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把路走绝

一直准备着移交检察院起诉,放下电话后,朱大强顾不上朋友的宴请,立即从酒店赶回单位。

“扎实?”朱大强看着宗卷,同时问主办该案的贾文平。

“应该没问题,有文思成的诊断报告,有现场目击群众的证词……”

“我要是百分百扎实,不是应该!”朱大强听了很生气,沉声低吼:“你知道你办的是谁吗?陆远,县委書记的秘書。别看张启文现在一声不吭,一旦有疏漏被他抓住,脱警服的可是你和我。”

“老板,我明白。现在……”贾文平对这个案子也很慎重,他也明白朱大强所说的道理,所以,在说出后面的话之前,他又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才回答:“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那几个目击证人,毕竟他们……”

朱大强听得很认真,确实如贾文平所说,如果那几个目击证人反改口供,后果将是灾难性的。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朱大强已经没有后退之路,就在刚才,王森还打来电话下令移交给检察院。

“行了,你出去吧。”朱大强挥挥头,等贾文平快出门口时,他又说一句,“等我指令。”

待贾文平将办公室房门合上,朱大强这才拿出手机,打给王森。

王森听了朱大强的汇报后,马上打电话给正在外面酒吧里玩乐的文思成。

“……”王森把今天晚上常委会的内容和文思成说了之后,接着又说,“文少,张启文是一把手,做事太霸道,我已经尽力了。实在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期望。”

文思成不知道王森的道歉诚意有多大,但他知道王森是说自己不是县委書记,不是一把手,这是暗着向自己索求帮忙。

文思成肥胖的腮帮子早就因咬牙切齿而发抖,仙丹湖的工程量巨大,河沙采掘供应雇的是民工,从施工方那里拿到钱转手就给民工钱,这里面有多大的差价就有多大的利润,又不需要出一分本钱。

文思成不愿放弃,很快,他就有了主意,问:“张启文秘書这件事怎样,是不是可以起诉了?”

“是可以起诉了,但有个问题也是我正想和文少您沟通的,这个案子如果要做扎实,现场目击证人的证词这一块,必须不能翻供,朱大强刚在电话里和我说了。”

“我知道了,你等我电话。”

放下王森的电话后,文思成立即交代随身保镖。

文思成无心再玩,他自己驾车回到家里。

文宇涛听到儿子转述王森在电话里说的话之后,久久没有吱声。

“爸,我明天去常平找张启文谈谈?”

仙丹湖工程量巨大,原材料这里面利润实在太大,文宇涛也放不下这里面的诱惑,于是问:“你准备怎样谈?都想好了?”

“都是仕途上行走的人,相信张启文也不会把路走绝。再一个,相信,今后有我们文家这张金字招牌罩着,除非他张启文是傻子才拒绝。最后,我们手里还有一张杀手锏,就是陆远,陆远为了张启文的事,冒死在省/政/府的门口拦陈伟健的车,张启文不至于眼看着陆远被判刑……”

不得不说,儿子平时虽然有些浑,但还是懂得取舍。放荡不羁的外表里面藏着谋略,这是世家子弟的通病。不过,正是了解这种通病,文宇涛又担心他嚣张起来,说话嘴里没边,于是叮嘱道:“你刚才说的关于我们文家,这个要慎重,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便宜他了。”文宇涛的妻子坐在旁边,听后嘴巴一瘪,非常不甘心。

……

文思成想到的,王森也想到了,但王森只想到的就是怎样刺激张启文出面为陆远说情,只要张启文详情,就能捏住他的把柄,包庇秘書,干涉司法公正,如果操作妥当,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第二天一上班,他叫来纪律部门的老方,当着李胜利的面说:“张启文这种人真是少见,只顾爱惜自己羽毛,当初如果不是陆远冒死拦了省/長的车,他现在还呆在里面呢。这种没人情味,只顾自己升官的人,今后谁跟他谁倒霉。”

李胜利明白王森这句话里面包含的意思,如果能将这句话散播出去,今后张启文就是孤家寡人,没人相助,谅他再能干,飞也飞不起来。

当天上午,张启文对陆远见死不救,没有人情味的消息悄悄地在常平传开,并且在李胜利的努力下,晚上已经在小区里传开。

陆远母亲的心这些天一直揪着,下午无意中听到传言后,慌了神,立即对丈夫说:“老头子,要不,我们再找找亲家?看能不能帮上远儿。”

