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舒将两杯咖啡摆在桌上,眼观鼻鼻观心,不过感受了一下此刻气氛,看似多余的一句:“沐总,没事,我先出去了”
不愧是跟了多年的秘书,主仆之间都极会给对方找坡找口,沐寒声转头看了安玖瓷一眼,对着言舒道:“带安小姐去熟悉一下公司章程。”
言舒恭敬的抿笑,转而对着安玖瓷,“安小姐请”
安玖瓷被言舒带出去了,傅夜七伸手将文件递到他手边。
沐寒声却没接,目光幽暗,在她脸上探寻片刻,“昨晚没睡好”
还是被他看出了几分仓促她淡然抿‘唇’,放下文件,“‘挺’好你还有事吗”
沐寒声抬眸,从椅子起身,绕过桌子到了她身侧,“你今天不是不用去外‘交’部有事要去忙”
她点头,“接了几个兼职,很多资料还攞着需要翻译”
话还没说完,就见了他略微拧眉,“兼职”
想到了傅家老宅的事,英眉微敛,淡淡的深沉,开口之际颇为认真,“你若不介意,我倒允许你换一种方式偿债,如何”
“不用,我还是老老实实偿还。”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换几种不管,还是要还那些价值,甚至更高,若是别人,她可以尝试,面对沐寒声,还是算了,她再不弱势,也绝不自恃强大。
“安玖泠以后就在公司任职”未几,她淡淡的一句,转移了话题。
沐寒声立在落地窗前,侧首看她,一时没回答,只一句:“你不是说,她们表姐妹其实也不容易”
柳眉微动,我说和你做,有什么联系
“人事部都调查过,安玖瓷的资历、实力,进沐煌没有问题,试用一段时间。”沐寒声低醇解释。
她一脸事不关己,一心想着早点从沐煌出去。
可沐寒声何其敏锐,鹰眸一扫,就知道她心不在焉,一手悠然‘插’在兜里,一手略微划着不明形状,好半天才转过身,从办公桌边‘抽’了一本厚厚的杂志放进她手里。
“干什么”她掂了掂,‘挺’重,扫了一眼,五‘花’八‘门’的旅游胜地。
“不是说好了去江南度假地点你挑,旅程由我安排,这是你今天的任务。”他低低的一句,牵着她,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将她安置在自己办公桌边,与他并排而坐。
傅夜七略微拧眉,“我真的有事。”
男人略微挑眉,一脸理解,转身再回来之际,手里多了一台轻薄笔记本,语调低沉,“你的翻译资料,不都存云盘了一个,在这儿翻译。”
她的资料存哪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共处一个屋檐,我还能不了解你”他淡然一句。实则,猜不透她的地方也很多。
看来今天是走不出去了,她只好老实的坐下,把该翻译的东西都‘弄’完。
打开电脑,有密码,她都张了嘴,又咽了回去,指尖放在键盘上,稳稳的输入0129。
“”
密码错误
略微蹙眉,她终于只得转头,“密码多少”
“你生日。”沐寒声坐在她身侧,随口一句,看似风轻云淡,但这是他改变。
从前,他一切带密码的东西,基本都是0129,现在改了部分,免得她又‘乱’想,毕竟不论他怎么想,于外人来讲,它就是和宋琦有关。
傅夜七转回头,很淡然,可闲着的一手略微紧了手心,又忽然觉得好笑。
沐寒声,有点俗。
抬手,输入1207,顺利进了桌面。
此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中途言舒进来了一次,手里不知捏了什么给沐寒声,顺便给她带了一杯热饮,走到她跟前,“太太,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味,沐总说您胃不好,给您挑了养胃健脾的,清粥‘性’质的饮料。”
她一丝诧异,扫了沐寒声一眼,男人只是埋首专注,眉都不抬。
傅夜七礼貌的一笑,“谢谢”
言舒欠了欠身,安静的出去了。
沐寒声这才抬头,看她没有要喝的意思,起身亲自给她拆了,低低的一句:“言舒跟得我久了,仅次于古杨,你还怕她心怀不轨”
抬眸扫了他一眼,她根本没多想好么
饮料接过来,喝了两口,说实话,还‘挺’喜欢,特意看了看品牌,从来没喝过,刚抬眸,眼前多了一条‘药’膏。
“替我抹‘药’”笃定的问句,不容她拒绝。
他肩上的伤还没好傅夜七略微拧眉,转头见了他毫不避讳的脱衣服,手臂一扬,袒‘露’着健硕的上身,一头衬衣斜在肩膀,说不出的魅‘惑’。
目光闪了闪,低了瞬间,她又坦然的走了过去,只当服装店的模子。
“会留疤”她指尖微微来回,感受着那一团生硬。
沐寒声看不到她的脸,只低醇的开口:“留了疤也好,做个纪念。”
傅夜七略微蹙眉,他越来越氓一本正经的深沉,说出来的话,总是出其不意。
她也挑了眉,“那还擦什么‘药’”
“疼。”他坦诚的一句,还不知羞耻的继续:“庄岩生日那晚气大了,担心复发。”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摸’完最后一下,把‘药’收了,一言不发回到座位上。
正巧她手边的手机响起,她扫了一眼,略微犹豫,最终也没接起来。
沐寒声老远往她那头看,“怎么不接”
她一脸平静,“‘骚’扰。”
男人挑眉,系好衬衫扣子,信步到了她跟前,又扫了一眼她的屏幕,黑屏,这才低醇要求,“领带。”
傅夜七发现了,他今天想方设法的要跟她说话,想尽办法的就是不让她闲着,也不让她开口说走,紧了一口呼吸,抬眸定定的看着他,冷然,“我要不在,你就不系了”
“当前情况,你就在这儿。”他理所当然的一句。
她真想扭头就走,但抿‘唇’敛目,忍了,还要有求于他的,一把接过领带,“最后一次。”
又怎么可能
沐寒声低眉凝着她,安静的立着,却是低低的开口:“以后,我的领带都‘交’给你行不行每月一个样式,一年十二种,如何”
傅夜七打到一半,忽然抬头,拧眉,“有什么意义”
自然有,“从来没人能碰我衣角,你既然碰了,岂不该有些惩罚”
一听这话,她半途而废,不打了,一脸清绝,不碰了总成吧
可沐寒声薄‘唇’上一下一碰,沉声:“晚了。”
她眉心又紧了点,很不悦,“沐寒声,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不能说他是因为这些天憋坏了,逮着机会就要惩罚她,瞅着空隙就想看看她除了清冷外的表情
峻脸坦然,温和,“我刚回来的时候,你用我的大衣擦的眼泪,现在不碰也晚了。”
她一脸纠搅,猴年马月的事,他竟也能拿出来说
那是他们在车上吵架那一次么她拒绝他给的至今,顺手就用他昂贵的大衣擦的眼泪。
“非要这么记仇才有意思”她不觉得理亏。
“我给你月薪,每天打领带也‘挺’累。”他终于转到正题上,柔到幽然的低醇,“你要个价”
本该休息的时间,她拿去做兼职翻译,荣京唯一的金牌翻译,这样为钱苦命,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傅夜七没说话,抬眸定定的看着他。
一本正经的耍流氓,了不经意的给呵护,沐寒声,你可真有一套。
偏偏,她最怕这样的细腻。
良久,她又抬手,把领带松开重新打,“开价就算了,八亿能免去利息么”
“行”他一口爽快。
转念一想,八亿的利息得多少她还个十年八年,那也‘挺’可观,还不如开价呢
