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钺,转身,辛如铁铁颜冷面朝厅堂走来。
“你,哪里。。。。。。走!”
茅尸诡回过神来,厉声咆哮着。
“动,你就死。”
“你才去死呀!”
它暴怒着将交人剑举上头顶,蓄起全身气力,想要挥下。
辛如铁头也不回,稳稳踏着脚步,无视身后巨大的恶意与威胁,神色淡漠,犹如走在康庄大道之上。
“去死!”
辛如铁眼睛轻轻闭上——
茅尸诡巨剑重重挥下——
嗤嗤嗤
嗤嗤嗤嗤嗤嗤
嗤嗤嗤嗤嗤嗤嗤
嗤嗤嗤嗤嗤嗤嗤
嗤嗤嗤
嗤嗤
茅尸诡庞大而丑陋的身体上骤然出现无数血线,纵横交错,切分出的细密网格,每一块不过指甲盖大小。
“我,我的身体。。。。。。北枳椇,你,纸狗,不可能。。。。。。大棺人,我好怕。。。。。。为什么,又要死了么?你,谁啊!”
虎目猛然一睁——
“无名枪客,辛如铁。”
话音落处,彻底宣判了茅尸诡的死刑,粪汁、脓液、血浆从刀痕处喷溅而出,飒飒如裂帛之声,眨眼间,碎成漫天肉屑,呼啦啦,洒落一地,恶臭和血腥味儿喷涌四散。
“净!祛!”
站在厅堂正中的新娘子一直在默默观战,此刻轻抬粉手,掐一个诀儿,起一阵疾风,将那臭气黑浪吹散在茫茫深夜之中。
风过处,卷起辛如铁的发丝、衣袂,烈烈飘摆,真似个仙人出关。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敬若神明。
那交人剑脱手后,在绝命之力加持下,旋入半空,眼见着要砸入厅堂。
辛如铁冷哼一声,疾步飞身,半空里横向一个飞鹤蹬鹰,将之斜斜踹开。
剑上绕结一起蠕动的**,失了妖力的支持,又受此重击,发出一串不似人声的啸叫,转着圈在房屋墙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破口,扑通一声砸落在屋檐下的泥水里,终于分崩解散,皮肉分离,骨碎形销,化做一滩黑绿坏水,混在泥水里,一忽儿便冲散不见了。
“你们几个,去厨房把尸体拖到院子里烧掉。”
“遵命,大人。”
白衣人佩服辛如铁的的好手段,听令、干活更麻利了。
屋子里,意犹未尽的旁观者纷纷给他让开道路,四处围绕着钦佩、崇拜略带一些惧怕的视线。
只见辛如铁面色冷峻,大步走到灶火旁,来到躺着的驿丞身边。
“叫醒他。”
“啊?大人,他烧还没全退。”
“退他妈的头,让你叫就叫。”
白衣人不解,但还是俯下身轻声去唤,只是哪里有用,叫了三五声,病患依然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起开,蠢货。”
辛如铁一勾脚把手下踢在一边,照驿丞腹上就是一脚,直跺得他身体差点对折过来。
“还睡你妈,起来,嗨!”
又一脚踏在脸上,把个鼻梁骨都给踩断,硌嚓之声听得人心里似有猫抓。
“啊,疼啊——嗷!”
驿丞面上鼻血横流,胸口又疼得紧,一双手上上下下不知该护哪里。
“你醒啦?”
驿丞恐惧地盯着头顶的人,逆光中,阴影笼罩的一张脸上,两只雪亮、泛着杀意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仿佛要把他的魂魄攫走。
“你、你、你是谁。。。。。。”
“我你。。。。。。”
辛如铁还没开骂,肩膀搭上了一只白润纤手。
“你没事儿吧?”
新娘子在身后问道。
“我,没事儿,他,有事儿。”
“借一步说话?”
围观的人听到这句话立刻都知趣地走开了。
辛如铁扭过头,目不斜视地随新娘子来到柜台旁光线昏暗的角落。
“有古怪。”
“嗯,看得出来。”
“不,我是说这驿站有古怪。”
“嗯,也看得出来。”
“你。。。。。。我不是说厨房里的小娘葅和那个茅尸诡,我是说这个驿站本身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
“这驿站有死人,很多死人。”
新娘子歪了歪头。
“你是说,除了土匪刚杀的那些。。。。。。”
“对,土匪杀掉的那些,跟这个驿站藏匿的死人比起来,不说九牛一毛吧,也只能说是个零头。小娘葅我不确定,但是粪池那堆残肢,看朽烂程度,死了个把月、半年、几年的都有,都是土匪的手段?”
一股莫名的阴冷之气穿堂而过,卷起地上几根散落的秸草,有人不自主地打起了寒战,新娘子的黑盖头也微微飘动了一下。
“以前死的?”
“嗯,这驿站黑得很,真他妈的黑。”
“不应该啊,这是官家的驿站,又不是荒郊野店卖人肉包子的黑店。。。。。。”新娘子不自在地踢了踢地板,“不过,这是个大问题,还不到子时,疯雨之夜,如果这里真是个死人窝,那我们今天晚上会很危险。”
“非常,非常危险。”
“你是说这里。。。。。。”
新娘子抬手画了个圆弧,囊括了大半个厅堂。
“慎言,所有关于诡物的臆想,在疯雨之夜都会促成诡物的形成。”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敢断定,但是就这么一会儿,小娘葅和茅尸诡就相继出来作妖。你看那小娘葅,是个腌在坛子里的妇人,茅尸诡呢?是粪池里几个无名尸身拼凑起来的。这个鸟驿站,如果藏匿的死人、驻留的怨念、恶意够多,浇上疯雨,出现极恶诡物毫不奇怪。”
嘻嘻嘻
唿唿唿
嘎嘎嘎
嘿嘿嘿
呵呵呵
辛如铁话音未落,驿站的房梁上、地板下、砖缝里、墙壁内、堂柱中就传来轻飘、渺茫、阴森、猖狂、戏谑、悠长的怪笑之音。
像是数不清的无形之物幽游在这藏着杀人秘密的驿站之中,带着对血肉的憎恨、渴望和嫉妒,想要把一切有生之物扼杀在这无边无沿的黑雨之中。
众人忽闻诡声,顿时有些惊惶,商人们紧紧聚在一团,站在距离灶火最近的地方,表情紧张而胆怯。
白衣人毕竟受过训练,也迅速结起战阵,准备应对不测。
“大家不要慌张,不要乱了阵脚,不要胡思乱想,怕什么来什么,懂?”辛如铁大声呵斥,转头又问旁边的手下:“尸体都烧了么?”
“烧了,大人,火还没熄呢。”
“你们俩盯着点,不烧光不要放松警惕。”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