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鼻子

天尚早,鸟鸣,蚊虫声熄,月夜渐淡、杂色。

‘呼哈...咻咻、啪啦’

“你娃咋个傻了吧唧的。”墨书开了口,满脸嫌弃。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面前这人生疏,似被夺了魂,莫名的嘴中乱语,不知所谓。

炎晟枫摇晃着头脑笑道“我赌今日定是个好天气。”说着攒着兴奋劲:折被、扭腰、踢凳、开门,一气呵成,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结识了冤家’扶额、叹气、封门,也是一气呵成,可看着,就不像主人家行事,反倒像个穷居旅店的客人...

比不及大户人家,十来个丫鬟贴身伺候。俩人去灶房打了水,洗漱一番,与‘控火’的林伯打了照面,晓了饭点,这便倚坐在院前柱梁下商量。

第一件事,窃物。

与其说是窃,倒不如说是借‘借之一用,片刻即还’,更何况,自家人用东西,能叫窃?

打定主意,俩人喊醒墨画,即墨家二子。再‘威逼利诱’下令其帮做‘端茶送水、跑腿代劳’之事。

不出所料,墨先生早起,必经书房,不论衣食。

这是习惯!凡人事所托,二日必究先后,以为礼之。

墨先生行至书房门前,就见廊下俩人谈话,却并不在意,打过照面后解阵,入书房。

俩人对视,皆明意,未言而分。炎晟枫行至暗处,墨书匿于门外隐处以备。

不多时,墨先生解衣而出,正欲封门,却被晟枫叫住,因其两者相隔不远,加之炎晟枫奔往,一时失神,寻声望去,才暂未封门。

晟枫大步近身,墨书踮步潜行。前人喘气、后人屏息,两者相应,抢目视、掩声迹。

未至,炎晟枫便略带‘深情’的口吻传来一句

“墨叔,谅晚辈无礼,先前只是匆匆照面,未得登堂拜见,晚辈在此赔罪,望...”说罢,停步、拱手、弯腰行礼。表出尊敬之意。

“你这是何意?君王朝四百一十五转子年间,不允搞封建主义,晚辈尊长无错,但这般‘繁文缛节’可谓做作。”墨先生为人保守,却也受不得如此作态,只教头疼,权当侄儿玩笑。

对此,炎晟枫抬头,眼见墨书已经潜入,放下心来,半开玩笑道“他们都说墨叔书呆子像,说这些话保定管用,我倒信了。嗐..我与墨书说了,也骂我,说‘家父为人正直,不与糟粕为伍,听不得这话’。思来想去,择中肯之言,却也不受用,方知晓那市侩言语非实。”神色中‘疑惑、难堪、恍然’间隔变化,教人称奇,这定是‘变脸’之最佳传人,应是承前人罢。

墨先生闻言一笑,封了门,正欲开口,却身形一顿,思量片刻再次沉声,言语中认真之色不减:“你还小,不懂其中门道,有些事,非实践不可出真知...你很好...唉...虽说是糟粕,却时有心喜之言语,非其‘谦、蕴’不受,实惧‘贪、腐’矣...这世上总有那么一言两语打动人心,正心喜,待近看,却又附着外衣、藏着祸心...”

那声越到后面越大,几乎快叫喊出来,他手无举措,舞在空中,似疯亦狂,教人害怕。那声震得炎晟枫耳膜生疼,也令其心生惧意。如此这般,他也不敢多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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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退去,只是连连点头附和道‘好、好,受教’

...

若非林伯路过,墨先生一定会疯的,若疯了,我定是没了,一定!炎晟枫这般想着,脸色也恢复过来,先前惨白的脸色可见其是真怕了。

平生中第一次就这般没了!只教委屈,缓片刻,眼泪欲出,这才发觉。

堪堪抹了泪、抽了鼻。背后身影确是拍肩,抚背。

“我才离开一会,怎么就哭上了,莫不是又想扮做戏角儿来场分离戏?可不兴啊,上次不知是谁,玩一半脱裤子尿了都,啧啧,那些个姐姐才豪情得很,都叫着...唔...唔。”好家伙,直接锁喉技。

前人也不哭了,欲哭无泪的脸上满是羞红。恐在透露半点风声,这便掐着来人脖子,捂住嘴,直言杀人。墨书也不反抗,深知其没用劲,拍拍手,比个摊牌势态。

“不懂事的年纪还念它作甚?妈妈的,吃大亏了,你得补偿我,不然我就告诉大家你喜欢宛君”晟枫搓手思量,似觉不够。

“还有...”

话未出,墨书就开了口“你觉得,你的事和我的事,那个更吸引人。我倒无所谓,笑一笑也便过去了,某人的事,嗯哼,可就不好说咯!”

‘...’

成,此事揭过。

炎晟枫暗道不妙,只求赶快转移话题,莫让这事成了把柄,见眼前男人得意,似有追究之意,眼轱辘一转,打定主意来。

“咳咳...你怎么出来的?不是还需墨画相助吗?”