聪明如她,避免了系领带要薪酬的人情,还一口气要了个大甜头
沐寒声低低的笑着,总觉得有一天会被她算得‘精’光。
下午,即将下班时间,她看了他一次,过片刻,又看。
“有话就说。”上午的时间都被他消磨了,下午显然有些忙,峻脸低埋,满是专注,却像头顶长了眼,问完才看过去。
傅夜七一手扣下笔记本,“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停了手里的笔,沐寒声眉‘色’微沉,“这么晚”问罢,又点头,“行,去哪,我到时候去接你。”
要你接,我还用提前走么她自顾想着,面上没变,“会有些晚,你自己回去吧,晚餐我也就不回去了。”
男人略微蹙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拿起包往外走,她究竟是比他还忙
出了沐煌的‘门’,傅夜七上了车,先是在街上转了一圈,终于朝着湾流汇而去,实在不忍心听儿子哭闹。
‘奶’娘说今天蓝修有事,小家伙哭得嗓子都哑了,正是认人的时候,一整天一个人呆着,孩子也腻歪,也正如她所说的,她若再不会去,孩子都认不得她了
车子刚进了别墅区,绕过拐弯,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儿子响亮的嘶吼,扯得她心疼,疾步往里走。
“小姐”‘奶’娘哄得一头冷汗,见了她跟见了救星似的。
傅夜七一把甩下包赶紧把孩子接了过来。
某爷闪着眼泪汪汪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她,‘抽’‘抽’搭搭的竟然不哭了,盯着她看。
她忍不住柔了心尖,浅笑,却拍了一下他小屁股,“别看了,就是你亲娘看你把‘奶’娘折腾的。”
某爷又瘪嘴,两条嫩嫩的浓眉挤在一起。
真能装傅夜七满脸笑意,抬头见‘奶’娘拿了‘奶’瓶子,“小少爷大半天没喝‘奶’了。”
还绝食
‘奶’娘也感叹,蓝先生也就是今天太忙,小家伙想方设法的要大人回来,绝食都用上了,以后还不定怎么‘精’呢
“蓝修说去哪了么”傅夜七随口问了一句。
知道他一直都忙,所以但凡有点空,就带着八爷到街上游逛去,所谓的让孩子长见识,可见最近是真忙。
‘奶’娘摇头,“先生的事,‘奶’娘一向不问的。”
也对,都是军政的事,问了,蓝修也不可能告诉她。
倒是没过多会儿,蓝修的车子回来了。
她抱着儿子回头看了一眼,刚待他走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蓝修也在几步开外识趣的停住了,温和的笑:“丫头过来了”
“喝这么多”她不答反问,“谈条款的事去了”
蓝修一笑,摇头,脱了大衣递给‘奶’娘,顺手又撕了脸上的疤,动了动脸上的肌‘肉’,瞬时粗粝至于居家多了。
“不是,见了苏曜一面。”蓝修说着,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倒是傅夜七略微拧眉,“你去见苏曜干什么”
对面的男人一脸高深莫测,“搞个政治布局。”转而看了她,也没得隐瞒,“他不是忙着竞选外‘交’部副总理这事,其他部‘门’不好办,外‘交’部不一样,得到外‘交’关系的支持,他走得会更远,而我,有了他,谈判桌上多一份把握。”
说得是没错,但她不太赞同。
“苏曜能力自然无可挑剔,但,他也绝不是可以掌控的温驹,你就不怕哪天栽了”
哼蓝修略微轻哼,“要栽,也轮不到我,只有他栽在我手里的份儿”
她知道,蓝修做事一向有自己的筹谋,为第一岛争取最长远利益,她只能劝,听不听,权由他定夺,他可不可能做得差。
“这事杜总知道么”她试着问了一句。
“想必是不知道。”蓝修摇头。
傅夜七低眉,若有所思。
客厅里就此安静了会儿,蓝修先说了话,“对了,我遇见那个落叶了。”
“你说秋落”她抬眸,“在哪见的”她也就随口那么一问。
“御宴庭,旁边还有庄岩,他们俩”蓝修顿了一下,看着她。
傅夜七淡然,“鸳鸯,还般配吧”
蓝修挑了一下眉,冷‘唇’微动,“一般”说完从沙发上起身,“我去洗个澡,自己都受不了这酒味”
她淡笑。
正巧一旁的手机响了,扫了一眼,沐寒声。
她招了招手,示意‘奶’娘赶紧把孩子抱走,然后才将电话接通。
“还不回来”那头的人低低的嗓音。
她看了看窗外,天都黑了,这才从沙发起身,“快了。”
“我去接你。”
“别”她接得有些快,显得‘欲’盖弥彰。
沐寒声自然听出来了,只是电话里的背景一片安静,英眉微蹙,还算温和的一句:“在哪呢”
一时还真找不出借口,编都编不出来,直到上了车,才答非所问:“已经在路上了。”
男人靠在车窗上,车子就在湾流汇别墅区入口岔道。
所以,他很清楚,她没说实话,但沉默片刻,调转车头往回,没有拆穿。
也许是最近太忙,‘抽’不出空理会这件事背后可能的故事,也许是没准备好一些东西。
傅夜七回到御阁园的时候,他在餐厅等着。
“你没吃饭”她略有纳闷,都这么晚了。
“你不也没有”沐寒声倒是低低的一句,走出来,替她脱了大衣,牵了她往餐厅走,这才一句:“我又不像你,一个人还吃得下。”
又记仇了,她扫了他一眼,不跟他辩。
晚餐之间,她想了想,开口:“赵东先生的病情似乎好转了许多,我最近可能会常过去看看,给你个打个招呼。”
这是她忽然想起来的茬儿,好趁着这时间,会湾流汇看儿子去。
她若不说,沐寒声差一点忘了医院里还躺着她的救命恩人。
“既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也是我的恩人,我陪你去。”铁了心能贴着她,绝不放由她一人。
否则,她若什么时候玩消失,他还得费时间找事小,担心事大。
傅夜七拧了眉,看了他一会儿,小脸微沉,不打算说这件事了,吃完饭都没再看他。
睡前,她在‘床’边做皮肤保养,实则看似不经意的挡着身后的‘抽’屉,‘抽’屉里,锦盒已空,她没想好怎么说簪子的事。
“你干什么”见他朝自己走来,她率先开口问,盯着他一双幽邃的眸。
倒是把他问愣了,沐寒声没想干什么,就是想把腕表放在‘床’头柜上。
越过她的肩,略微倾身压着她禁锢在‘胸’前,鹰眸探进她眼底,紧张什么“做了什么亏心事”
微拧眉,她强自镇定,抬眸,“问得真奇怪。”
沐寒声依旧低眉,凝了她片刻,忽而眯起眼,想起了前几天他强制说即刻复婚一事。
蓦地伸手将她身后的‘抽’屉拉开。
傅夜七也心口一紧,她以为他发现了,忽然勾了他脖颈。
沐寒声伟岸,越过她的肩,已经见了好好躺在里边的离婚证,位置都没动过,她应该没做手脚。
这会儿,略微退开,看着她忽然的主动,身形微僵,喉结微动。
她等着,等他的反应。
可良久,只觉得他的薄‘唇’越来越紧,气息温热。
她才拧了眉,不对劲,在他气息极近时,终于侧了脸。
“跟谁学的”男人蓦然开口,低低的嗓音,幽暗的眸底一丝热切的隐忍。
她不明,微仰身,“什么”
“‘欲’擒故纵”他很认真的想了这个词,一手环了她,在腰间不安分。
看来他真的没发现,她也才觉得自己是脑子烧了,忽然松开手,很闲适的一句:“我一时站不稳,借你脖子搭个手。”
说完,轻巧的略一低身,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去,淡然上‘床’,拆被,躺下,有条不紊。
‘床’头柜边,沐寒声一脸郁闷。
