指了指屋顶。
墨芜荑摇了摇头，屋内是什么情况，她大概也能猜到，不过就是你来我往，相互试探罢了，墨芜荑有些腻歪，想了想，还是不委屈自己蹲在屋顶了，她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陶仲之前只有人证，便是闹去官府，也不能就判定谭氏有罪，老太爷自然也知道，因此并没有特别害怕陶仲去官府，而陶仲也好，找的那两个人也罢，身份都是假的，经不起推敲，所以陶仲并没有这个底气去官府。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陶仲还有了物证，那属于谭氏的玉佩，可是谭氏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在衙门都能查到，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高祖赏赐的，谭氏也不敢说丢了。
因此，老太爷投鼠忌器了起来。
青松院很快就被控制了起来，谭氏也好，谭氏身边的下人也好，全部都被看管了起来，谭氏不日就会“病逝”。
得到结果的墨芜荑，心中一动，同样都是“病逝”，她刚好可以看看，这一次谭氏的“病”会不会和之前陶氏的一样。
“谭家不管二夫人吗？”青碧见老太爷这么利索的就将谭氏给关了起来，不由问道。
“老太爷昨儿个亲自去了一趟谭家，”墨芜荑讥讽地笑了一声，“青松院那位杀害继子的事情，有人证，有物证，还有动机，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若是衙门想查，总能查出几分端倪，到时候若是查的时间再长一些，指不定她要在牢里待多久呢。谭家自然也不想因着一个出嫁的妹妹，影响了整个谭家，何况……”
何况谭家一直想把女儿送进六皇子府，而如今六皇子妃有孕，估摸着离六皇子纳侧妃的日子也不远了，谭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只不过这事儿涉及到皇家，墨芜荑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所以这个办法，谭家也是同意的？”青碧微微瞪大了眼。
墨芜荑点了点头：“这长安城里这么多权贵官员，哪天不死几个人，但是没几个会闹上衙门的，不就是为了那点脸面。”
“二夫人也是……”青碧原本想可怜几句，但想到谭氏做的事儿，又迟疑了一下，“也是罪有应得。”
墨芜荑笑了。
是啊，罪有应得。
一想到谭氏过不久就要下去见墨白庭了，墨芜荑总算开心了几分。
不过，她还要再去见一见谭氏。
虽然青松院日夜都有人看管，但是这对于千亭来说并不是难事，所以趁着夜色深，墨芜荑便让千亭带着自己，潜入了青松院。
巧的是，谭氏也没有睡。
墨芜荑进屋的时候，谭氏就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出神，一动不动的，配合着她那几乎没有肉的脸，墨芜荑差点被吓得叫出声来。
但是谭氏看见墨芜荑，却并没有任何的惊吓。
“你知道我要来？”
谭氏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我不知道是你要来。”
意思便是，她知道一定会有人来，但是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墨芜荑。
“你以为这次的事情是我的算计？”墨芜荑摇了摇头，“并不是。”
“那你来干什么？”谭氏冷眼看着墨芜荑。
“只是有些事儿，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墨芜荑笑了笑，“你眼下这般镇定，可是以为谭家会出面跟老太爷交涉？”
谭氏没说话，却是默认了。
“老太爷去了谭家了，可谭家却并没有来人，你还不明白吗？”
谭氏睨了墨芜荑一眼，还是没有理会墨芜荑。
“六皇子终于要纳侧妃了，谭家可是等了好久了。”上次因着过继的事情，谭氏想要借谭家给墨家施压，就因为谭家想要送女儿去六皇子府，而没成，这一次还是因着同样的理由舍弃了谭氏。
也不知道谭氏心里的滋味儿如何。
“我知道了。”谭氏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那母亲可知道，原本老太爷因着不想放弃谭家这门姻亲，所以并不想惩治你的，但是最后你被舍弃，还多亏了老夫人，”见谭氏脸上终于有了些波澜，墨芜荑很高兴，“谭家答应了，在你死了之后，将你的嫁妆就留在墨家，你觉得最后你的嫁妆会落到谁的手里？”
“老夫人！”
“看来大家都知道老夫人爱财，”墨芜荑嘴角带了几分讥讽的意味，幽幽地道：“可惜了，你还没有找我报仇，就要死了，说来，我还得感谢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