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的天气已经非常冷了。
更何况这里是深山，比外面冷得多。
娱乐阳穿着一件秋衣，一件毛衣，一件背心，外面还套了一件厚棉袄。
就这身装备，她不动弹的时候，还会冻的牙齿打架。
而这些人基本上，只在一件单薄外套里面穿一件秋衣，情况好一点儿的有一件毛衣，但是大多数人是没有的。
洗的发白的裤子，赤脚穿着一解放胶鞋，连袜子都没有。
他们缩着肩膀，双手插在衣袖里，看着特别萎靡。
昨夜余乐阳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她都做了最坏打算，牛头公社的真实情况，还是超出她的预料！
金桂大队也穷，每家每户好歹有一件破棉袄给出门的人穿。
牛头公社却连最基本的保暖都做不到！
老霍笑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寒暄，同时把余乐阳介绍给他们。
他们一听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余乐阳，他们看她的眼神就亮晶晶的，带着殷殷期盼，热情友善地跟她打招呼。
余乐阳知道他们在期盼着什么，一时之间竟不敢与他们对视。
只能朝他们笑笑，然后快步跟上老霍：“霍主任，我们住在哪里？先找个地方给我们歇歇脚吧。”
老霍把他们带回自己家。
老霍家是两栋吊脚楼，有一幢是新建的。他家应该是在整个公社条件最好的。
老霍的妻子热情的把他们迎了进去，让他们围着火塘烤火，还给他们兑了热气腾腾的糖水。
一杯热乎乎的糠水下肚，余乐阳舒服不少。
老霍就让他的妻子安排余乐阳他们先住下：“你们先歇会儿，晚上吃饭我叫你们。明天我再带你们去各个大队转一转。”
余乐阳心里沉甸甸的，应了一声就和杜之秋他们上二楼去了。
房间门一关，杜之秋就一把拉住了余乐阳的手：“乐阳，这里的条件太差了，你千万不要答应借调到这边来。”
郑梅也说：“是啊，这里进出一趟得好几天，你要是借调到这里来，我们一年半载都见着面了。”
杜之秋有些担忧道：“可是省里的干部都答应了，乐阳要是拒绝，会不会惹得他们不高兴？”
郑梅傲娇的‘哼’了一声，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到：“这事儿不用担心，他们要是敢强迫乐阳，我就让我爸出面。”
杜之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余乐阳：“乐阳，你一定要听我的，千万不能来这里，你来了就走不了了。”
他们知青圈有自己的关系网，有些女知青分配到大山里，就再也出不去了。
那些人的下作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他们连普通女知青都不放过，更何况还是余乐阳这种长得好看，又有本事的！
杜之秋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这个年代有多少姑娘在这方面吃了亏。
余乐阳笑了笑：“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来的。”
余乐阳对牛头公社的人心生怜悯，但她并不是圣母，也没有拯救所有人的本事。
她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满足了，并不想当什么英雄！
在进寨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下定决心。
这个借调，她不干！
三人用房间水壶里面的热水洗漱一番，就钻进被窝里补眠。
这几天他们一路奔波，晚上又一直借宿在别的村寨，根本没有休息好。
他们早就累得不行了！
郑梅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杜之秋悄悄的翻了个身，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之秋姐，你还没睡吗？”余乐阳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我睡不着，你先睡吧。”杜之秋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
她害怕睡着之后，会有人摸进房间，做一些不轨之事。
她得保持清醒，守着余乐阳和郑梅，万一有什么动静，也能第一时间叫醒她们。
余乐阳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就道：“我们换着睡吧，我先睡半个小时，时间一到你就叫醒我，换你睡。”
说着，她脱下息的手表，递给了杜之秋。
杜之秋应了一声，接过手表。
余乐阳放心的睡了，很快就沉入梦乡。
余乐阳一觉睡到天黑才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发现杜之秋已经起床了，正坐在窗边发呆。
听见床上的动静，她回过头来：“睡醒了！”
“之秋姐，你怎么不叫醒我！”
杜之秋道：“我认床睡不着，就干脆不睡了。”
余乐阳知道她在扯谎。
昨晚和前晚借住在别的村寨，她倒头就睡，哪里会认床！
不过余乐阳也没说什么，叫醒郑梅后，三人穿好衣服就下了楼。
霍家的堂屋里，烧起了塘炉。
炉架上吊着一口漆黑大铁锅，锅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传出阵阵食物香气。
老吴看见他们下来，朝她们招手：“快过来烤火。”
霍家的晚饭还不错，一锅腊排骨稀饭，一碗咸菜，一个炒青菜。
余乐阳他们赶了两天路，根本没有好好吃饭。
此时看见热气腾腾的食物，食指大开，吃得有点狼吞虎咽。
他们正吃着饭，霍家就来了人。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端着一只灰扑扑的土碗进来：“霍叔，我妈做了鸡蛋粑粑，让我送过来给客人吃。”
说着就把一碗鸡蛋饼，放在余乐阳他们面前。
小姑娘穿得十分单薄，两件单衣，外套还短了一截，露出一截冻得通红的手腕，小脸也青紫青紫的。
她放下东西，撒腿就跑了。
老霍笑呵呵的说：“大家知道你是来帮我们的，特意送好吃的来感谢你！”
余乐阳已经决定不借调了。
牛头公社的人对她越热情，她心里越不好受！
这份沉甸甸的鸡蛋饼，她根本下不了口。
可她还没松口气，就又有一个小男孩冲了进来，他一句话不说，把蛋塞余乐阳手里，转身就跑了。
一顿晚饭的时间，就有四五拨送吃的，并且全都是有鸡蛋。
鸡蛋应该是他们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了吧！
余乐阳心里闷闷的，堵得难受。
晚饭后，老霍就出门了。
他背着手来到一户人家，抬手敲了敲门，门立马从里面打开。
他大步走进房间，只见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人男人。
“老霍，没想到，你真的把余乐阳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