正巧,他的电话在响,只得闭了闭眼,接电话去。
再回来时,她早就睡了,沐寒声却在‘床’边立了许久,鹰眸低垂。
古杨查了这么久北斗星背后的法人,资料保密,但目前总算有了些眉目,虽然还没确定是谁,他却推测了大半。
“齐小姐这人‘精’干,可她因为齐老的缘故,很不喜欢在商界行走,却谁都挖不走,只守着北斗星,为什么”
还况且,北斗星,在自然界,全称北斗七星,怎么偏偏就少了个七字
“过几天就有一个项目初期探讨,北斗星必定也在里头,沐总要么,找齐小姐谈谈”古杨建议。
而沐寒声也这么打算着。
项目探讨,不过是友好题名,实则就是夺标前的角逐,公开知道了要参与夺标的集团,识趣的,没有实力的,就趁早退出。
探讨一共进行了三天,第三天,剩下的自是实力相当,政fu财政部主张让剩下的企业彼此聊一聊,不必把投标‘弄’得尔虞我诈的。
御宴庭外豪车云集,沐寒声下了车,沉着步伐往里走,古杨在身后随着。
从大厅进电梯,转弯一步一步往包厢走,在‘门’口稍微顿了一秒,才推‘门’进去。
傅夜七就坐在包厢里,绝美的脸上,只有‘精’干、稳重,哪怕见了沐寒声进来,也不过抬眸看了一眼,因为她知道他会来。
倒是沐寒声,见了她,眸‘色’一沉,似料到了,又出乎意料。
一众人都安静了,因为沐寒声半天没挪步,就在原地立着,一身英伦墨‘色’风衣,衬得伟岸越发魄力,也压抑,灯光下,那双深眸幽沉无底。
“这就是沐煌的沐先生吧”最终是傅夜七先开了口,还起了身,朝他伸手,全然犹如陌生人,“幸会”
握着她的手,沐寒声力道不大,但也不小。
从进‘门’,她就一脸淡然,这一切都算到了公事公办的打招呼,还跟她握手难能主动都让占了。
没由得她把手缩回去,冷峻的脸微微板着,薄‘唇’一张一翕,“这位是”
一旁终于有人找着空说话了,“这位是北斗星的幕后老板,傅夜七小姐,也就是总统先生御用的翻译”
把她的最高身份都搬出来了,好让她也沐寒声平齐些,毕竟,肖委员对北斗星很是看好。
沐寒声的目光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幽邃的眉眼,说不出什么情绪,总归不是高兴。
“久仰大名”他又一次开口,用着一向都是别人对他用的词。
听在傅夜七耳朵里,有点讽刺,他这是在骂她,却也柔‘唇’一勾:“幸会”
两人一来一回,古杨在一旁可是看得胆战心惊,沐总可从来不与人这么握手说话,显然是气闷,但又发不得。
偏巧,太太今晚这样,是铁定要与沐总争到底的,一句也没让。
一圈人坐下之后,总算气氛有所缓和。
“项目投标的过程,相信各位老总都清楚,咱们这会面,也就是切磋切磋谁更合适些,也免了盲目胡斗,是不是”财政部代表笑呵呵的缓和着。
傅夜七淡笑,握了面前的酒,忽然朝着沐寒声举杯,“沐先生,我敬你”
沐寒声倚在座位上,漫不经心之余,满是冷漠,指头都没动一下,只是盯着她,锐如鹰隼。
他不应,她便巧然一笑,“一直都知道沐煌实力雄厚,这一次的项目,想必也势在必得,但我的北斗星也不差呢,沐先生这是不屑”
很好‘逼’他
一旁还有别的企业,见了沐寒声,都说不上话,这会儿都讪讪的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沐先生大概是近日不沾酒不过北斗星,的确是翘楚”又是财政部的人打圆场。
其实,别人也知道,能这么硬着腰杆子跟沐寒声说话的人可没几个,这项目,大概是伦不上他们的。
最终,沐寒声也没跟她举杯,反倒捻了她的杯子,稳稳的放在桌上,不乏命令的盯着她,“借一步说话。”
‘私’下谈,也极好,她淡然一笑,起身随了出去。
“戏也陪你演完了,想干什么”昏暗的走廊里,沐寒声都不及走完这一段,回身盯着她,颇为犀利。
他越是冷沉,她反倒越是淡然,柔‘唇’一抹微微的弧度,仰着脸,“第一,我没在演戏,在外,咱们就是陌生人,那个反应最正常,不是么第二,我也没想干什么,你不是在查北斗星么我自己出来了,不是‘挺’好”
沐寒声不说话,只略额侧脸,一手习惯的往兜里探,香烟都在指间了,又放了回去,干脆‘插’在兜里倚在墙边。
“你一定要这个项目”良久,他才低低的一句,没看她。
那是自然,傅夜七微仰脸,一副势在必得的神‘色’,“你也一定会争到最后”
原本是的,但如果有她,另当别论。
“有一个要求。”顿了会儿,沐寒声再次开口。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项目归谁还不知道,他怎么就跟她提起要求来了
“倘若你夺了,项目中的一些细节,能否听从我的意见”他用着一腔谈公事的语调,终于侧身,低眉看着她。
傅夜七笑了一下,“既然是我的项目,哪有听从外人意见的道理就算我同意,公司里又怎么‘交’代”
“我是外人”男人低醇的嗓音,透着很明显的不悦。
从进入包厢那一刻开始,他就闷着一口气,好容易这两天缓回来了,又被她惹了。
而她此刻依旧是公然的脸,“于北斗星来说,自然是外人,何况北斗星的一切运转,由秋落把握。”
“可齐秋落听你的。”他耐着‘性’子。
她皱了皱眉,看了他,忽然转了音,“你为什么这么要求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趁机掏我老巢”
男人拧眉,下巴紧绷着,他在她那儿,怎么就那么缺德
而傅夜七是想,这一次,她主动站出来,就是为了争得这个项目,但也有顾忌,谁知道沐寒声脑子里想什么万一怕她哪天跑了,干脆把北斗星给灭了,好把她安生拴住怎么办所以她不得不防。
良久。
沐寒声再开口,多了几分狠劲,“你若不同意,这个项目,归我。”
这一次,她拧了柔眉,抬眸盯着他许久,知道他没是认真的。
明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但也有些生气,他沐煌那么强大,要什么项目没有一定要跟她争
“这一次,强争不舍,又为了谁”她抬眸之际,勾着笑意却清然的一句。
沐寒声没说话,只是低眉等着她的答案。
暗自吁了口气,她低眉斟酌片刻,忽然抬眼朝他看去,道:“庄岩生日那晚,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
只有缠绵缱绻,还有什么
蓦地。
他低眉,鹰眸微眯。
“没错,我问你会不会后悔。”她坦然的开口,从那晚,她就想好了要谈这场生意。
并非问他,要了她之后,会不会怕她生气而后悔。
“是你自己说,绝不后悔。”她淡然,冷静而理智,“咱们又不是正当夫妻,你那是占便宜,总要还点代价,是不是”
沐寒声依旧不说话,低眉冷然盯着她,那种时候,她竟然算好了要怎么利用
不见他说话,傅夜七顶着他尖锐的目光,继续说:“对,我就是想用那一晚,换你放弃这个项目,我虽然没有明说要提要求,但你该明白的,也是你说的不后悔。”
那样的‘交’缠,向来都是男智‘女’陷,而她,竟然将他算计得如此周全这种事,出了她傅夜七,谁还做得出来
她拧了眉,觉得这事没法谈下去了,仰脸之际,略微紧了贝齿,“这个项目,我一定要,如果你觉得那晚不够,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你说什么”蓦地,男人紧了眉,幽暗的眼底涌着骇‘浪’,“再说一遍”
