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娘娘枪

辛如铁暴起发难,后撤一步拉开距离,左腿猛然横扫,踢飞了蜈蚣眼手中的屠刀,顺势扭腰,反身一个冲天高踢腿,脚后跟正中对方下巴,硬生生把他踹得腾空一丈有余,牙齿和血抛洒雨中。

蜈蚣眼还没飞到最高点,辛如铁已经半蹲身子,双枪在手,弯腰一个大鹏展翅——

反手就是两枪。

闷响中,蛮牛冲锋搬的能量,推动弹头奔出枪膛。

裹挟着烟火的暴躁,冲破雨幕,那弹头击碎一滴一滴又一滴的冷雨,蒸发出一溜水雾,啸叫着打进蜈蚣眼双腿之间、大腿根部最柔软的皮肉。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将滞空的蜈蚣眼又撞高了四尺。

这还没完。

弹头带着旺盛的精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撕裂了目标腿根的大筋,

蜈蚣眼的整个腹腔就像被绞肉机搅拌过,一团糊涂一团糟,好似非法屠宰场几十年不清理的肮脏下水道。

只是那弹片始终没划破蜈蚣眼的肚皮,外人只看到他的腹部和胸腔有大大小小的鼓包起伏不定,看到他坠落在地后捂着腹部,满脸表情透着的都是恐惧、愤怒、不甘,和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

噗——

蜈蚣眼突然大张嘴巴,一股脓血喷泉般从他喉头射出,紧接着,上胸部闷然炸裂,碎肉、子弹屑和器官残渣,溅落在地上、坭坑里和他垮塌下去的肚皮上。

这喷泉持续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戛然而止。

他左手剧烈抽搐了几下,炸飞到路边乱石堆里的头一偏,暴突着剩下的那只眼睛,死了。

蜈蚣眼的内脏像纸一样被撕碎的时候,辛如铁射出的另一颗子弹穿过空气与雨水的波环,准确打进了红花头的嘴巴,轰了一个对穿。

骨肉碎屑好似浆糊般从拳头大的破洞喷出,划出一道凌乱的弧线,还没泼洒到地上,红花头已经打着转儿跌在泥水里,鼻骨和两颗门牙都摔断了,当然,他是感受不到这些疼痛的,因为在那之前,他就咽了气儿。

安静、震惊、暴怒、嘶吼。

土匪们狂呼报仇,端枪、拉弓疯狂射击,驾车冲锋,挥刀劈砍,杀入送嫁队伍。

瘦高个儿怪叫一声,抱头鼠窜,逃进了茫茫雨幕,一溜烟消失在乱石岗里。

新娘子优哉游哉,拍着毛驴屁股,躲向路边。

其他人在辛如铁出手时已经从衣服底下、嫁妆箱子里掏出长刀、弩箭、火枪,摆好架势,此时迎着土匪就杀将起来。

刀光,箭啸,枪声,混着无边的雨水四处泼洒。

辛如铁又轻松击杀了五个土匪,三人爆头,两人破胸,剩余的土匪被分割包围,不过一盏茶功夫,就死的死、躺的躺。

“好了,都停住吧。”辛如铁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狠狠甩在地上,“把活口拖过来。”

“是。”

几个小伙子连拉带踢,把两个生擒的土匪掷在了辛如铁面前。

嗵嗵

照头两脚。

“就这点人?”

两个土匪揉着脑袋,互看一眼,没开口。

鼻子、耳朵、嘴巴、眉骨上穿了二三十个金属环的那位想硬气一下,翻着白眼说:“你们死定了,幢主明天就。。。。。啊——”

辛如铁伸手扯掉了他的鼻环,扭着扯的,指甲盖一块皮肉掀了下来,露出血呼刺啦的鼻腔。

再一伸手,扯掉了另一边的鼻环,补上一拳,砸碎了鼻子上所有软骨。

“啊——”

那土匪捂着只剩两个血洞的鼻子,涕泪如雨淌了一脸,疼得他拿脑袋往坭水坑里撞。

“没完呢。”

辛如铁一个眼神,旁边的小伙子俯身把土匪架了起来。

他伸手抓住了土匪眉毛上的金属环。

“别、别者(扯)了,鹅说、说。。。。。。”

“晚了。”辛如铁刺啦扯下环子,丢到旁边满脸纹着红骷髅的土匪头上,“你,说。”

