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成团》主舞台现场，选手们已经大半入座了。
选手们大多还算安静，彼此之间说话也都很小声。有些不认识什么人的单人参赛选手，更是安静如鸡。
这也让某个一直咋咋呼呼的人愈加醒目，吸引了全场注意。
次时代音乐的孟陌风坐在5号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又一次惊呼的许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容，眼神戏谑，像在看猴戏一般。
等到许汉这一轮的惊呼完毕，孟陌风收回目光，下意识地左右一看，发现4号位上的选手也正好从许汉身上收回目光。
两人目光相对，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戏谑。
“……挺有活力的。”孟陌风展现出一个标准化的阳光笑容，笑着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其实更想说那个11号活像个土鳖小丑，不过现在他们身上都有麦，说话要注意点——当下流行的“人间真实”，并不意味着可以口无遮拦。
所谓的“真实”，也是要被局限在框架中的。
4号位上那位选手点了点头，也是一个标准化的阳光笑容，附和道：“是啊，很有精神。”
说完，两人默契地各自转过头去，不看彼此了。
他们俩收回了目光，但全场还是有许多目光萦绕在11号许汉身上。
杜秋恒坐在12号上，笑容僵硬，如坐针毡。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围那些选手们投射过来的戏谑目光，火辣辣的。
当然，这些目光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坐在他身边的11号选手许汉，他只是被殃及池鱼了而已。
可只是被殃及，就让他受不了了。
杜秋恒的屁股以微不可见的幅度往左边挪了挪，想要离许汉远点，更是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我不认识旁边这个人”。
他知道，许汉这种人能多点镜头。自己坐他旁边，也能蹭点镜头，可他宁愿不要这种镜头。
自己又不是谐星，也是有偶像包袱的好嘛！
可还没等他挪开，许汉却是猛地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又惊呼了起来：“寰声！绝对的大公司啊！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有人参加了！……”
杜秋恒欲哭无泪。
大哥，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你社牛，我服，但我还要在这个星球上生活下去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但是镜头在拍，他不能哭，他只能笑。
杜秋恒努力假笑。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演技不到位。在镜头中，他这个笑比哭还难看，宛若戴上了痛苦面具一般。
还好，选手们终于全部入场完毕了。
终于结束了！
杜秋恒心中狂呼起来，如释重负，恨不得起身跑个八百米庆祝一下，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可杜秋恒不知道的是，许汉的工作到此并没结束。
……
当32名选手全部入场之后，明星导师们开始入场。
《一人成团》共设置了【发起人团长】，【全民代表】，【音乐助教】，【rap助教】以及【舞蹈助教】五个明星导师职位。
其中，发起人团长是当红的偶像男明星苏醒言，全民代表是童星出身的当红小花旦周怀瑾，音乐助教是准一线男歌手郭放，rap助教是一档rap选秀节目出道的rap歌手万子豪，舞蹈助教是“a7”女团的舞蹈担当何岚。
五位明星导师联袂出场，选手们集体起立鼓掌。
许汉没再“惊呼”——这几位都是很有知名度的，也是节目引流的关键点，不需要他不合时宜地来捧了。
导师们分别进行了简短的讲话后，就入座了。
随后，初评级舞台开始了。
所谓初评级舞台，就是让选手们逐一表演，导师们进行评分。
这些分数将会按照比例折算成一定的票数，和之后的舞台评分、场内场外投票叠加在一起，得到一个总票数，决定冠军的归属。所以说，每一次舞台都需要认真对待，初评级舞台也不例外。
随着【发起人团长】苏醒言点名，第一位选手开始上台表演。
初评级舞台正式开始。
许汉的工作也再一次地开始了。
当第一位选手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台下选手们也纷纷表情不一，面无表情的有，皱眉的有，不屑的有，展现什么叫做“框架中的人间真实”，这也正是当下偶像选秀的主流风格。
在这一众人间真实的选手中，许汉格格不入。
他瞪大眼睛，不时发出惊呼，似乎被对方的表演震惊到了。
许汉倒也不是纯演，他还真的有点小震惊——他没有想到，这人唱歌竟然还能跑调？
自己是唱得不好，这人是根本不会唱啊！
即使许汉如今已经知道了“偶像”的定义，他还是不免震惊了。
他还以为姜幼仪夸大其词了，毕竟上台嘛，哪能真五音不全啊？最多也就像自己一样，唱得不好罢了，结果现在他知道了，还真有不会唱的。
神奇的偶像啊。
不过他嘴上说得却是另一套。
“好会跳啊！……这个动作帅！……跳得这么激烈还唱得这么稳，好强！……”
闭眼吹就完事了。
当下一位选手上场表演时，许汉又改了捧场风格。