那股倏然散发的森冷,她都缩了一下,只身后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转而强自镇定的看着他。
薄‘唇’幽冷,目光深邃。
未几,他终于绷着下巴,冷冷一句:“你知道我最厌恶什么么”
抿‘唇’,勉强扯出一丝淡然,“不知道。”
双肩忽然被他紧紧握住,“用身体做买卖的‘女’人”
虽然很难听,但她认了,于别人,她傅夜七也根本不会屈尊,现在,她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因为知道争不过他。
“可我已经做了。”她仰脸,满是坚定,“你已经要了,难道要反悔”
她这个犟到极致的样子,让沐寒声气得紧了垂下的手,“反悔,又如何万事都是我沐寒声说了算,没人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利”
倘若她没有那样的心思,他哪怕拱手让了都只是举手之间,可他现在气得热血上头,她还敢说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傅夜七又哪会理解他心里所想,在她的思维里,万事没有唾手可得,她喜欢占有主动,以为那一晚,是她的机会。否则,让他拱手,要强如她又怎么会白要
谈话到这里,很显然,半句不拢,一拍两散,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沐寒声凌然转身往回走。
伟岸的身形旋起一阵冷风,刮得人难受。
她依旧靠在墙边,转头看着他大步凌然,终于拧眉。
“沐寒声”
男人顿了脚步,没有转身。
她跟了过去,立在他面前,抬首,“要怎么样,你才肯让”
沐寒声冷眸抿‘唇’,良久才了无起伏的一句:“你缺钱,是么好,给你项目所能获取的利润,这个标,沐煌要定了”
“我不要钱”她忽然也火了,“我只要项目”
有钱怎么了她缺钱也一定要自己挣,他为什么每次都伸手就给钱,当施舍吗
走廊偶尔有人来往,两个人就那么对峙着,许久都未曾再说一句话。
沐寒声最终都没有松口,挪了步子。
“如果不答应。”她没有堵,却在他背后开口:“我夺不了,也会想尽办法不让你夺标,再从别人手里夺过来,反正也不过一个身子,你不稀罕,稀罕的人多了。”
身形一震,跨出去一半的脚步收住,悠悠回转,英眉拧成一团,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步一步折返回去,定在她面前,一手勾了她的脸,仔仔细细盯了她半晌,“这是你该说的话”
她难道还想用这个身子,去做‘交’易
傅夜七受不得他生气时的冰冷,但他生气了,至少说明她的办法管用,沐寒声绝不会让别人碰她。
仰脸,坦然,“我缺钱,非要自己挣,总要想办法不是么你不乐意,那我只好找别人”
“你给我闭嘴”他总算怒了,鹰眸淬火。
而她依旧那副清然,把他吃得死死的,“你应不应”
没听他说话,也不回包厢,忽然狠狠松开她的下巴,凌然迈步往电梯走去。
不大会儿,古杨急匆匆的从包厢出来,一手拿着沐寒声的大衣,一手捏着电话,见了她,愣了一下,仓促的欠身一下,赶紧追了出去。
傅夜七再回到包厢,还是那些人,都抬头看着她,纳闷着为什么沐寒声主仆都走了
她淡笑,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丝毫不像刚和沐寒声吵完架,一脸淡然,“咱们继续聊”
众人讪笑着回应,谁也没敢问她和沐寒声谈了什么,但都好奇,沐寒声走了,是不是意味着,项目归北斗星
自然,只是揣测,哪有人敢直接问
从御宴庭出来,已经很晚了,二月中旬,大概是之前的两场雨,空气变得湿冷,直‘逼’骨髓。
告别了那些个企业代表,她才拢了拢大衣往车上走。
车子开到一半,莫名其妙的停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再启动,不疾不徐往御阁园走。
刚上矜柏路,接到了秋落的电话。
“遇到沐寒声了”齐秋落有些紧张的问。
“嗯”她淡淡的一句。
不对劲,齐秋落拧眉,“剧情好像没按我想的走啊”
她了无意味的扯了嘴角,“你想的什么样”
“作为血气方刚的男人,‘女’人以身相献,还是他心爱那一个,不就一个项目,二话不说就给呗或者,哪怕他不给,那也是‘欲’情故纵,就要更多甜头,这会儿应该把你按到怀里那什么,用项目‘逼’你就范不是”
傅夜七勉强笑了一下,“他说,他最讨厌用身体做‘交’易的‘女’人。”
“你被他嫌弃了”齐秋落一脸惊愕,从‘床’上坐起来。
傅夜七不说了,只淡淡的一句:“很晚了,你是不是该睡了我还在路上,开车打电话不安全。”
知道她这是不想说了,齐秋落识趣的挂了。
但沐寒声这反应其实也没有出乎意料,至少说明,他真的在乎夜七。
御阁园。
车子靠近,一眼看去,一片漆黑,只有前后院略微路灯晕黄。
她皱了皱眉,还是走进去。
开‘门’,果然一点人气都没有,客厅燃着的壁炉算给了一点慰藉。
今晚,他大概是不回来了。
她当然不可能给沐寒声打电话让他回来,换了鞋,自顾上楼,一个人也不是没睡过。
荣京一处健身馆。
偌大的场面,亮着灯,但见不到人影,只偶尔听到男人低沉的闷哼,又莫名的觉得爽快。
循着灯光转过弯,拳击台上立了三个人。
古杨在边上看得胆战心惊,又不敢开口。
沐寒声的身手,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健美的肌‘肉’,爆发力极强,只不过,逐渐落了下风,因为太凌厉,少了防备,只顾着猛冲。
他对面是许南,从御宴庭被喊过来的,作为沐寒声身边,身手一等一的属下,就算刚开始落下风也很快扭转。
“嘭”沐寒声又中了一拳,低低一哼,连连后退几步。
许南拧眉,“沐总”
男人抬手,不让人扶,缓了口气,冷然命令:“继续。”
许南转头看了古杨,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再打下去,他害怕以下犯上,明天饭碗不保。
古杨一脸爱莫能助,眨了眨眼:你打得越狠越好,不然沐总今晚都不定回家睡觉。
许南深呼吸,摆好了攻击姿势,打断速战速决。
可他低估了沐寒声的耐打力,全身哪都中了拳,尤其肩头,疼得英眉死拧,却还让许南继续。
夜‘色’逐渐深下来,拳击台上的灯光不变,但上边的两个人逐渐疲累,沐寒声终于坐在地上,倚着扶栏,狼狈得一身汗黏,嘴角挂彩,肩头的伤大概会复发,却破天荒的笑着。
“明天给你加薪。”好一会儿,他低低的一句。
许南并非受宠若惊,而是一脸惊魂不定,琢磨不透。
可沐寒声已经甩下圈套,缓下衣服,迈着步伐往外走,古杨赶紧跟上。
傅夜七睡到半夜,听到了窗外飘雨的滴答声,眯着眼‘迷’糊了会儿,忘了自己有没有关窗,只好起身检查一遍。
的确没关窗户,一到窗口,风嗖嗖的往里灌。
别墅里一片漆黑,她转身站了会儿,刚要回‘床’上,却见了车灯由远及近,出了卧室,走到侧边窗户,见了沐寒声的车。
只是她等了会儿,车上的人并没有下来,反倒转而又走了。
莫名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只是这么一来一回的,了无睡意,看了看时间,其实也就凌晨两点不到。