那匪早吓得抖如筛糠,磕着头,麻溜就把话交待了。

辛如铁听完,在土匪衣服上擦擦手,站起身,递给手下一个眼色。

两个小伙子嗤嗤两刀,杀鸡搬划开了土匪们脖子,松手任他们在泥水里挣扎。

“去把新娘子叫过来吧。”

辛如铁刚说

完这句话,忽然额头一阵刺痛,是被强烈杀意聚焦的感觉。

没有犹豫,他立刻一偏头,朝路边扑去。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擦着鬓角击中了他的背包,带动整个人在半空歪了歪。

辛如铁绷紧肌肉,控制住身体姿态,一拧腰,趴落在地面。

这时,耳边才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有远枪,找掩护。”

右大腿感到刺痛,又被盯上了。

辛如铁豹子般耸身窜开,身后一片泥水炸起三尺多高。

枪声传到的时候,他已经闪在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后。

不等坐稳,他就卸下背包,扯开顶端搭扣,对着黑黑的袋口急问:“伤着没?”

闷闷的女人声音:“没有,好好的就给吵醒了。”

辛如铁似乎松了一口气,拍拍背包侧面:“姐头,你继续歇吧。”

“歇你个头,这么吵。。。。。。”

辛如铁没等那声音把话说完,就扎好搭扣,看到背包中弹处的白色弹痕,又恼又心疼,仔细搓了几下,见痕迹变淡,略松一口气,靠在石头上,咬牙切齿:

“作死玩意儿,打我包是吧。”

“呃——”

狙击手又开枪了,有人中弹,传来一阵血液喷洒的声音。

三次射击都发自同一位置。

辛如铁快速计算,判断出狙击手在前方无良崮朝向大路的山崖上:

“两息半,距离二百三十丈,东北偏南约十五度,高空。”

他一边咕哝,一边掏出短管火铳。

这真是一把怪枪。

枪柄是人手。

肌肤如羊脂般剔透,五指纤细、柔嫩,涂着胭脂粉色的指甲长短恰到好处,让人觉得那是可以在琴瑟上弹奏美妙音律的佳人才会有的玉手。

枪管好似拉长搓圆的海参,材质与枪身一样,是某种介于生物甲壳与金属之间的奇特材料。

暗红偏金色、表面斑驳,拼接处有明显的缝隙,里面有缓缓搏动的肉粉色**组织,有的像肌纤维,有的像荔枝皮,有的则像鱼籽。

枪口明显是某种爬行动物的嘴巴,却又分成三瓣,覆着细密的鳞甲,大张着,隐约可见枪管内部的膛线,一条条螺旋延伸,像是愈合很久的刀疤,精细硬朗,呼吸般缓缓闪动荧光。

撞针更是奇特,指甲盖大小的平顶龙头底座,上有一个光头和尚,盘腿打坐,芝麻粒大小的嘴巴咕哝着,像在念诵经文。

辛如铁拉开背包侧兜,翻了两下,拿出一颗鸽子蛋大小、橄榄形状的东西,外壳半透明,内里隐约可见橙红、深黑、银白色的几股油状物在纠缠、翻卷。

“娘娘,张嘴,填弹。”

说话间,玉手枪柄微微伸开,“人”字掌纹处裂开一个樱桃小口,咕嘟一声,将辛如铁手中所谓的子弹吞了下去。

“和尚,干活。”

撞针底座上的小和尚登时睁开眼睛,原地一个后空翻,稳稳立主,双掌合十,对着辛如铁鞠了一躬。

辛如铁胳膊一甩,枪口朝向算好的角度,看也不看一眼,轻喝:“秃驴,用力顶。”

袖珍和尚口诵:

“知力空,无畏空,不共法空,

戒聚空,定聚、慧聚、解脱聚、解脱知见聚是空”

马步一扎,横眉怒目,气沉丹田,双臂发力:“离诸邪曲,平等拳,破!”

见他双拳爆火,重击弹尾,一声巨响,一片火光,光球射出枪膛,在雨幕中划出一迹弧线,呼吸间,飞至无良崮半山腰处,登时炸起一团巨大火球,一个火焰包裹的人性物体,张牙舞爪弹向空中,然后重重坠落,砸在山脚的荒花丛里,燎起股股黑烟。

和尚合掌默念:“阿弥陀佛。”重又坐下不再言语。

辛如铁收枪在怀,嗤笑一声:“玩儿狙?”

站起身,背好包,在水洼里涮了涮靴子上的烂泥,朗声喊道:“都出来吧,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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