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域乃是修行之地，婉清注定跨不过那一寸厚的屏障。
她知道冬良隐晦之意，因为不曾见过，所以竭力让能走的人，走远。
橙子咬完最后一根串，口齿不清地回应：
“上橙人？嗯——”记住了。
橙子似懂非懂，取下腰上别着的最后一个荷包，随意抽出一张银票，淡淡地递给一脸慈祥的烤肉大叔。
婉清愣了。
商贩愣了。
方才一片煽情，因橙子的一只手，片刻间诡异。
商贩心口一凉，这是要荡平他祖宗十八代啊.......
橙子递过去的赫然是张面值千两的银票。
商贩没敢接，婉清赶忙拉过小孩，忍着手酸拿出怀里钱袋，给了一块碎银。
橙子半日下来，大大小小吃了好几顿，走了三条街。婉清的手腕无力，小孩主动拉着她的衣袖角。
她突然联想到在畅音阁的事，那清脆的碰撞声，
“橙子，听戏时你打赏的三袋荷包里有多少银子？”
橙子’嗯'了好一会儿，被师娘的问题难住了，这都是这几天花叔讨好她给的。
橙子努力地回想：“嗯......好像是几个元宝。”
又补充，“哦！好像是几个金元宝，那三个小包太重了，我背不动，就丢给他们了。”
可把她累坏了，早知道去花叔的库房拿两块玉......
刚松气的婉清，这一下被狠狠地痛击。
她方才好像误人子弟了......
富养啊。
富养好。
已到人定时。
橙子挥钱如土，买了兔头灯笼。对猜灯谜等视而不见，很显然对文字类没有任何兴趣。
婉清走了一路，摸懂了小孩的兴奋点，只要是能入口的，照单全收。
单单一杯新茶，橙子的魂魄就差点被钓走。
人际渐消，灯火万家长。
九高回府照料的几日，婉清被里外裹三层，与橙子的棉衣搭配得如出一辙。
橙子拿着兔头灯笼，摇摇摆摆地走在前头，
“我走在大路上，带着我师娘。花叔的钱用起来，真真真真爽，明天逛东城，然后去西城，别说带师娘，先买套房——哒啦哒啦，用个底精光......”
他们走在坡势陡下的小道上，小孩奶声奶气地哼唧着荒腔走板的小调，绕在婉清的耳畔。
冷意丛生，从脚底侵上全身，一如在将军府时，小孩带给她的感觉。
异常的寂静，让她五感敏感，开始留意周遭的环境。
婉清环顾四顾，身后龙灯已不见。方才人影参差的热闹，似在转瞬间消声殆去。
她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出了夜市。婉清快步上前，揽住小孩。她不得注意脚下，每一步开始走得小心翼翼。
冷意与不安越向前则越强，她突然不能后退。
前方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拉着她走，小孩也拉着她......
每座楼两边翘起的檐角，都挂着火红的大灯笼。铺垫在路上的青石板也因着灯火，泛着微红，火红光充斥长夜。
橙子不说话也不害怕，没有一点身处黑暗该有的反应，反而是心旷神怡。
前面有她熟悉的东西在。
一片漆黑中，路尽处略有明光。
两人踩上石阶走下，月色流淌着细流散着淡淡的幽光。细流将坊区隔开，十步外的石拱桥连接对岸。
除了近两年新筑的坊区，婉清对昆吾还是熟络的。婉清瞻顾四周，确定她们走到了城东角鲁四街，这是董安巷登科桥。
婉清记忆深刻，是因为当年这中过状元，修桥的时候，带着小影子遛狗，上面还留下了他们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