她忽然起身,换了一套衣服出了‘门’,他今天不回来,想必这些天都不会回来,项目的事儿,他到现在都不松口,想必考虑的时间不短。
凌晨开车,她是第一次,周围一片静寂,只有路灯一路随着。
她自然是去蓝修那儿,这么好的机会,陪儿子一晚‘挺’好。
沐寒声的车子出了御阁园,可车里的人拧眉,薄‘唇’紧了紧,蓦地又调转车头,想起上一次他夜不归宿的时候,她把脚扭了,别今晚又出什么事。
车子停在家‘门’口,颀长身形裹着凌晨的冰冷往家里迈步,进了‘门’,换鞋,褪下大衣,上楼。
进了卧室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
步伐迈到‘床’边定住,抹黑坐下,却倏尔眯眼拧眉。
‘床’榻一片整洁,杯子叠得整整齐齐,‘床’上还有余温,却哪有她的身影
这么晚,她出‘门’
刚坐下的人,旋身疾步出了房间,一边给她拨着电话,又一次换鞋,穿大衣。
接到沐寒声的电话,傅夜七刚进湾流汇别墅区,听了会儿,漫不经心的接起。
“在哪”他‘阴’沉沉的声音,干脆、直接。
眉心微蹙,她忽然停了车,沐寒声难道又回去了
捏着电话缓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该怪他还是感‘激’他知道回去,这会儿看了看不远处的酒店,信手拈来的回答:“我出来住了,家里一个人住不惯。”
又那么一瞬,沐寒声心头一软,可薄‘唇’之间还留着一丝愠怒,深眸微敛,再一次开口:“告诉我地址。”
算了算时间,他从御阁园出来,和她去嘉玺酒店,也正好。
“嘉玺。”
“嘟”她的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了。
嘉玺酒店,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大半夜的,刚进去,里边的人对她也是恭敬有加。
“傅小姐,住宿”前台略微的不确定,因为她常来谈事,但从不住宿。
她点了一下头,要了一间高层套房。
沐寒声敲‘门’时,她连衣服都来不及脱,更别说暖‘床’,实在‘弄’不出在这里住了半夜的样子。
开了‘门’,她就立在‘门’边,安静的仰脸,也不让。
沐寒声站在‘门’口,也不说话,目光低垂紧紧黏在她脸上,可惜他没找到委屈、害怕等等的情绪,他那么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
薄‘唇’微抿,修长的‘腿’往里迈了一步。
“有事就在这儿说。”她没让,不见他还好,见了忽然来气。
浓眉微蹙,他垂眼,因为无事可说,一手推了‘门’,一手环了她就往里闯,反手“嘭”一下将‘门’关上。
自己靠在‘门’边,低眉凝着她,下巴微紧,还是缓了语气,“回家,还是住这儿”
傅夜七淡着脸,拧眉挣扎两下,他越是箍得紧,越是气,干脆放弃,抬头盯着他,“我说了,不喜欢一个人住,那是你家,你都不回,我回去住”
“不都一个人住”他的意思,是曾经他不在,她该习惯的,现在没了他,她不习惯了,是么
这于他来说,是好事。
但她听完,一扯嘴角,“你那么多年不回来,怎么知道我一个人,还是每晚都有别人”
蓦地,沐寒声眯了眼,盯着她。
一秒,两秒,箍着的手臂越来越紧。
可是许久过去,他闭了闭眼,“够了么”
从晚上谈项目开始,她就是在气他,这会儿又何尝不是,她‘床’上躺过谁,他不清楚
“够了。”她倒是配合,淡淡的一句,作势转身,“我要休息,你请回。”
转眼,她被裹挟着往‘床’上滚,颓然被他压在身下,深邃的眼底,还压着淡淡的愠怒,也只是压着,一直未发。
抬手,沐寒声一件一件剥了她的衣服。
“这是第二次的意思”她一动不动,只是定定的看进他眼里,“所以,项目你是应了不会跟我抢”
男人手里的动作微顿,一秒后继续,直脱到自己满意为止,幽暗的眼底,却‘波’如止水,薄‘唇’微启,“睡觉”
傅夜七愣了一下,柔眉一蹙,转头盯着他。
他真的睡了,今天折腾得太累,至于项目待定。
翌日。
他先睡的,也是他先起的。
依旧是昨天的衣服,穿戴整齐,领带也自个儿系好了,转头看了‘床’上的人,知道她醒了。
既然不想起,他没有勉强,启步离开。
‘门’关上,傅夜七才睁眼,了无惺忪,微微蹙眉,还是打算再跟他谈一次,想罢起身收拾。
沐煌总部大厦。
沐寒声到的时候,大厦人迹寥寥,连言舒都还没到。
进了办公室,他先换衣服,却见了衬衣肩头一抹淡红脓血。
许南昨晚每一拳也真的不遗余力,伤口中招了,这种小而深的伤口,就是不易痊愈,他还几次三番不注意。
新衬衫穿到一半,去‘抽’屉里拿了纱布碘酒。
“笃笃”有人敲‘门’。
“进来。”沐寒声背对着‘门’,以为是言舒,正好借一双眼‘弄’‘药’。
言舒在别人眼里是绝世美人,但在沐寒声眼里,却和古杨一个‘性’质,加之她‘精’于普通男人的办事能力,他就没把她当过‘女’人。
“洗洗伤口,顺便抹点‘药’。”他都没回,低低的一句。
身后的‘女’人皱了皱眉,一时没有把面前接过去,目光略微躲过他‘精’硕的上身。
倒把棉签接了过来,替他处理伤口略微染了的血迹,动作轻柔,目光纯粹。
沐寒声蓦地英眉微动,言舒跟他太久,感觉不对。
扭头,“怎么是你”
安玖瓷微微笑了一下,好言提醒:“马上就好了,您忍一会儿。”然后才回答他的话:“我接到聘任书,是今天报到,看来是来得早了些。”
没办法,她对任何一份工作都足够积极和敬业。
刚想起这回事,沐寒声却也不等她‘弄’好就转了身,“我来吧”
安玖瓷抿了抿‘唇’,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毕竟不熟,也不勉强,把碘酒递了回去,“已经‘弄’好了,擦‘药’膏就行。”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点头。
“笃笃”
“沐总”言舒站在‘门’外,见了他的办公室开了灯,知道他来了,这么早就捏了项目资料过来。
安玖瓷还半跪在地上,而他侧坐在沙发上,说实话,角度不对,画面有点
言舒推了‘门’,就愣了片刻,蓦地要把‘门’关上。
‘门’外只有她就算了,问题,旁边还候着一位。
“怎么了”傅夜七淡然,上前一步。
言舒心底直叹,最近是怎么回事素来沐总的办公室是最冰寒的地方,最近却总是热闹得紧沐总倒是从来一脸沉冷,苦了她这个秘书。
拦也不是,显得‘欲’盖弥彰。不拦也不是,容易让人误会。
可傅夜七已经推‘门’,见了那头的场景,目光闪了一瞬,转而满是镇定,转手接过言舒手里的资料往里走,定定的看着沙发上的袒‘胸’的男人。
“你们的项目书也不过如此,要真的争,我也未必不能赢,但我不想跟你‘弄’得太僵,选择再跟你谈谈。”说着,她看了一旁的安玖瓷。
安玖瓷已经起身,只是跪了会儿的膝盖,稍微印记。
放下资料,傅夜七低婉一句:“你继续,我在外边等。”
深眸微紧,沐寒声已然几步将她拦在‘门’边,转头对着安玖瓷,“你先出去。”
安玖瓷一脸的歉意,聘任书他还没签字,也只好往外走,看来今天上岗不太可能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她淡然的立着,面前的是他没有系衬衣扣子,侧了脸,她想出去。
