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钦安静的由她抱了会儿,最终抬手将她拉开,转过身垂首看了她。
辛溪吸了吸鼻子,一抬手随意抹过脸颊便淡然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沐钦看了她一会儿,没什么表情,已经转身往前走了。
辛溪就那么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一点留恋都没有,连一句招呼也不打,抬手按了按眼睑,顺势闭了眼缓和情绪。
然而她睁眼时,却见了从‘门’口折回来的男人,步伐闲适,不疾不徐,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一片淡然。
“你……”她动了动嘴皮子,最终也只迸出这么一个字。
沐钦眼神依旧那么淡,对于辛溪的惊愕只是嘴皮子一动,低低的一句:“我去关‘门’。”
……辛溪傻傻的在原地站了会儿,片刻后咬‘唇’失笑,回头看着往沙发那头走的男人。
正不知道说什么,沐钦的电话响了。
“爸爸,你到了吗?”沐筱筱好听的声音,抱着话筒,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一旁是安静坐着的老太太。
沐钦坐在沙发上,脸‘色’温和下来,“嗯,到了,筱筱儿还不睡?”
沐筱筱大概是犹豫了会儿,才问:“爸爸你是不是见到辛阿姨了?七婶婶说辛阿姨加就是第一岛的。”
听完这话,沐钦几不可闻清了一下嗓子,抬头看了辛溪一眼,这才一句:“见了,你要和辛阿姨说话么?”
“好呀好呀!”沐筱筱兴致勃勃。
辛溪却在原地愣着,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沐钦抬手,将电话往她手边递。
她抿了抿‘唇’,又赶忙把电话拿过来,因为刚才的情绪起伏,不得不连续深呼吸来平缓,坐在沙发上之前,还瞄了沐钦一眼。
平时的辛溪除了妖娆就是妩媚,可这一眼,却带了几分欣喜和令人心软的柔怯,微微咬着‘唇’。
沐钦淡淡的神‘色’望着她。
“喂?筱筱儿?”辛溪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尤其跟小孩说话,刻意带了几分轻柔。
沐钦在一旁听了会儿,嘴角起了一抹几不可闻的弧度,而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径直进了她的卧室,进浴室。
辛溪坐在沙发上,和筱筱儿聊了好一会儿,最后双‘腿’盘到了沙发上,说话时专心而温柔,略微低眉。
她知道沐钦去了卧室,但也不着急吧电话挂掉。
也许,她是有那么点担心,只要她挂了,怕他就走了。或者挂了电话,她竟然不知道进卧室能跟这个男人说什么。
但一个电话不可能永远不挂,最后挂断了,她还抿‘唇’小心往卧室瞥了一眼,没打算进去。
蓦地,却传来沐钦低低的嗓音:“打算在那儿坐一夜?”
她猛地回神,然后不得不起身。
到了卧室‘门’口,沐钦信手很自然的将手机拿走,淡淡的一句:“去洗个澡,水已经放好了。”
辛溪愣了愣,然后没动静,只略微仰脸看了他。
沐钦正在电话里翻找着什么,见她没动静才抬眼,薄‘唇’微动,“怎么了?”
她眼里有着小心翼翼,沐钦一眼就能窥视。
但辛溪只看似淡然的摇了摇头,“没事,那……你,走吗?”
沐钦看了她片刻,问了句:“有食材么?”
辛溪摇头,又立刻道:“可以让人立刻去买。”
她现在好歹身份不一样了,有人是处于随时待命状态的。
沐钦这才点了一下头,然后看着辛溪带着笑快速拿了电话给那头的人嘱咐买食材去。
挂了电话,沐钦却是皱着眉的。
“我只留两天。”沐钦说。
辛溪先是脸‘色’落了落,而后笑,“两天不短啊,四十八小时呢。”
但沐钦这么说自然有原因。
他捏着手机来回摩挲几遍,这才看了她,“明天带你去见几个人。”
略微蹙眉,她抬眸,“为什么,见谁?”
