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大人点了点头没回应。
只是在看了一会儿后，问道：
“新鲜的药引在哪？”
“……”
鹿道人沉默片刻，说道：
“不敢欺瞒特使大人，现在只有11个，正关在旁边的牢中。”
听到这话，特使大人的嘴下意识的舔了舔。
安静了几息时间后，冒出来了一句：
“送一个到我房间。”
特使大人这话一出口，
鹿道人便恭敬道：“是，大人。一个够吗？”
“够了，大家同为天地生灵，你食我，我食你，这是天地道理，正常之事，但是勿要过犹不及。”
特使大人说的却掷地有声，深以为然。
忽然，刹那之间一阵轰隆之声作响。
鹿道人神色立刻一变：
“不好！”
这轰隆声与之前那种伴随着地火节奏而起的截然不同，是一种……似乎就跟崩塌石头一般，从炼丹炉内传来的声响。
声响很脆，甚至还有些刺耳。
隐隐约约的就像是某种东西的碎了一般。
而鹿道人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立刻丢下了特使大人，几步是追星赶月，来到了炼丹炉前。
手中拂尘翻转，击打在了这炼丹炉上。
“起！！”
一声低喝，拂尘一扫，又是一片青光。
那炼丹炉的炉盖传来了沉闷的挪动之声。
接着，便是一股烟气喷薄而出。
一开始是药香味道，可逐渐的，这药香之中便有一股……很独特的臭味。
越来越重，闻之令人恶心。
无视了这种味道，鹿道人脚步一踏，便来到了这炼丹炉顶，居高临下的朝里面看去……脸上布满阴云。
同时不可避免的，目光落在了那旁边无动于衷的特使大人身上。
“……”
安静了几息的时间，他跳了下来，对几个药奴和傀儡道人说道：
“清扫丹炉！”
“是。”
而鹿道人则再次来到了特使大人身边：
“大人，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嗯...”
特使大人应了一声，左右看了看，问道：
“那炉子里的药怎么样了？”
鹿道人苦笑的说道：
“这药废了，贫道刚才只是离开了这一小会儿……”
“哼！”
听到这话，这位特使大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敢，只是这几日贫道可能要重新开炉炼丹，怕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嗯，无妨。”
特使大人直接扭过了身：
“既然如此，这几日道长便专心炼丹吧。把国师要的长生丹数目凑齐了，我好回去给国师交差。”
“多谢大人体恤。”
“嗯，走吧，记得每天送一个来我房间。”
他转身就走，鹿道人紧步跟上把他送到客房。
接着守在门口的羊道人便来到了鹿道人身边：
“师兄？”
“……”
鹿道人没直接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他直接开口说道：
“药又废了一炉，而且大人那边每天还得送去一个……师弟，照这么下去，我们的药引，可就不够了，不知道那老头什么时候带货来。若是长生丹没有凑齐，那你我恐怕就要被责罚了。”
他没说完全，可这羊道人却明白了鹿道人的意思。
羊道人本性善良，神色之中有些不忍和挣扎……
见状，鹿道人慢声细语的说道：
“师弟，只要再炼一年的长生丹，那么我们的师父虎道人就会被放出来，而且我们身上的枷锁也会被打开，你明白吗？”
“可……可是……”
羊道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神色之间的挣扎更剧，久久不能平静。
最终，他长叹了一声，身子骨似乎都垮掉了一般。
鹿道人点点头：
“我要先回去沐浴更衣准备炼丹，那味药引……便交给师弟了处理。”
“……”
羊道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可鹿道人却没在给他机会，直接转身走回了房间。
羊道人最后长叹了一声：
“唉……”
自己今日要做之事……眼底里再次出现了些许挣扎。
他要处理一味药引，炼制长生丹最重要的一味药引。
而这药引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小孩儿，心头血，炼长生。
小孩心头血炼制的长生丹，功能丰富，是国师最需要的丹药。
羊道人拿起刀又放下，十分犹豫，时间一分分的溜走。
羊道长转过头来，鹿道人已经沐浴更衣回来了。
而这时，鹿道人的话语响起：
“师弟啊……你还记不记得你我为何会来到这偏僻之地？”
羊道长一愣……眼底闪过了一丝黯然与仇恨。
“记得。”
“哦？”
“那和为兄说说，如何？来这里太长时间了，为兄……有些记不得了呢。”
听到这话，羊道长感受到了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再次抿了抿嘴，接着说道：
“蒙冤而走，来到此地。”
“……原来是这样啊……”
鹿道人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可捉摸了。
“可我怎么记得没师弟说的那么简单？我想想啊……哦对，想起来了。”
鹿道人似乎恍然大悟，一字一句的说道：
“当时，你我跟着师父进京为老皇帝炼制长生药，可是老皇帝突然驾崩了，朝臣诬陷，师父和你我就被拿下入狱，是我们保证为国师炼制长生丹才保得师徒三人性命，你还有什么犹豫的？“
羊道长的眼里出现了血丝，脸色显得有些挣扎。
“就你有良心是吧，就你不忍，你道德高尚。”
鹿道人一声饱含讽刺的笑声在洞中响起。
看着已经捏紧了拳头的师弟。
“然后呢？你别做这些事啊？师父怎么办啊，你怎么办，我怎么办，都去死吗。”
看着双眼已经被血色充满的羊道人，鹿道人的语气愈发讥讽：
“在京城得国师的庇护，奉命炼丹，才活了命，师父才没有处死，而是关进大牢，对吧？”
“……”
羊道人哑口无言。
浑身发抖。
“而你可知，师父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这么不情愿？师父的好你可明白？师父的恩你可曾记得！？？？“
鹿道人声音依旧平淡，可最后吼出时，却让整个洞府都颤抖了起来。
对面的羊道人同样咬牙切齿，在牙缝里冒出来了一句：
“记得！”
鹿道人已经来到了丹炉前。
声音依旧平静：
“记得就好。身逢乱世，小孩本就不幸。若能解脱，我们也是做了一件善事。我要开炉炼丹了。师弟……好自为之，勿要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