可沐寒声也挪一步,没让,“正好,替我擦‘药’。”
刚刚那么多现成的,怎么不继续呢只是这话,她不可能说出来,显得自己幼稚。
吸口气,接了‘药’膏,一把拉了他往沙发走,看到他的伤口,不免拧眉,周围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干了什么
“这伤是因为我,你这几次三番的折磨自己,不累么”她以为,他是故意的,苦‘肉’计。
沐寒声不说话。
“我去这个项目招标地看过,那是你们沐煌的旧址,所以你才一定要跟我争”她转了话题。
“先不谈工作,行么”他的声音沉了,稳稳的,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情绪。
她哪是会顺着走的人
“要么,我要项目,给你一定的补偿,如何”这干脆就是照葫芦画瓢,他不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沐寒声拧了眉,侧眉盯了她好一会儿,薄‘唇’抿着,就是不开口。
没办法,她擦完‘药’膏,直接起身,也不问了,转身出了办公室。
沐寒声立在‘门’边,没留。
但是她走到楼下,被古杨拦住了。
“太太。”
“有事”她没再走。
“我带您去个地方”古杨忽然这样一句,舒服的五官,恭敬之余,淡淡的笑。
她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事”
“是跟这个项目有关的。”古杨也不拦,但是低低的一句。
她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眉‘色’微凝,“好。”
去的,就是即将开发项目的地点,现在,不热闹也不荒芜,但地点是极好。
“这是沐煌旧址,太太应该是知道了”古杨低低的开口。
她点头,“知道,所以沐寒声不肯让步。”
古杨却摇了摇头,“其实沐总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对这块地也是矛盾,因为这儿会让他想起夫人。”
这是第二次,傅夜七从别人嘴里听到沐寒声的母亲。
古杨淡淡的笑,“太太可能不知道吧夫人过得很苦,只有沐总这一个慰藉,但沐总五岁,夫人还是走了。沐总唯一记得的,就是夫人总带着他来公司对面的小馆,那儿,可以看到老爷。”说到这里,又讽刺的一笑,“当然,老爷身边的‘女’人,从来不是夫人。”
一个‘女’人,一辈子都没有得到丈夫的爱。
沐寒声对他母亲,是爱,也是怨么他母亲对他一定极好,却就是不争取丈夫,就像只在小馆远观一样,不去靠近,又夜夜心酸,看在沐寒声一定替她恨铁不成钢。
“这也是沐总后来迁址的原因,这是夫人最爱来的地方,却也是夫人的伤心地。”因为在这里,可以看到老爷与各‘色’‘女’人进进出出。
有些心酸,莫名的笃定,见过他父亲如此,沐寒声,绝不会那样对她,是么
就如‘奶’‘奶’所说,那三年,他不肯回来,是在给她离开的机会。
也难怪,她说要这个项目,他没有坚持,只说提个要求,是不是要保留一些他母亲的印记就像她拼死,都要留住傅家大宅,留住父母生前的痕迹
“回去吧”良久,她低低的一句,一路靠在车窗边没再说话。
沐寒声只着衬衫,在座位上不过几分钟,就一直立在落地窗前。
忍了几次,犹豫几次,还是拿了香烟,开大了另一侧的窗户,顶风吸着,好让烟味散去。
傅夜七没有敲‘门’,直接推了进去。
一进‘门’,冷得缩了肩,那浓重的烟味也让她拧眉。
在他旁边站了会儿,她以为,他过于入神,没有发现她进来,却忽然听他低低的一句:“项目,给你。”
这一次,她却低了眉,眼底有些酸,柔‘唇’抿着一直沉默。
良久。
“对不起。”她忽然低低的一句,很轻,几乎听不见。
沐寒声抬手,烟支刚碰薄‘唇’,忽而拧眉,以为听错,慢慢转过身。
峻脸本是淡漠,却猛地一凛,盯着她泛红的眼,“怎么了”
看,再怎么生气,只要她不对劲,他根本顾不上自己。
她的酸涩更甚,蓦地一吸鼻子,“我先走了”
不过转身,两步都没出去,手腕被他紧紧扣住,拽回面前,英眉低垂,烟蒂早被他扔了。
窗户开得太久,只穿了单衬衫的他,以往掌心温热,此刻却一片冰凉,冻得她拧眉,却挣不开。
“项目给你”他近乎哄着,“我不与你争,嗯”
“我不要了。”她却也开口,喉间梗着难受,极力忍着即将出来的眼泪,“我不跟你争。”
沐寒声收紧手臂,就是不让她松动分毫,目光一圈一圈在她脸上打转,终于,眉‘色’一紧,“古杨跟你说什么了”
她摇头,勉强的笑意,“没有,是北斗星对沐煌,自不量力。”
“胡扯”他一句不悦,能不知道她对北斗星的自信,这下说什么自不量力
缓了片刻,“你不要,我就给别人。”他低低的开口,笃定她不会甘心。
果然,她拧眉,他这是硬塞给她
如果是别的理由,她或许真的会硬下心去抢,可一想他母亲,那个一生都在过如她那三年的‘女’人,她心有不忍。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终究,是她仰脸,眉心紧着,忍着莫名的疼,“你是不是跟我学的”
她这莫名的一句,让沐寒声抿‘唇’,回答不了。
“有事就憋在心里。”她看着他,“你要直接告诉我,我会为难你闹成现在这样”
沐寒声不说话,只是低眉,安静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谁先说‘混’话,用身子做‘交’易
最终,她主动的,轻轻环过他紧实的腰身,脑袋微微枕在他‘胸’前,头一次这样,就算抵一个道歉。
只觉得‘胸’口一寸一寸温热,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揽了她。
却听她又强势的一句:“这一次我暂且让着你,不争了。”
让男人嘴角动了动,他什么时候需要人让过
将她退开定在眼前,金口笃定,“给你,我就提一个要求。”
对视良久,知道争不过他,凝重的点头,“行。”
至于什么要求,他没有立刻说,她也不问,只看了他单穿的衬衫,领带没系,心底微动。
从他面前离开,扫了一圈,拿了领带,又回到他跟前,低眉敛目,哪怕给他主动系领带,也要在表情上占优势,不显得自己倒贴。
沐寒声深眸低垂,温尔无痕,嘴角几不可闻的弧度。
“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三一结快打完的时候,她终于低婉一句,眉眼不抬。
男人稳沉,“理由”
她停了动作,拧眉,一定要说出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去算了。”她随口一句,哪可能求他
“去”这次他不作了,峻脸微动,她刚走两步就揽了回来,默不作声的拥着。
原本她说的午餐,以为自己还可以回外‘交’部办点事,但一步也没能出了他的办公室。
用餐地点是他选的,今梦,不太陌生的名字,去了才知道,原来就在嘉玺对面。
“这儿的餐饮很不错”她落座后,低低的一句,因为他瞄着目标来的。
沐寒声只是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英眉看向对面的嘉玺。
“那不是你最喜欢来的地方么”他看似淡淡的一句。
