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二伯的腿断了

队友带着他们直达农场牛棚。

现在天气冷,牛棚不算臭。

队友随便拉人问余振森在哪里。

被问的人表情麻木,随后一指:“喏,就在那边那个牛圈里。”

余乐阳顺着那人的手指看过去,就见一个单薄的身影,穿着一件破洞的旧棉袄,正用铁锹铲牛粪。

原主记忆里没有二伯的记忆,所以也分辨不出那人是不是余振森。

余白鸰快走几步,到了那个牛圈外,不确定的喊了一声:“二哥?!”

佝偻着腰的单薄身影顿了一顿,随后回过头来,看向余白鸰。

那是一张怎样的人脸呢?

皮肤黝黑,布满被寒风刮出来的皲口。

皲口翻着边,露出里面红红的嫩肉,隐约可见里面渗着干涸的红血丝。

余乐阳不敢相信这人会是自己的二伯。

她二伯应该四十出头不足五十,可眼前这人,佝偻着背,看着就像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余白鸰不敢置信亲眼见到,捂着嘴巴,呜咽出声:“二哥!真的是你吗二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余振森看着眼前的中年村妇,他拧着眉头,同样不敢置信:“你是……四妹?”

“是我啊二哥!”余白鸰拼命点着头,激动得想要上前拥抱住大变样的哥哥。

余振森却躲到一边:“别靠近我,我身上都是牛屎味,别把你的衣服也弄脏了。”

余白鸰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固执的拥抱住余振森,有点霸道有点娇憨的道:“我不管,你是我二哥,我抱我二哥难道还要一坨牛屎同意吗?”

原本挺感人的场面,余白鸰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余振森身体僵直的被余白鸰拥抱,神情呆呆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喃喃说道:“四妹!你真的是我四妹,分开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吃苦?有没有被欺负……,呜呜呜呜……”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最后干脆把脸埋在余白鸰的肩膀上痛哭。

即使是哭,他也是克制的,没敢发出太大声音,只有他剧烈颤抖的肩膀,在告诉在场的人,他正在痛哭、发泄。

带路的队友不好意思掺和别人的家事,和余乐阳告知后就离开了。

余振森哭了一会儿,不擦干眼泪,问起余白鸰怎么来了。

余白鸰眼睛都哭肿了,拉着她二哥的手,兴奋的道:“运动结束了,下放户可以回家近亲,我担心你和爹娘,就趁着冬天农闲,过来看看你们。”

随后她又把丈夫和孩子介绍给余振森。

轮到余乐阳姐弟时,他们就主动的自我介绍。

余振森牛头余乐阳姐弟,眼眶又是一红:“要是五弟还活着……”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意思大家都懂。

这时,牛棚的管理过来催余振森不要瞎呱呱,赶紧干活,不然扣他工分。

余振森就让大家先找个地方等着,他干活去就去找他们。

大家哪里肯,就帮忙一起干活。

早点干完好早点回家。

为了不让牛棚的管理挑错处,他们干了两倍的活儿,余乐阳又偷偷塞了一包烟,下午三点才让余振森得空。

刚才忙着干活,大家都没察觉。

此时走出牛棚,余白鸰才发现二哥走路的姿势不对劲:“二哥,你的腿……”

余振森捶了一下右腿,呵呵笑了两声:“批斗的时候,有人下黑手,用石头把我的腿砸断了。”

腿断之后,像他你这种成分、思想都有问题的重点改造对象,是得不到治疗的。

要不是他命大,可能当时就没了。

他好不容易挺过来,他的腿也瘸了!

余白鸰捂着嘴,没让自己哭出声。

随后,他们又去田里找大堂哥。

余振森朝田间一声喊。

没一会儿,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年轻,就朝他们跑了过来。

待那人跑得近了,余乐阳惊讶的发现,这个青年,正是刚才挑粪,并盯着他们看的那个阴郁青年。

“爸,你怎么出来了?”青年大步跑过来,直接扶住了余振森,随后视线从余乐阳等人身上扫过,“他们是??”

余振森介绍道:“这是你四姑姑、四姑父、表姐柳勤,表弟柳勉、柳谨和表妹柳慎。这是你堂妹余乐阳和学弟余乐杰。”

余乐宾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余乐阳身上:“刚才我就见过你们,乐阳堂妹你还记得吗?就在那个拐弯的地方,我们擦肩而过。”

他指着前面,“我们有收到过你们姐弟的照片,看见你们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和乐杰眼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结果你却瞪我。”

余乐宾尽量让自己和蔼可亲一些,在余乐阳看来,他的表情反而更加阴沉。

被他的‘温柔’弄得浑身寒毛直竖,她强压下心里毛毛的感觉,一副傻憨憨的样子挠了挠头:“对不起啊大堂哥,我当时把你当坏人了。”

余乐宾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懂的。出门在外就该谨慎一些。”

寒暄了几句,余乐宾就去请了家,随后一起去他们在农场的栖身之所。

是一间用石块垒出来的房间。

房间不大,加上煮饭的地方,不足二十个平方,不过收拾得还算干净。

房间里有一张土炕、一张木板搭成的桌子,还有一口箱子。

屋外的枸杞树上,晾晒着洗好的衣服。

他们进屋之后,余振森就张罗着给他们烧炕,这样怀里能暖和一点。

余白鸰屋里屋外看了一圈,忽然问道:“二哥,怎么不见二嫂?”

余振森往炕洞里塞木柴的动作一顿,他头也不回的说:“我跟她已经断绝关系了。”

“断绝关系?为什么啊?当初二嫂不是跟你一起下放到这边的吗?你跟她断绝关系,她一个女人怎么讨生活?”

下放这几年,余白鸰听过不少女知青被欺负的事。

自然而然就站在二嫂的角度想问题。

余振森闷着点火没说话,倒是从外面打水进来烧炉的余乐宾,声音阴沉沉的道:“是她不要我们的。她不要我们就算了,还害得我爸断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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