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老人家，您是不是经常感觉到胸闷，时常咳嗽，又或者这个位置经常性疼痛难忍？”
“一般间隔多久会疼痛？”
说着，卢青山用手指了指肝脏部位。
“不到半个时辰，便会疼痛。”老妪如实点了点头，慌忙开口道:“敢问大夫我这病···”
卢青山没等老妪把话说完，便微微摇了摇头，道:“脉形端直而似长，脉势较强、脉道较硬，切脉时如按弓弦，甚至如循刀刃。”
“弦紧脉，老人家您亦有痰饮，疼痛，您这疼痛间隔太短了，说明肝肾阴虚已久，怕是···”
一听这话，李宽恨不得上去就给这小子一记爆锤。
有你特娘这样看病的吗？
不知道避讳两个字怎么写的？
就算是将死之人，本来还能活几个月，被你这么一打击，还不得活活吓死在这儿？
孙思邈也是被卢青山的耿直给吓到，抽了抽脸皮，朝着卢青山挤了挤眼，道:“卢公子，你莫不是把错脉了？”
“你看着老人家如此消瘦，脉象自然要比寻常人要更清晰，或许这位老人家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
话里的意思就是叫卢青山说话委婉些。
谁知卢青山丝毫不领会话中意思，眼睛瞪像是铜铃一样，倔强道:“孙老先生莫不是不相信在下的医术，若是如此，还请孙老先生亲自把脉便是。”
李宽:“······”
孙思邈:“······”
作为考核，孙思邈本就要亲自把脉的，老妪也是没有拒绝。
把脉之后，孙思邈看了看李宽，没有说话。
李宽顿时明白了。
而老妪也是明白了，她落寞站起身，苦笑道:“多谢太子殿下和孙先生的好意。”
“多谢大夫。”
说着，老妪便又朝着李宽行礼，道。
“恳请太子殿下准许草民离开，我家中还有孙儿等着。”
——
——
眼看着老人孤独离去，李宽叫来方小商，写了副滋补肝脏的方子，吩咐道:“你去送老人回家，而后抓一副药送过去吧。”
方小商看着李宽欲言又止。
先前还在说自己是利己的太子殿下，有善心自然是好事，只是世间苦难人如此多，又怎能救得完。
李宽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他也不是什么博爱天下的人。
只是恰好遇到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李宽自然也没吝啬到这点银两，这点善心都要藏着掖着。
待方小商离去后，李宽转过身，看向卢青山，轻声询问道:“卢公子，你觉得今日你的表现如何？”
卢青山自信道:“我自问切脉准确，并无误诊一说。”
孙思邈叹了口气，道:“卢公子确实把脉无误。”
“方才脉象说的与老夫所感知的脉象完全一致。”
卢青山深呼吸一口气，看向李宽问道。
“既然如此。”
“太子殿下，我这就算是通过了吧？”
李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卢青山的医术自然是合格了，虽然不知道顾及病患的心情，这点倒也只是些小事，日后慢慢培养便是了。
不过经过此事之后，倒是有件事提醒了李宽。
长安医府就算是价格低廉，为百姓省了些钱财，但接下来呢？
就算是长安医府的药材是以极地的价格购置的，但成本依旧是再那里摆着。
若是遇到大病，就单单买药材的钱，恐怕都能拖垮一个家庭。
待卢青山离开后。
孙思邈轻笑着看向李宽，调侃道:“我原以为太子殿下会说这卢青山不合格。”
李宽挑了挑眉，淡然道:“虽然我与这人有些过节，但毕竟只是私事。”
“若是拿到这种场合，未免显得有些太小心眼了。”
孙思邈笑了笑，视线落在门口处，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老夫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时，还是在那军营中。”
“太子殿下为伤病勃然大怒的情景，老夫现在依旧是历历在目。”
李宽有些诧异，不知道孙思邈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孙思邈眼神迷离，突然开口道:“殿下创建这医药司，可是为了讨陛下欢心不成？”
李宽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创建医药司？
李宽也说不清楚，事实上这个想法不过是他一时心血来潮，但若是深究下去，或许也有想要讨父皇欢心的潜意识在。
所以李宽也说不清楚。
过了许久，李宽才幽幽叹了口气，道:“大概是···”
“我观人间不自在。”
“我观人间不自在？”
孙思邈反复咀嚼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突然间，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天上仙人，观其人间苦难，遂下凡拯救苍生？”
李宽笑了笑，说道:“我倒想变成这天上仙人。”
“若是如此，那也就乐得清闲了。”
说罢，李宽便不再说话，拱了拱手起身离开了。
彼时已近午时。
李宽却没有任何吃食的心，他径直去了渡酒肆。
如今柳如烟住在渡酒肆，范蠡他们若是要商议事务，自然也就选在了渡酒肆内。
李宽来至渡酒肆，苏小扇立马就叽叽喳喳的跑了过来。
“姑爷姑爷，你好久没来渡酒肆了呀！”
李宽看到苏小扇这丫头，心情不由自主的就变得好起来。
他故意伸出手去揉了揉苏小扇的丸子头，惹得小丫头嘟着嘴好一通埋怨。
“姑爷，头发都乱哩！”
李宽笑眯眯说道:“范先生和柳姑娘他们可在厢房？”
苏小扇微微垂着脑袋，两只小手伸上去整理着头发，一边摇了摇头，嘟囔道:“没有哩，范先生一大早就带着柳姑娘出去哩。”
“早饭都没吃呢。”
李宽点了点头，想来是范蠡对这竞买会的事情起了兴致。
他看了看苏小扇，轻声问道:“扇儿，你要不就搬去楚王府住吧？”
“正好也能照顾下你家小姐。”
话音刚落，就看到苏小扇顶着凌乱的头发抬起头来，一脸非也非也的表情。
小丫头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着啧啧道:“姑爷，你还这么说呢！”
“应是照顾我家夫人才对！”
李宽满头黑线，这小丫头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得得得，是我家夫人，怎么说？”
苏小扇却是一脸无辜，视线飘忽到门外，低声说道:“不用哩，小姐她有四宝姐姐照顾着哩，四宝姐姐比扇儿会照顾人。”
“扇儿只会吵闹，万一再惊到小姐，那就是掉十个脑袋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