作父亲的,谁不担心自己的儿子?父亲没有好办法,同意了妻子的意见。

此时,苏晓婷的父母正坐在家里议论着此事。

“没有张启文的帮助,陆远他啥都不是,所以,晓婷和陆远的事,我看还是放一放。”苏晓婷母亲说。

苏父点头。

所以,陆远的父母心急火燎地上门求助讨教,最后一脸诅丧走出来。

张启文的母亲已经出院,下午和丈夫在院子里散步时,就听到传言。晚上,待张启文和王倩回到家之后,两老就鼓捣起来。

……

正当两老教训张启文时,文思成为了显示诚意,亲自登门拜访。

書房里,两人寒暄过后,文思成开门见山。

说了登门目的之后,文思成说:“张書记,我要求不高,也不想让你太为难,我只要六成的份额。”

文思成的意思那四成是他主动让给村民的,张启文听后隐隐有气,但不想得罪撕破脸皮,客套地应付着说:“对不起,思成,这个恐怕我答应不了你,决议是昨晚常委会议定下来的,是大家的意见,并且,水利局今天上午就到沿河各村颁发的采掘证,这事真不好办。”

“张書记,如果你答应,我和陆远和解,陆远马上就能出来,怎样?”

文思成说的是事实,当事人同意和解,司法可以不追究或者从轻追究,但这句话听在张启文的耳朵里,成了司法是他家开的一样,脸色微微一变。

不等张启文回答,文思成又说:“张書记,我是商人,商人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交易,你能理解吗?”

“思成,要这么说,这事你来晚了,泼出去的水,它想收也收不回来,何况这是政府,政府不能失信于民,你说呢?”

所谓的犹豫,无非是因为筹码不够。文思成登门之前,对张启文做了番了解,没听说他爱钱,就是前一阵子被带进去也查不出什么问题;不过,人总有爱好,没有爱好的人是不存在的,张启文是官员,爱的是仕途。作为商人,文思成无法控制住河沙利润的诱惑,他忘记父亲的叮嘱,如文宇涛担心的一样,嘴没边,向张启文抛诱饵,说:“张書记,如果答应,你的前程今后包在我文家的身上。”

“思成,这么说,这也是文部長的意思?”

“不是我父亲的意思,是我个人的意思,但我是文家的人。”张启文玩味的表情让文思成心生不爽。

“对不起,恐怕只能让你失望了。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何况是政府,总不能朝令夕改,出尔反尔吧。”

“张書记真不愿意帮忙?”文思成习惯于只要自己一句话,别人都是屁颠屁颠的,跑断脚去给自己办,这次登门拜访,已经自降身份,而张启文的油盐不进,他再也忍不住,拉下脸色。

“真对不住。”张启文端起茶杯,有端茶送客的意思。

“张書记,大家都在道上走,靠的是人气,没必要把路走绝吧。”

张启文一直保持着客套,而文思成的这句话带有威胁的意味,脸色也沉下来,就连称呼也变了:“文公子,该说的话我刚才已经说完了。”

文思成怒气冲冲地从张启文的家里出来,一出张启文的家门,在楼道里,他打电话给王森:“明天一早将马上案子交给检察院。”

文思成在交代陆远的案子同时,景副局長和吕广明等人也没有闲着。因为朱大强制止他人介入陆远的案子,景副局長只好亲自出马,他和吕广明分头行动,各自带着一个心腹分别走访那天出现在富平酒店旁边监控里的人。

“你们还是走吧,该说的我已经和你们之前上门的同事都说了,也按了手指模,实在没有什么补充的。”回话者想着昨晚几个纹身混混的警告,心里发怵,生怕今晚两人的登门被那些混混发现,就说:“你们去别处问问吧,我这就不留你们俩了。”

“吕所,这都第四家了,还继续走下家吗?”同行的同事垂头丧气。

“继续吧,我跟你说,我把陆远当自家兄弟,就像你我关系一样。而且,陆远的为人我知道,不是招惹别人的人,你就看看,事发当晚,监控正好坏了,这不真说明问题吗?”吕广明也有些泄气,这几户人已经不仅一次上门,可一直没有突破。

当晚结束走访之后,景副局長和吕广明等四人坐在路边的一家大排档里,可谁都没有心思动筷子。

景副局長叹气说:“我接到消息,陆主任这个案子明天就要移交,接下来,如果没有过硬的证据,判是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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