“嗐..别提了,有人上门求阵,我爹吩咐林伯去招待,更衣便来。待我刻完了,墨画也未来,正纳闷呢,门却开了,吓我一跳。好在是林伯,糊弄一番便过了,问了墨画,知你受委屈了,这便寻你来啦。”

说着将手中画着弓弩的图纸扔予晟枫,神气道“喏,看看,这手艺!啧..好得很呐”

“好、好。”炎晟枫敷衍道,这个不关键,关键的是‘那事!’

“对了,你还记得我先前送你的那本‘刻撰录’吗,我记得那册的开头有句话很通神,叫啥来着?”

“一录晓百撰,十撰精万刻?”墨书诧异,他问这个做什么。

“对对对,我不太懂,但我觉得这阵,正应那句话,想夸你来着。还有,那书讲的太玄奥了,你倒给我讲讲刻阵要点,以备谈资。”

“嗐...那太夸大其词了,这书也不太行,我给你说...”

炎晟枫假意求学,实则扰人记忆,以防再提及。而墨书虽识破,却也不在乎,诚意迎合,对他来讲,这便是‘兄弟’。

世间情谊多逐利,非利往,不深交,只教萍水。

...

应了炎晟枫的话,天大亮,橙日骄阳,是个不错的好日子,这俩也断了话,各怀心思,天似阴了下来,冷风刺人。待林伯呼唤一声,俩人出了房门。

出门便见墨先生与一人谈话,只是双方或有争执,显得很不和气,墨先生看上去恼怒,多次拍案怒斥,观其唇语,常系两字‘不卖’。稍片刻,那人点头哈腰,离了书房,再见庭中老小,眼神一狠,做个笑脸,离去了。

炎晟枫不以为然,在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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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完庭内各老小后,便同墨家兄弟上了牛车,上车前才见墨家女儿出门,上的却是马车,还是活马,只道‘少见’。

城中所行的牛车,属‘通阵’系中的‘车阵’,主管学子上下学之交通,又名‘书车’。其状类长凸形,三牛俯首呈品字在前,三口合围置一座;中部九莲绽放,花瓣相接掩车轩;顶置荷叶如盖,两侧通透;后连薄藕,中下开一门,共计十阶。

话说这书车,可有讲究,寓意非凡。

相传在王朝建成之初,百废待兴,各行各业缺乏人才,发展缓慢,众多白丁不识一字,不懂规矩,不可用,王朝倾举国之力改革,大刀阔斧,此经,百年!

而那改革之中,又当属‘学’为重。年长者之学,现学现用,为工作所需;年幼者之学,制纲领,行筛漏,术业专攻,亦为工作所需。故后人承前以继后,去陋习、补缺漏,以成正统。

青衿,学子之所服;笔墨,学子之所戎;故而车轩‘书车’亦为学子之所履。

‘书车’最初诞生,以应对‘妖、兽’的袭击,翻阅当时典籍,可见有‘内外不安,兽乱横行,军不成器,未除’的说法。那时有学识的人不多,常有一师百徒的状况,而‘书车’的作用,则是保护各方学子安全抵达教学区域。

当文儒生遍地而行,则应物以丰而贱之言。‘书车’自也迅速消失不见。

后来,国富民强,攘外安内已成定局,强者霸权,占据资源。弱者为图发展,只能挥刀面向更弱者,宗派教流再生,方圆四境,哀鸿一片,‘书车’也再次重现人间。

待平定了‘宗门’,国法变,重民生。教学遍疆域,人才辈出;重历史之讲,万民一心;忠军征四境,以掠强资。

‘书车’之上,载人无数,不论贫富贵贱。其形态无数,对应时代之声,至今。

已成象征,不可或缺。

当下所见的‘书车’,才运转数年,多地至近日才堪堪普及、运转。做此设计的师傅放出话来“诚祝愿天下学子,品学兼优,为国之栋梁。吾爱牛,其性谦卑、忠实、坚韧,诚愿学子如此,以应品字排列,为国之良木。而莲为君子所喜,直而不浊,不蔓不枝,诚愿君如此,德才兼备。”

此外,各处还传有其他释意,如‘十阶即登天之石,乃祝愿学子一步登天之意’、‘荷叶如盖,乃王朝令法尔,立而触之则离’等等,诸类繁多,皆是饭后谈资。

炎晟枫所乘书车,将去往城外环域,他与众多学子一般,受国策调控,被强制教学。他们皆是六岁入学、十五岁择业而习,至弱冠,兵/劳役三年,退而成家。

当然,随着人族日益昌盛,征军数有所减少,但即便如此,为应对‘妖、兽’两族来犯,家家却皆有从军郎。

‘书车’按着轨迹行进,接走一个又一个孩童,终是载完了客,这书车便一阵颤抖,那呈品字排列的石牛似活了一般,昂头抽了一个响鼻,再回首望了一眼品字中央的男人,它那棕色的身躯、紫色且妖艳的眼珠便更添一丝色彩,大概明了意,高兴的!便摇晃着牛尾赶路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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