刚刚沐钦发了个短讯给苏曜,这会儿已经收到了肯定答复,这才看了她,“你前夫不是厉害么?仅凭你现在辛家家主这么一个身份,能跟他抗衡?”
那老头能逍遥这么多年,必定有他的本事,她没有那个时间自然成长。
辛溪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是提到前夫,她脸‘色’不免暗了暗,这才一句:“就算他今晚吃了亏,但眼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怎么样,小区他进不来,我出行有人陪护。”
沐钦显然不赞同,脸‘色’淡淡的,有些凉,只一句:“就这么定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听你的意思,我以后跟着苏曜‘混’,其实是最好的?”
毕竟苏曜可是沐寒声极力推举上来的。
先前她就表现得多么爱慕苏曜,这话一出,还以为沐钦会皱眉。
却见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低低“嗯”了一句,无比真诚。
辛溪咬了咬‘唇’,瞪了他一眼,“我去洗澡!”
“嗯,小心伤口。”沐钦在往外走。
她走了两步却气得一踢脚。
拖鞋却甩了出去,因为太用力,从她前方飞起,越过她头顶,直往沐钦的背影飞去。
猛地转身,辛溪表情怪异,赶忙跑过去试图把拖鞋借助。
沐钦却听到了动静,人体急速靠近的本能让他转过身。
“啪!”一声,刚到他面前的辛溪就那么被拖鞋砸中了,愣了愣。
沐钦站在那儿,隔着她只有一步远,目光从她头顶缓缓挪到地上的拖鞋,半晌,他忽然弯了嘴角。
那是忍俊不禁的笑。
他见过辛溪的很多样子,第一次印象是在郊外画廊的夕阳下,那是妖娆的辛溪;第二次是在他‘床’上,因为他的某个动作而怔愣甚至脸红,那该是纯情的辛溪;然后是昨天的包厢,那是可怜的辛溪;这会儿……
傻呵呵的,沐钦心底里想到了这个,嘴角已经弯了。
“笑什么笑!”辛溪瞪了他一眼,大概知道他今晚可能不走,没那么小心了。
沐钦嘴角的弧度没收回,只是转身作势往外走。
可下一秒,腰间多了‘女’人柔软手臂,一转眼她已然踮起脚尖,柔‘唇’递了上去。
沐钦几不可闻的紧了眼角,没有半点动作。
辛溪可以清晰的看到男人眼底的幽暗,却一片平静,莫名其妙的气,丁香舌尖往里探去。
男人终于眼神一暗,抬手握了她的肩,低低的嗓音带了几分不可言状的起伏,“去洗澡。”
辛溪定定的看着他,忽然笑,笑起来又有了以往的魅‘惑’,窥探着问:“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她没有受伤的手臂挂在了沐钦脖子上。
沐钦却皱了一下眉,把她的手放下去,“你去洗澡,我去做吃的,然后休息,明天还有事。”
他把剩下所有时间都安排满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辛溪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往外走,冲他背影扯了扯嘴角。
等他快出‘门’时,她才忽然笑这一句:“我看苏曜的儿子也很可爱,我‘挺’喜欢孩子,反正没人要,倒追他‘挺’好!”
男人的脚步到了‘门’边,顿了顿,但是没转身,竟然“嗯”了一句,然后走了。
身后传来拖鞋砸在卧室‘门’板上的声音,沐钦才勾了勾嘴角,在他眼里,那都不过是她的玩笑话。
可事实证明,有时候男人不该太自信,否则再把‘女’人追回来就好比西天取经,尤其遇上辛溪这种有着古灵‘精’怪的内心,用妖娆妩媚‘迷’‘惑’众生的‘女’人。
那晚沐钦的确在她的公寓住的,睡沙发,几乎一夜处于警惕状态,但一夜无事发生,想来他高估了那个老男人的胆量。
而第二天凌晨她还没醒,他就离开了。
辛溪接到应酬邀请,是苏曜的电话,显得很官方、很正式。
…。
傅夜七从楼上下来,她睡过头了,到了餐厅却见沐寒声还没走,刚把电话放下,愣了愣。
“怎么下来了?”