她略微蹙眉,以为他在说昨晚的事,面无表情的一句:“嘉玺的房间我很喜欢,哪天你不回来,我还去那儿住。”
沐寒声温尔的笑,率先给自己倒了杯开胃酒,给她白开水,直视她清淡的脸,“喜欢那儿的房间”
摇着手里的杯盏,才轻轻一句:“你一直也常去那儿,可昨晚才是你第一次入住,哪来的喜欢”
刚抿了一口水,她蓦地抬眸,愣愣的,“谁告诉你的”
有一种感觉,她被跟踪了。
可沐寒声矜贵的脸,成熟的勾着微笑,“我从来不跟踪别人那三年,我回来过不止一次,每一次,一定能见你来那儿。”
捂着水杯的手紧了,她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终于转头看向对面,那三年,他每次都能见到她
她只知道,那三年,他经常辗转两地,却从来都不曾踏进御阁园半步,从不曾过问她的生活。
原来他根本就对她的规律一清二楚难道每一次就坐在这里安静的看着她
心底又泛酸,他今天就是故意赚心疼来了,是么
沐寒声转回头,见了她低眉沉默,忍了没把后来的话说出来。
当初,他顶着‘奶’‘奶’的压力也不肯回来,但也并非不关心她,只是他以为,三年太长,她一定会熬不住而离开,也想着,也许能找一些她不够忠洁的痕迹,结束这段婚姻。
结果,他却坐在这里,看她成了习惯,每一次回来,不见到她的身影进出嘉玺,便不会返回英国。
哪怕如此,当真回御阁园那晚,一直只看她身影的沐寒声还是惊于她的美,那晚她下的‘药’,他丝毫不怪,正好给了他回家的足够理由,也算找了台阶。
“那也改变不了你对我三年不闻不问的事实,我很记仇。”她侧着脸看着窗外,淡淡的一句,带着一丝情绪。
沐寒声微笑,点头,应该的,“所以我在努力。”
许久,两个人都不说话,她在想,他还知道什么
等不了多久,菜‘色’都上了。
“这是我吃了三年得出的经验,这些菜‘色’,你一定喜欢。”沐寒声低低的嗓音,特意布置着她会喜欢的食物。
傅夜七抿‘唇’,忽然觉得被掌控着的感觉很差,淡淡的一句:“不就是在项目里提个要求,有必要这么殷勤”
沐寒声顿了一下,随即低眉,不辩解,照样殷勤不误。
也不知何时,她发觉了他越过自己停在不远处的目光,循着转了过去,一眼就见了刚坐下的蓝修。
“‘挺’巧”知道她也见了,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目光没有收回,“过去打个招呼”
傅夜七抬眸,斟酌了会儿,倒也不怪蓝修又带着八爷出来游逛,一个人还来这么高档的地方用餐,他一定有他的原因,这才低低的一句:“不去了。”
沐寒声只是低眉抿酒,也不勉强,一抹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她却没能坐得住,“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咱们就走”
他点头。
抬眸时,那头的蓝修也没了,嘴角动了动,倒也稳稳的坐着。
卫生间拐角。
“你怎么又带着他出来了”傅夜七微微皱眉,抬手之间却温柔的笑着,指尖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尖,几天不见,感觉又变样了。
蓝修抚了抚脸上的疤痕,浓眉微挑,“我要说知道你在这儿,故意来的,会不会削我”
嗔了他一眼,她才说了一句:“我这会儿就得走。”
蓝修点头,又问了一句:“沐寒声最近忙什么”
这话问得奇怪,所以她抬眸,“怎么了他招你了”
按说上一次条款谈判之后,他们俩估计就没再见过,沐寒声最近也忙着项目,蓝修忙着跟苏曜‘交’涉,哪有‘交’集
但一个人,同时可以忙很多事,比如沐寒声,项目是一事,军政界的事,他也从来不松懈,只他人不知而已。
“条款这事吧。”蓝修挑了挑眉,“要谈下来不难也不易,但不论跟国防部,还是杜峥平谈,都觉得太墨迹,我一想,找沐寒声最爽快。”
傅夜七拧眉,“他的沐煌再强大,也管不到国防大事去,这么高抬他”
蓝修颇有深意的笑,“丫头”
许久又不听他说话,她才略微拧眉,“你说。”
“你这么聪慧的丫头,都没能发觉沐寒声的深不可测,我压力很大。”半玩笑,半认真的模样,掂了掂八爷。
傅夜七抿‘唇’,只当他是玩笑。
餐桌上。
她去了多久,沐寒声都不及,峻脸深沉,漫不经心的抿着红酒,习惯的将目光放在嘉玺‘门’口,焦距不定。
“嗡嗡”的手机震动时,他才敛眉转回头。
是她的手机,就在桌面上。
一眼见了是傅孟孟来电,之前听田帧说她与傅孟孟联系过,他还差点忘了这一茬。
想了会儿,将手机拿了过来,可震动已经结束了。
傅孟孟在办公室,电话没打通,以为她在忙,只好发个短讯。
“入股正式定在明后两天,看你哪天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不必开锁,就能看到短讯的大半内容,捏着电话,沐寒声却略微拧眉,鹰眸微眯,指尖摩着。
入股
给傅氏入股么
傅氏收购邵氏的事,似乎一直拖到了现在,难道就等着她入股增强实力
可,她哪来的资本身负八亿的债非要给他还,那头,电影的投资利润还没回流,她接的那几个兼职,能获得如此庞大的资产
当然,她也绝对不会做贪图受贿之事。
深邃的眸底越来越凝,站在她的立场,搜寻着所有能来钱的途径,最后定在蓝修身上,除了借,想不到别的。
傅夜七回来的时候,手机还在原位,沐寒声也依旧是那个坐姿,只是双‘腿’叠起,越发慵懒。
“可以走了”她刚坐下,低低的一句。
沐寒声点头,明知道她和蓝修见面了,也一句都不多问,对于傅孟孟的电话、短讯也不提醒。
车子到了中途,傅夜七开了口:“我就不跟你过去了吧”
他一脸深沉,显然不太愿意,转头,“你这温柔,比昙‘花’更甚”
昙‘花’还一现,她也不过那一个轻柔的拥抱,请了一顿饭,一点温情都不见了。
傅夜七忍不住浅笑,转头看了他一会儿,“你还想怎么样”
项目的确够大,何况,今天她知道了很多当初不明白的事,收获不少,他多点要求也是应该。
沐寒声一手放在方向盘上,指节一下一下规律的敲打着,终于转头,低低的一句:“晚上我去接你,不准夜不归宿。”
昨晚想要夜不归宿明明是他。
她倒也好脾气的点头,因为有事要去忙。
但没转过身,就被他握了手臂,一转头,一股檀香,薄‘唇’已经压了下来。
略微退了一下,最后没拒绝。
薄‘唇’微凉,浅尝辄止。
被窝在他怀里,她低眉阖眸,想了他三年并非对她丝毫无心,再想他这么久以来对自己的处处忍让。
“谢谢”退开一些距离,她今天毫不吝啬,先前道歉,现在感谢。
沐寒声浅笑,温厚的掌心在她脸上摩挲,缱绻,流连,“我送你过去”
她摇头,但沐寒声已经轻轻啄了她‘唇’角,转而启动引擎。
傅夜七靠在椅背上,偶尔转头看他,低眉看了傅孟孟的短讯,更是看得频繁,却始终没开口。
如果明天入股,她今天就得去典当行签署质押证明,力求资金到账,这会儿再回外‘交’部,无疑是绕路了,却也稳稳坐着。
到了外‘交’部‘门’口,她下了车。
“我看着你进去。”沐寒声降下半个窗户,很坚持。
没办法,她只得转身。
沐寒声这才开车离开,却给古杨拨了电话,“查查蓝修的资金流转,有没有大笔转账就现在。”
蓝修户籍不在这里,但人在这里,信用流转就能查到,稍微费点周折而已。
古杨立刻照办。
等沐寒声回到沐煌大厦时,古杨就已经传来了结果,“没有,都是小额支出,而且都是儿童用品。”
