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老坛有诡

一人当场口鼻溢血,把遮面黑布都濡湿透了,站立不稳,撞在墙上。

一人仰面朝天,脖子痉挛,脑袋左右摆个不停,手中刀拿握不住,掉在地上。

一人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拼命撕扯衣服,大呼“热死啦”。

还有一人意志算是坚定,死死扎住马步,端起火枪,大叫一声“诡物,诡物,去死”,扣动扳机。

炙热弹丸夹着火光,正中缸体中部,打在裂纹上面。

嘎啦

裂纹节节扩散,像是迷路的长虫。

终于,破烂缸体再也无法支撑自身重量和未知的内容物,崩碎开来。

哗,嗖

血腥黑臭的浓液快要泼洒到地面时,突然向内向上聚拢,包裹住了一具惨白、枯干而扭结的人躯。

咿——

嗷!

那诡物怒吼一声,破空掠来,长伸一臂,带着濒死前的恨意抓向开枪人。

“滚!”

辛如铁怒斥一声,挡住它的去路,挥剑劈下。

寒光闪处,怪臂应声折断。

但是,没用。

裹在断臂上的黑臭液体藕断丝连,瞬间就把断口接续起来。

诡物手上的黑液则向前飚射三尺有余,剃刀一般,刺入白衣人胸腹,轻轻一拨,液刃切断了脖子。

血液喷射,好似风声,涂得地面、房顶一片鲜红。

“害!”

辛如铁恼恨自己大意轻敌,抬腿一个横踢,将那诡物踹得啪在了墙上。

怪物吃痛,嘤咛一声,反转关节,蜘蛛般嚓嚓爬在墙上,吠吠喘息,眼见着诡物被踹塌陷的胸口充气般鼓胀起来。

打不过你这个背包的,还打不过穿白衣服的?

那诡物残存着人的狡猾,一跃扑在鼻血横流的白衣汉子身上,黑液翅膀般唰唰张开,咕噜一声把猎物吞没,只留双脚蹬在外面。

“唔呃。。。。。。”

带着溺水之声的悲呼从黑液中传出,脚踝处的皮肉迅速溃烂,黑血洒落,眼见着露出森森白骨。

铮——

剑光闪处,辛如铁出手了。

旋转的利刃直直斩向诡物胸腹。

它晓得厉害,黑液一泄,把白衣人泼在地上,四肢发力,鹞子翻身,倒贴回墙壁。

长剑正插在诡物胸口下方,刺得液体喷溅,却没伤到本体。

诡物故技重施,甩出一股黑液,要去擒拿下一个白衣人。

辛如铁没再给它机会,抓起案板上的屠刀劈头就砍。

咔咔咔

连劈三刀。

蹭蹭蹭

诡物缩头、扭腰、翻身,在墙上灵活地闪转腾挪,如履平地。

咿——!

诡物右手中了一刀,断了三根利爪,还未落地,又给黑水联了回去。

嗷嚎——

嘶吼一声,它全身黑液针样暴涨,把墙面腐蚀得千疮百孔,逼退辛如铁。

唰唰唰

它扭动身躯,好似大个儿蚰蜒,逃到房梁之上,闪着一只血红、溜圆的鬼眼,恶狠狠死盯着伤了自己的对手。

哇嗷——

诡物突然高高扬起上半身,胸腔气球般鼓胀,大如风箱。

颈子朝前一伸,张嘴吐出一大泡黑红交杂的脓汁液,直射辛如铁面门。

“哼。”

嗞、哄

腐毒液体落地瞬间,爆起一团红黑毒烟,地砖给生生蚀销七八块。

烟气缭绕,背红包的男人却不见了踪影。

诡物以为他给溶化掉了,不由得意地奸笑起来:“咯咯咯,死,都得给我死。”

“你说谁去死?”

诡物大惊,缓缓扭头,看到男人竟蹲在房梁上,距离二尺远近,拿枪指着自己仅剩的那支眼珠。

好怪的枪啊。

枪口是蜥蜴嘴巴么?

不,要大很多,像蟒蛇。

枪把怎么是个女人的手?

多么俏丽、精致的手呵,比自己生前的手细嫩千百倍。。。。。。

枪声响了。

橘红的火,亮白的光,黑褐色的弹丸,在嫩红色的枪膛里滚动着,旋转着。

啊,这扑面的烫,又让我回想起了那地狱般的酷热铁屋子。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很嫉妒那双美丽的手。。。。。。

噗嚓、嘭

诡物的头像烂西瓜一样炸裂,**的黑液泼洒了半面墙壁,斑斑残破的骨头和组织黏着缓缓滑落,好似费力爬行的蜗牛。

包裹无头躯体的黑液失去诡意的束缚,瓢泼洒落。

残躯随后坠在地上,抽搐几下后,直挺挺不动了。

辛如铁跳下地面,看了看。

这是个年轻妇人的破烂尸身,四肢、胸口的肉剔得干干净净,肚皮划了个大口子,心肝都不见了,包宫也被破开,空空的。

“可怜见的,也是个惨死的人儿。”

他摇摇头,转身看向自己人。

被腐蚀黑液淹没过的那位全身溃烂,破碎的衣服和皮肉混在一起,眼皮都没了,眼珠暴露在外面,灰白颜色,盲了。

这是救不活了,不如早点结束他的痛苦。

辛如铁拔出长剑,走到那人身边,蹲下身,切下自己衣服一角,盖在他脸上,最后把剑刺入了对方心脏。

那人猛地挺起胸膛,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浑身一松,脑袋歪向一侧,死了。

两人死亡,两人正在晕晕地恢复神智。

辛如铁刚要叫人帮忙,忽听得连廊方向一声女人惊叫,紧接着是孩子的凄厉惨嚎。

心中咯噔一下,交代一声:“你们快回厅堂,找人处理一下尸体。”

便耸身飞跃而出。

连廊上油灯晃动,人声嘈杂,几个白衣人拿武器指向茅房,神色焦灼,不知看到了什么,犹豫不敢上前。

最前方,茅房门口,有白衣人死死抓着一个女人的胳膊,不让她往里面冲。

那是男孩的母亲,披头散发,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哀嚎:

“放开我,让我去救,我的儿啊,你不要死啊!”

眨眼间,辛如铁已奔上连廊,示意同时冲过来的新娘子退回厅堂。

一蹬地面,跃出三丈,拨开白衣人,拉住女人,捏住她下巴,强行扭过来,瞪着她眼睛说:

“姑子,别急,有我呢,你先回屋里待着。”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似乎有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女人不再嚎叫,狠狠抽噎了一下,点点头,在白衣人搀扶下,一步三回头朝厅堂走去。

辛如铁立刻转身推开茅房门,尽管有了心理准备,男孩的惨状还是让他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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