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宽看着尉迟敬德，眉头微微皱了皱，道:“尉迟将军按您这么说下来，主兵力全都奔赴边疆战场，那长安城内的兵力岂不是薄弱？”
尉迟敬德点点头，笑道:“并无大碍，只要我们将突厥人拦在边境，长安城就算兵力薄弱，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更何况还有侯将军驻守在长安城外，一万精兵，已经够了。”
侯将军。
侯君集。
李宽微微眯起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开口道:“这一万精兵可是直属朝廷的？”
“不是。”尉迟敬德摇摇头，解释道:“都是侯将军带出来的兵。”
话音刚落，他便蹙起眉头，疑惑道:“楚王爷莫不是以为侯将军是叛徒？”
不等李宽说话，尉迟敬德便语重心长道:“楚王爷，老夫知晓你与侯将军有些过节，侯将军虽然品行恶劣了些，但他对陛下的忠心，还是有的。”
听到尉迟敬德略带不悦的话，李宽干笑了下，附和道:“尉迟将军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但话虽如此，李宽还是悄悄留了个心眼，准备晚些时候，叫范蠡派人盯一下长安那边的情况。
李靖见到两人的话语中有些别扭，赶忙岔开话题说道:“二位，眼下攻下襄城才是最要紧的，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如何行动才是。”
“依在下看，不如就直接拉来攻城弩，强行攻城。”苏定方听闻过攻城弩的强劲，当即提议道。
“楚王爷当初攻下雍州城，不正是用的攻城弩？”
尉迟敬德当即反对道:“此法不妥，且不说那攻城弩威力几何我等并未见过，就说这襄城乃是颉利的手下大将康淑敏驻守，此人绝非善类。”
“但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待到颉利率大军与康淑敏汇合，岂不是更难攻占。”
一时间，众人各执一词，谁都无法说服谁。
夜里，李宽舒了口气，持灯走出院落，在灯火初上的街头漫步。
他并未走远，而是在街上来回走动。
很快，便有一华服打扮的男人行至身边。
“王爷。”男人低声道。
“铁鹰卫，苏海。”
这华服男子的面容，李宽见过，是铁鹰卫的一员。
李宽没有接话，他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折身走进了一家酒馆。
华服男子便在片刻后，也跟着进去了。
厢房内。
李宽自顾自地斟了杯茶，轻声道:“铁鹰卫驻扎在何处？”
苏海如实禀报道:“距离马邑城十里处的山沟中，待大军行进后，柳苍将军便会率军跟上。”
李宽点了点头，又问道:“柳苍为何没有前来？”
苏海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柳将军与您接头时，发现自己行踪可能已经败露，倘若再来您身边，唯恐出什么岔子。”
“于是便派我前来代替。”
李宽听罢之后，很是欣慰。
这柳苍做事果真是滴水不漏。
他轻轻吹拂去热气，轻声说道:“你回去之后告诉柳苍，叫他立刻派人赶回长安。”
“这是为何？”苏海在接到这个指令后，尤为不解，开口询问道。
铁鹰卫本就人少，若是再派人回长安，少一人，就是对铁鹰卫极大的削弱。
李宽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如今长安城防守薄弱，我担心侯君集怕是会趁机造反。”
详细原因，李宽并没有说明，只是吩咐苏海立即回去汇报，叫柳苍派人赶回长安。
见到王爷一脸凝重，苏海也是心知此事的重要性，当即不再多说什么，起身拱手道:“属下这就回去传达王爷之令。”
待苏海离去之后，李宽背靠着墙壁，深呼吸了口气，缓缓阖上双眼。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跳动的极快，就好像黑云压城前，带来的沉重叫他呼吸紧促。
按照历史的发展来说，侯君集会伙同东宫造反，虽然不是现在的时间点。
但，如今大唐的主要兵力皆被调往战场，此时的长安城简直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李宽换位思考了一番，若他是侯君集，那么现在就是最佳的造反时机。
况且，还有汉王的私兵。
造反一事在此刻，似乎显得尤为简单。
相信侯君集的忠心？
相信李承乾的孝心？
李宽做不到，所以他才想要派人去探查一下情况。
未雨绸缪，总说不上是坏事。
但是，仅仅只有三十骑的李宽，又能改变什么？
他不清楚。
乱。
很乱。
李宽在穿越后心乱过很多次，但从未有今日一般，完全的手足无措。
心中藏满秘密的人，如何能静得下来。
尤其是在岁月长河缓缓偏离了应走的轨道时。
这份不安，更加浓郁。
代州城外。
柳如烟一直暗中跟踪着汉王的私兵。
很快她便发现了，这群私兵的行进路线，似乎并不是前往边疆，而是向着大唐的腹地——长安前进。
而最让柳如烟诧异的是，这行进的一路上，不断地有其他兵卫从山间冒出来。
原本的一千兵士，现在已初具规模，军队数量竟然达到了三四千兵卫。
汉王这些年豢养的私兵，不止一处。
而且对于行军路线，他们似乎早已谋划了许久，竟是避开了所有城池，在山野间行军，并不曾被察觉。
东宫之中。
李承乾表情有些凝重，若是仔细看去，不难发现他还有着一丝紧张。
“太子殿下，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若是李宽打赢了这一仗。”
“你的太子之位，怕是要换换人了。”
说话的是正是先前一直跟在汉王身后的官服老人。
李承乾胸脯起伏不定，难以置信地看着老人，他张了张口，沙哑着嗓音说道:“李安俨，你们，你们居然想谋反。”
这位老人正是官拜左屯卫中郎将的李安俨，但他还是前太子李建成的属官。
李建成在玄武门之变败亡后，李安俨为李建成拼死搏斗，李世民认为他非常忠诚，所以特别信任他，命他掌管宿卫。
但李安俨心中却始终对李世民有着不满，遂早已投靠李元昌门下。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李安俨笑吟吟说道:“不是想，而是正在。”
“如今吐蕃、突厥大军压境，大唐所有兵力皆已调往边疆，此时的长安城兵力不足三千。”
李承乾心神剧震，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老人，心中生起一阵寒意。
“太子殿下或许是担心侯将军率一万精兵驻守在长安城。”李安俨笑道，“那老夫就要说殿下多虑了。”
“侯将军可是很支持殿下您，登上皇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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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既出，顿时叫李承乾犹如五雷轰顶般，彻底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