他双手高举，随着这位选手的表演左右挥舞，身子也跟着摇摆，似乎沉浸在了对方的歌声中。
随着选手们不断上台表演，许汉也不断变幻着捧场风格，但是不变的是“震惊”。
如果只从他一个人的表现来看，《一人成团》的这些选手们仿佛各个都是歌神、舞王了。
这种全情投入的“捧全场”，也让他再一次成为了场上的一个异类。
很多选手的注意力都再一次被他吸引了过去。
就连五位明星导师都注意到了，不时回头看过来。
坐在许汉身边的杜秋恒再次挪了挪屁股，离许汉更远一些，一脸的生无可恋已经遮掩不住了。
他都替许汉感到尴尬了，脚指头都快扣出三室一厅来了，偏偏许汉浑然不觉一般，还在真情实感地“震惊不已”。
大哥，你属实是顶级社牛了，杜秋恒心中暗叹，自愧不如。
高坐在5号位上的孟陌风居高临下看着下面这一幕，心中暗想起来：这莫不是个选手托？
行为上确实是了，可是又这么真……还真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话痨……又或者是博镜头？……
孟陌风沉思一会儿后，始终无法确定，最后干脆也不想了，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标准化的阳光笑容，可是他显然演技也不行，从镜头中来看，他这个笑容充满了讥讽不屑。
无所谓了，这就是个小丑。肯定也没实力，要不然也不会靠哗众来取宠了。
这也是个好事，一档节目少不了这种人。有这种人对节目好，对自己也是有利的，但是这种人也就是个工具人了，绝对不可能走到后面。
这就是小丑的宿命。
而最终能够登顶的，只会是自己这样业务能力过硬的王道偶像。
众多选秀节目的结果，都证明了这一点。
……
在许汉的“伴奏”下，又有几位选手进行了初评级舞台的表演，其中就有孟陌风。
他如此自信，确实也有底气，一首当下流行的热门舞曲让他演绎得很到位，唱跳俱佳，和之前表演的几位选手成功拉开了差距。
几位明星导师也是眼前一亮。
作为发起人团长的苏醒言不吝赞美之词：“很棒，总体来说是个成熟的舞台表演了，尤其是舞蹈很亮眼。我看资料上说，你还拿过一项全国性舞蹈赛事的季军？……”
孟陌风展现阳光的笑容一一对答，和导师之间的交流时间明显比之前几位选手都要多。
在场选手们也都暂时把注意力从许汉身上挪开，议论纷纷，猜测起来这会不会是今晚第一个90分以上的。
《一人成团》的初评级舞台是按照百分制来打分的，目前为止，一个90分以上的还没产生。
孟陌风看起来最有希望了。
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遗憾的是，最终他也没有达到90分。
“……我们最终给出的分数是，88分。继续努力，加油。”
孟陌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望，但立马也就展现出标准化的阳光笑容，谦虚地鞠躬感谢：“多谢几位导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说完，就一路走回座位上去了。
虽然没有超过90分，但是88分已经是迄今为止的最高分了，这也让孟陌风一路上收获了许多目光。
不过和投向许汉的目光不同，投向孟陌风的目光，或是羡慕、或是嫉妒。
这稍稍抚平了孟陌风没能拿到90分的遗憾，让他感觉很爽，还向着许汉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就是王道偶像和小丑的区别。
不需要扮丑哗众取宠，自己一样可以收获目光，而且还都是正面的，这就是王道偶像！
孟陌风终于走到5号位上坐下。
【发起人团长】苏醒言也点名了下一位表演选手。
“下一位……许汉。”
随着许汉走上舞台，几位明星导师都投过来了好奇的目光，【音乐助教】郭放和【rap助教】万子豪还都笑着对视了一眼。
这位选手非常瞩目，不光是一身打扮，还有他刚才的那些举动，都很显眼。
是个有趣的家伙。
为了追求真实的节目效果，成珏并没有向这些明星倒是透露这是个选手托的消息，所以他们现在也拿捏不准这家伙是托还是真就这样。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你要表演的这首歌，我还真没听过……作曲：许汉，作词：许汉……”
苏醒言低头看着选手资料，声音一下大了起来，最终抬起头来，啼笑皆非，“原创……山歌？”
资料上标注的就是“山歌”，这也让苏醒言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就是个选手托！
因为此前的“震惊不已”，全场的目光本就集中在许汉身上，想要看看他上台了是不是还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结果听到苏醒言说出“原创”两个字来，选手们都惊了。
有人甚至开始自我怀疑：难不成这家伙扮猪吃老虎？毕竟他们这些个人，能唱好跳好就不错了，“原创”两字一出，立刻就让人对许汉高看了一眼。
可再听到苏醒言后面的“山歌”二字，选手们纷纷面色古怪。
有人憋不住，甚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有人要在偶像选秀的舞台上唱山歌的，当这是流光大道啊？
导播室中的成珏也笑了。
她虽然没仔细审过这首“原创山歌”，但是总导演那边过了，说明歌词没问题，不是那种太过低俗的山歌，这就行了。
这也是她对于姜幼仪这个剧本所期待的第二个点——偶像选秀舞台上唱山歌。
效果肯定很棒。
我的托，开始你的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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