“怎么还么走?”
两人几乎同时说话。
沐寒声这才起身,到了她身侧,一手揽了她,俯首轻轻‘吻’了一下,“醒了怎么不叫我?”
她听出来了,他在故意等他。
却严肃起来,“你必须去上班。”
她现在身体没什么大碍,况且家里有人,没必要再耽误他,这才一个多月,他就这样,要整整一年,她得拖累他多少?
沐寒声垂眸,知道她在想什么,最终是一切顺着她,“好~来,你先吃早餐,吃完我就走。”
看了看他,她最终是安静的坐了下来。
佣人已经上前恭谨仔细的伺候着。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成了定式,沐寒声一定是陪她用完早餐再出‘门’,中午经常打电话,晚餐又必定回来陪着她吃。
而她很多时间都在孕健上,孕健很累,但她很享受,好像没做一天都能看到健康成效似的,没事了就安安静静的看书。
这天也一样。
餐桌边,她忽然响起件事,放了餐具看着沐寒声,“我今天想去医院看看庄岩,顺便看看宋沫。”
医生说庄岩的状况比预期的乐观,算算时间,差不多可以从无菌室出来了。
“你不用陪我去,你忙你的。”大概是猜到了他会说什么,她才补了一句。
因为知道他今天有事去办,要是平时也就罢了,他去看庄严是应当,但眼下有事,她去也一样。
这段时间她的身体的确没有出现任何让人担忧的状况,所以沐寒声起初提着的心也逐渐放下去。
最终点了点头,温和低醇的嗓音道:“那就让古杨载你过去,等我忙完过去接你。”
她想了想,公司里有言舒,没了古杨也放心。
两人是一前一后出的‘门’,她在后。
荣京的夏季并不算燥热,到达医院时,太阳暖暖的照着院‘门’口,下了车还有几许微风。
只是风一来,她却莫名颤了颤,觉得有些冷。
古杨见了,立刻上前要撑开手里的大衣,她才笑了笑,“没事。”
古杨没强求,而是在她身侧走着,略微开出一条道,到了电梯跟前,看了看不少的人,他皱了一下眉,“太太,咱们坐下一趟吧?”
她知道古杨在担心什么,也就点了头,免得增加他负担。
这个时候,来医院的人的确不少,她倒也不急,站在电梯口打算给宋沫打个电话。
不过号码还没拨出去,电梯已经来了。
她手里还捏着手机,所以一出了电梯,她就给宋沫拨了过去,想问问她在不在庄岩那儿。
古杨见她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不紧张是假的,亦步亦趋小心的跟着。
直到两人走到拐角,傅夜七皱了一下眉。
“宋沫?”她拿下拨着的手机,拧了眉。
宋沫蹲在角落的位置,响着铃声的手机被她捏在手机。
走近了,她才发现宋沫脸‘色’极差,眼圈红彤彤的。
傅夜七愣了,“你,……这是怎么了?”
宋沫没看手机,猛然见了她,眼神顿时慌了,匆匆忙忙的就站起来,可是脚下不稳,勉勉强强才靠着墙,又显得摇摇‘欲’坠。
傅夜七依旧拧眉,一手微微抚着腹部,一手握着宋沫手臂,“你……”
宋沫瘦了,这是她唯一的手感。
而且瘦了太多,整张脸几乎没了以往的活力,胳膊握在手里感觉只有一根骨头,身体还有些烫。
“你怎么了?”她满是担心的问。
可宋沫几乎是快速将她的手拿开,然后远离她大概两米,那动作就是闪避。
可她只是怀了孕,又不是身上有毒。
宋沫那一退,先前抱在怀里的东西落了下来,她作势快速过去捡。
可古杨比她快了一步。
只见宋沫立刻盯着古杨,紧张、担忧又恳请,“还给我,好不好?”
