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凭栏而立，眼前辽阔无际，长空与远处雾蒙相融一色，几个呼吸间，便觉得胸腔畅快了不少。
她走出亭子，到有草色起落的地方，刚抬脚要踩进去，右手腕突然被外力向后扯。
婉清心口一怵，自己这把骨头打小不经摔，经常交代半条小命......
急到火烧眉毛时，后背贴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时穿透着温暖。“咚、咚、咚”的心跳声，另她眼眸一聚，这一幕好生熟悉。
但也想不起别的，想来又是梦。
婉清大叹，随后眉眼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扭曲。
她愤怒地转身，“你......”
婉清正要泻火，见眼前怼着地是九高的脸，怒气莫名消了，上下扫了他一眼，疑惑地问：“你不是走了？”
楚瑜细细地看着眼前人，见她转身来，便立即一个侧身，站定在她三步外，将后边女子让出来。
婉清撇了一眼那女子，身上穿着王府女使的服饰。
只见楚瑜笑道：“这些年都是小莲在照顾你，方才在路上遇见，便想带她来见你。”
他笑得很淡，但与刚刚的一板一眼相比，又着实有些刺眼。婉清不由得多往他嘴角看了几眼，这九高莫非也成了阴阳人？一会儿死气沉沉，一会儿如沐春风......
楚瑜伫在一边，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左肩不由往后一摆，又挑眉直愣地迎上她的目光，仿佛在问婉清有什么想说的。
婉清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便直白地问道，“人送完了，不走吗？”
楚瑜微楞了，半晌后才恍然般地点点头：“走，这就走。”说完便甩摆衣袖，留了个背影。
婉清蹙眉，这九高怎如此奇怪，但方才身上透来的慌乱，倒是有那么两分以前的味道。
她转看小莲，道：“这两年多谢姑娘照料了。”
小莲行礼，低着头说，“姑娘切务相谢，奴婢只是做分内的事。王爷交代了，奴婢之后也会尽心照顾姑娘的。”
婉清浅笑回应，想着再来两句客套话时，她笑容忽地僵住，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
“......我记得在穷幽居有好些人，小桃和春苏呢？”
小莲：“回姑娘，小桃和春苏都回后院了，最近王爷带了个女子回来，后院忙得不可开交。姑娘可要奴婢找来？”
婉清本想见见她们，听小莲这般讲，既牵扯到九高后院，她便不好再参与，省的麻烦，“算了，那女子既是将来后院之主，她们便在那好好干吧。”
婉清两手揉在一起，走大门必须经后院......回想了半会儿，婉清往桃花园左边岔路走去，她记得那有道出王府的后门。
小莲跟在婉清后边，“姑娘，这是要出府？”
“嗯，出去瞧瞧。”
“那这次奴婢跟着姑娘，在外边也好有个照应。”
这次？
难道还有上次？
婉清没说什么，是怕她走着走着睡着？
......
屋内一片暗色，他坐在书桌前，身后立了一道屏风。
楚瑜着宽大的袍子，双眼平淡如水，浑身都散发着清冷。他鬓眉微蹙，那一如玉笋的手指指缝间夹着笔，提笔沉思又落下，反反复复几次，看得出他正为笔下文風雨文学内寂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吱呀！”
门缝处透出一束光，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持剑行礼。
他腰间的大带及特殊，由许多乳白色玉环所组，而大带上的腰扣则是一块本命玉珏。
他压身说道：“禀主，后边弟兄按您吩咐未行阻。秀水先生出府后先到风口巷，那户逃走的人家前日已寻回，他们如约隐瞒东良身死之事，秀水先生随后去了畅音阁听戏，到了秀水湖划了会水，不慎湿了衣裳已经回府了。”
座上人细听他回禀后，眉头便舒展开了，蒙面男子见势退了出去。
楚瑜提笔的手终于落下，在文书中连标了几处要点，“听清了，就赶紧回去。”
屏风后黑影侧动，那人说，“我不明白。”
楚瑜勾唇一笑，旋即冷哼了一声。
“真相只会是愚昧者的负担。明白、不明白，与你何干？她忘了，永永远远的把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