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开云，春风过道。
大街上人群吆喝，她转两个巷口。
婉清急于求证梦镜的真实，小腹无异样感，翊朝行踪不定，唯荣王府她可以去探一探。
她特意在脸上遮上面纱，经过其府时随意端量了两眼。
荣王府治丧，门前挂着丧幡，前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
婉清只一眼便知晓答案，刻意压低身躯靠着街边走。
她的手腕伤，楚嵩的死亡，每一桩事都很是怪诞诡奇，让婉清如坠五里雾中，不知所何。
手是楚嵩伤的，楚嵩是被翊朝一剑封喉的，婉清开始担心自己胎腹中的孩子。
过了荣王府的地界范围，店肆林立街道两边，还有老师傅搭着楼梯修剪槐树，人来人往，重了烟火气。
只是婉清没有心思感受，回忆整件事情的始末，那道莫名催眠的琴音，一定有问题。
直到湖光粼粼，闪进婉清的眼中。
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城西秀水湖。
婉清拆下面纱，安静地极目远望。
在秀水湖最远处，缭绕着薄薄的水雾，天与地缠绕一线，云彩徜徉在湖水中。
婉清正提步离开，抬眸见湖中心凉亭中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她紧张而急切地沿着平板桥，步步靠近。
翊朝瞭望这平江水阔，终于感受到身后有熟人的气息，只是步调慌乱，没有从前沉稳。
破世前的四个月，婉清遵大君令，前去剑阙盟商谈西凉将陨之事，与翊朝见过一面。婉清下山离开时，被这所谓的剑阙盟第一大弟子怼了。因此，对翊朝记忆颇深。
婉清在他身侧偏后的位置停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今日昆吾城出了大事，荣王府家的小少爷死了，不知郎君可知晓？”翊朝并没有搭理这女子的打算。
婉清浅笑，再道：“婉清听闻鬼估曾为贵盟的弟子，按照辈分还要称郎君为大师兄。
我猜想那日，你们集聚将军府，便是为了鬼估而去。
莫非你们想杀了她？”此问一出，便见翊朝手握长剑上的剑穗向上提，婉清看在眼里。
果然，投奔冥教的鬼估是整个剑阙盟的心头刺。
原本心事重重的翊朝，被婉清的一番话说动了心，将长剑放置在石桌上，好生坐着，问：“你一个读书虫，怎么断定她就是鬼估？”
婉清再次隐忍翊朝称自己为读虫，外人皆言翊朝乃冰冷剑客，不苟言笑，可是每遇婉清必叫她‘读书虫’，挖苦她。
婉清不计较，好声好气地说出自己判断的依据，“七佛教信徒自幼必带联动式铁面具，据说七佛教在三域死灰复燃的那一年，只有两个小孩活下来。
但其实我是第三个，只是幸运的是，我并没有戴着那累赘。”
侥幸活下了的两个小孩，一为鬼估，二为边九仞。只是三域合力绞杀，费劲心力救出的两个孩子，最后都入九嶷山冥教，互为黑白无常，以行天下不轨之事而存活。
上婉清算是这世间为数不多记得鬼估年幼模样的人。
翊朝不是不信南门，他不过想要一个笃定的理由，原本在左右徘徊的翊朝，说道：
“那小少爷是死了。”
婉清对上他的眼，走到圆桌边缘质问道：
“是你杀的？包括嵩的随从？”
“不是。”
翊朝压下眼眸深色，决定全盘托出，
“那日楚嵩挑去你的手筋，他便走了，是我送你回的恭王府。
楚嵩大概是平日里得罪人，在大街上被人追杀，据说是中都外的人动的手。”
“那你为何与楚嵩在一起？”
婉清没有问为什么不救她，因为翊朝确实没有帮她的理由。
翊朝不咸不淡，
“无可奉告。”
说时一股强大的外力将婉清推出凉亭外。
翊朝见上婉清走后，深深地叹气，不知道这样告知她是对还是错。
他从未单独与楚嵩见过，只是身后人的手段太强大。翊朝也想要弄清楚那些人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