傅夜七莫名,伸手要了古杨手里的东西,一旁却是宋沫骤然急促的声音:“您别看!”
她顿了顿,看着宋沫这样的紧张。
“好,那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她脸‘色’很温和,目光从她瘦削的脸到夏季薄薄的衣‘裤’下瘦骨嶙峋的模样,“沫沫,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而且一定不是一般的病,否则她不会紧张成这样。
宋沫不说话,只是一直要求把那张单子要回去。
她让古杨到一旁等着,单独跟宋沫聊。
古杨担心,但又不得不照办,走远了,却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他不知道太太跟宋沫说了些什么,只是说到后来,宋沫开始哭,哭得弯下腰,满脸痛苦,却依旧坚持把单子要回去。
傅夜七叹了口气,“沫沫,我说过你可以把我当你姐,虽然也许我没那个资格,但我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你,你必须告诉我,好吗?”
傅夜七可以看那个单子的,而她也看了,可是她发现自己看不懂。
两个人站在那儿许久,走廊窗外的阳光都悄悄的挪了位置。
直到宋沫嘴里吐出那三个字,傅夜七了无反应,定定的看着她。
也许那时候阳光太刺眼,刚好照在她眼睛上,她忍不住频繁的眨眼,看着宋沫。
良久。
“怎么会?”她拧着眉。
宋沫终究是靠着墙凄凉的笑,转头看着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其实我该很知足的,哪怕明天就死了,上天待我已经很不薄了,我遇见了师父,遇见了你,还有泼辣直爽的肖筱姐”
“宋沫,你别这么说,会没事的。”她喉咙很酸,却努力的轻巧。
宋沫红着眼又释然的笑,“这病现在治不了,我知道。”
傅夜七并非第一次知道宋沫成熟了,她从庄岩的军队出来,就懂事了,后来和庄岩相处,越是让人喜欢。
可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当初在英国使坏的宋沫真的长大了。
她就站在她面前,对着阳光,笑得凄凉,“其实我很幸福的,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完满了,我也终于就快把师父照顾出来,他能熬过这一关,我就什么都不牵挂了。”
“宋沫……”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想过去牵宋沫的手,她却忽然缩回去,抬头,“嫂子,您离我远点儿,怀着孕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她终究是红了眼眶,“宋沫,艾滋病传染途径极少,你不要把自己当成奇异人群。”
宋沫也不过是二十一岁的小‘女’孩,这样的闪避看在她眼里,只有不断蔓延的心疼。
宋沫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古杨见两人不对,才走近,却只听到宋沫不断的说着“对不起”和“谢谢”。
“嫂子,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真的,还有……对不起。”她抬手抹着泪,“这都是我应该的报应,我后悔当初伤害了您,我……”
傅夜七终究是不顾她的反抗,轻轻抱了她,“别说了沫沫,我没有怪你。”
宋沫几乎是不敢有任何动作,她害怕别人的靠近会给人带去困扰和恐惧,可是又不敢推怀孕的她。
古杨站在那儿,皱了皱眉,不知该做些什么。
“嫂子。”宋沫终于轻轻一句:“别告诉庄军处,可以吗?”
傅夜七落了累,气息起伏,她知道的,知道这病目前治不了,可她没办法一下子接受宋沫即将离开的事实。
从小就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的走,她曾经恨过,怨过,可是傅孟孟走的时候,她没觉得快乐。反而很长一段时间食‘欲’不振,睡不安稳。
她也经历沐寒声多次重伤、蓝修卧‘床’、采姨昏‘迷’、庄岩差点离世的惊险,可她依旧不习惯这样的疼痛。
这才多久,宋沫怎么可以呢?
然而她找不出任何话语去安慰。
良久,才低低的一句:“好,我不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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