是么
沐寒声进了办公室,立在桌边,一手敲击桌面。
还有什么他没想到
“沐总”古杨以为他没在听。
“你去查查她的信用。”良久,沐寒声还是吩咐了一句。
她古杨想了会儿,才觉得是太太,不知道又是怎么了,难道太太借高利贷了
猜测归猜测,不可能问,只是照办。
可惜,结果也没让沐寒声满意,她的信用记录,没有大额借贷。
倒是到了傍晚,古杨那头来了紧急电话,“沐总,太太那儿有个大额入账,要查对方的来路么”
而此刻,傅夜七已经从典当行出来,老板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您慢走”
反倒她礼貌的笑着,“谢谢,留步”
她现在心里是‘激’动的,哪怕负债累累,那也是收回傅氏的第一步,值。
当即给傅孟孟回了电话,明天就去傅氏,把入股一事办妥,让后‘交’给秋落盯着,她也好继续忙项目的事。
傅氏那边,众多董事都知道她要入股,但在入股仪式上,不乏重重为难,什么问题都有,想方设法的扣着合同里的字句。
有的是生怕她半路出什么幺蛾子。
有的是想着将她吃死,别到时候傅氏被她坑了。
他们都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她再厉害,也不过一个翻译,对商界的事了解甚少,对合同钻研不多。
可傅夜七坐在位置上,淡淡的笑,每个问题都对答如流。
“还有问题么”最后,反倒是她主动的笑着提问。
没人说话。
总算告一段落。
股份确认完毕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走出傅氏时,明明冷得刺骨,她却长长的吸气。
“我就不送你了”傅孟孟在她身后送了一段。
她淡笑,告别后自顾上车离开。
也是这会儿才发觉,从昨天到今天,沐寒声出气的安静,这一整天都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冥冥的,就觉得不对劲。
也许是争夺项目一事,两人之间的感情反倒近了些。
在车上,她主动给他把电话打了过去,“下班了么”
沐寒声何止是下班了,这会儿就在御阁园的卧室,手里捻着放置簪子的锦盒,悠悠的倚在‘床’边,听了她轻快的问话,矜贵的嘴角,一抹弧度,“下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你呢”傅夜七又问。
“也是。”他信口就来,惜字如金。
实则,他在想,如何惩罚。
那是价值连城的东西,那是王室都碰触了的东西,她竟然敢就敢拿去当了
傅夜七看了看电话,抿了‘唇’微笑:“也许一起到家。”
“嗯。”他还是低低的声音。
挂了电话之后,沐寒声在卧室里来回踱步片刻,转身终于将锦盒放回‘抽’屉里,下了楼,至少让她吃个安心的晚餐。
她进‘门’的时候,他就立在‘门’边,接过她手里的包,替她挂了大衣,牵着往餐厅里走。
只是,她用餐,他却坐在一旁定定的看着她,不动餐具。
“你不吃”她略微纳闷的一句。
男人摇头,“不饿。”
这个回答傅夜七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吃到一半,停下来,“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倒是‘挺’‘精’敏,男人薄‘唇’微勾,但还是好心的一句:“你先吃。”
哪还有胃口她眉心轻轻拧着。
晚餐就这么半途而废,他又一次牵了她上楼,如此平静。
平静得傅夜七怎么想都不对劲,却想不出个所以然,项目的事,他们都不生气了,他这又是为什么
“那个簪子,当时定做仓促,我让人再去‘精’雕一番”他忽然低低的一句。
傅夜七刚进‘门’,蓦地看了他,略微咽下慌‘色’,自顾淡然,“我看‘挺’好,我‘挺’喜欢,没必要那么折腾,心意到就”
“我怎么记得,当初你说让我收回去,这下说喜欢了”沐寒声进了卧室,倚在一旁窗户边,一手放进兜里,很是悠哉,可那双深邃的眼底,藏着许多捉‘摸’不透的汹涌。
她愣了一下,定定的看了他的眼。
“不说话了”她沉默良久,沐寒声薄‘唇’微动,一步一步往她的方向走来,经过‘抽’屉时,一拉,将锦盒捻在指尖。
傅夜七闭了闭眼,她疏漏了,只顾着正事,忘了掩饰,却也稳稳的立在那儿,只是质押,也不是出卖。
“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终于到了她跟前,男人扬了手里的锦盒,鹰眸微眯,紧紧勾着她,气息压迫在她脸上。
哪有人敢随意摆‘弄’他送的礼物
不,他可从不送人礼物
傅夜七暗自缓着心神,仰脸,几分坦然,“我可能是放在什么地方,忘了”
“再编”
她的话都没说完,沐寒声就冷然打断,薄‘唇’紧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竟然还想瞒着
沉默了会儿,傅夜七不傻,知道沐寒声是什么人,既然已经察觉了,或许,整件事早就‘弄’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就等着她张口说明。
“我缺钱。”她终于坦诚了,“簪子放着也是放着,为何不升华价值,解燃眉之急”
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气得男人下巴紧绷,“你当我是摆设”
要钱,谁还能比他沐寒声富有她非要想尽办法,费劲巴拉的到处奔‘波’折磨自己,也不跟就在她身边的丈夫开口,竟然还想背着他
“这是第几次了”他冷峻的脸,越发将她‘逼’到角落。
傅夜七的确也觉得自己理亏,毕竟,簪子何其价值,她最清楚,何况,当初她还口口声声说不收的,转眼就把它给质押,他不生气才怪。
深呼吸一下,清绝的小脸仰着,反正她的事都办完了,他生气,就任他发泄一下又不疼。
“是,我把它给当了,你想怎么着吧”她柔‘唇’微动,大义凌然。
“啪”锦盒忽然被男人扔了出去。
她略微缩了一下,有这么生气
第二次被砸的锦盒,幸得质量上乘,在昂贵的地毯上滚了两下,安静了。
他也狠狠盯着她,却是一句话没说话,骤然落‘吻’,满是惩戒。
傅夜七惊得拧眉,又没动,却在想,如此生气,难道就一个‘吻’惩戒完事
显然,她想得太简单了。
“我改主意了”男人退开了几分距离,低垂鹰眸,幽幽的勾着她,“不是说给了项目,还有第二次”
她是他的妻,又不是跟别人,他早该欣然接下这甜头
甚至,还不够,她太挠人,不狠狠的罚,难解心头之恨
她愣愣的,小脸被禁锢着,承受着他狂风卷雨的缱绻深‘吻’,腰肢只差几分被他‘揉’碎。
以为不过如此时,他却猛地将她抱了起来,不是往‘床’榻,而是往卧室外走。
“你,你干什么”她褐眸‘迷’离,略惊,总不能大晚上将她扔出去
男人薄‘唇’一勾,冷沉而邪肆,“给你几个选择,沙发、客厅,或者,后院”
什么她颚愣愣的,蓦地反应过来,他说要第二次后院
“唔沐寒”
她堪堪出声,男人封了她的‘唇’,稳健的步伐往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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