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渔阳鼙鼓(15)

李纯阳见那人装扮,已知他是奚人中的重要人物,这时听他一叫,心念一闪,狠狠地踢了那人一脚,骂道:“操你奶奶的!我管你是谁,我这一刀下去,管叫你变成两半。”他有意吓唬吓唬这人。

那人举手护着头,一脸惊慌地说道:“慢来慢来,你这一刀下去,我还哪有命在了!”李纯阳恶狠狠地说道:“你就是一条奚狗而已,杀了你不过是杀了一条狗。”说完,冲着程子胜一摆手说道:“把他带走!”李纯阳以不到百人在混乱中击溃敌军二千多人,但此时众人仍是身在敌营之中,那些溃败的奚人随时可能组织起来反攻,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这里,这个奚人带回去可以慢慢再审。

程子胜把那奚人绑了,拉过来一匹马,把他弄到马上。李纯阳带着众人向来时路策马杀回,这些奚人在慌乱中四散奔逃,躲避来敌,本以为敌人已冲出大营。刚刚惊魂稍定,李纯阳等人又杀了回来,一时间,大营里哭爹喊娘声四起,又有无数人死于刀枪之下。

李纯阳这一进一出,持续的时间虽不长,但造成的杀伤却极大。冲出了大营,又奔出了十几里地,程子胜对李纯阳说道:“镇副使,咱这次偷袭敌营,杀他们一个心惊胆寒,谅来那些奚人也不敢追来。这些马匹奔驰了这么远,也得歇歇脚力了。”程子胜爱惜马匹,见胯下座骑皮肤上已渗出汗珠,不忍再让他奔跑。

李纯阳抬头看了看天,已是微亮,他们身处草原,四下里都是一望无际,就是有奚兵追来,也可以远远的发现,说道:“程大哥,你安排几个人警戒,其他人下马休息。”

众人纷纷下马,厮杀了近一个时辰,出了营又奔跑了许久,所有人都是又累又乏,大多人下马倒地就睡。那被俘奚人下马后,坐在地上哭丧着脸。李纯阳走到他旁边,向着看管他的士兵说道:“咱们带着这个人撤退倒是个累赘,不如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士兵见他这样说,抽刀说道:“这个好办,我把他拖走一刀了结了。”说罢,拉着他的胳膊向外拖去。

那人如杀猪般嚎叫起来,“饶命啊……饶命!”李纯阳有意吓他,冷兵器时代,两国征伐,抓住级别较高的俘虏往往不会杀害,而是勒索赎金,这样一来俘虏的利用价值就可以最大化,而杀掉俘虏反而是一种不适宜的行为。

李纯阳想在这人身上多敲点竹杠,见他求饶,摆手制止了士兵的拖拽,向那人问道:“我饶了你也可以,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饶你?”

那人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人态度虽然还很卑微,但语气中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种优越。李纯阳上前照着那人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说道:“要说快说,不然就受死!”

那人不敢再绕来绕去,赶紧说道:“我是奚部左贤王!”李纯阳听后大吃一惊,秦汉时期的匈奴,最大的首领是单于,然后就是左右贤王,其中还以左贤王为大。也就是说左贤王是仅次于单于的人物,属于一个部族的二把手。奚族、契丹都是匈奴分支,所以也沿续了匈奴的称谓。这个奚人的左贤王就相当于唐朝的宰相的地位。李纯阳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冒险的偷袭,居然抓住一条大鱼。

李纯阳暗想,这人是官至左贤王,身边的军士才两千多人,如此轻易的被自已抓到,很不符合情理,反问道:“你说你是左贤王,身边兵卒为何如此少,只怕不可信!”

那人说道:“我最能打的部将大部分都抽走参加契丹的呼里台大会去了。只留下了二千人的护卫,所以才被你们抓住。”言下之意是如果这些人在,自已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俘。

李纯阳听到他说的呼里台大会,问道:“呼里台大会是什么?”那人知道自已生死就握在这人手里,不敢不答,说道:“三十日前,我们首领接到契丹可汗的来信,要在呼里台召开会议,商议秋季狩猎的事宜。我们首领就带着全族五万多精锐赶过去参加大会了,我的人也被抽走。”

草原秋季里草长马肥,青壮年也能从牧场中脱身,集中听从首领召唤,所以游牧部落多是在秋季举兵。而春季正是马牛等各种牲畜集中产仔的季节,牧户要将畜群从越冬地赶往春夏牧场,让刚刚经历过严冬,变得瘦弱的牲畜吃到新草。这时多数牧民劳动力都要在牧场营作,无法从军形成战斗力。此时正是秋中季节,契丹人集结草原各族精锐,名为狩猎,实为进犯边地。

李纯阳知悉这消息后很是震惊,表面却是若无其事地问道:“呼里台大会是由契丹人搞的,你们跟着瞎掺和什么呢?”

这人官至左贤王,自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些时命在人手,暗自思忖,“既然这人在这里戍边,肯定不希望被侵犯,我如果说是我极力主张参加呼里台大会,这人必然不喜。那右贤王向来与我不睦,处处与我做对,不如把此事推到那右贤王身上。”

“我本是不想参加呼里台大会的,但右贤王极力主张此事,而这右贤王的女儿又是大汗的老婆。他的话自是有份量的,大汗在他的鼓动下,就决定了参加这次大会,还把我的后卒全部带了去。”左贤王说道。

李纯阳暗想,“这奚族就出兵力五万,契丹人的实力远在奚族之上,只怕兵力不止十万。将近二十万人的军队如果犯边,只怕难以对付。这一情报必须马上报告给安?山,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但他现在还没有反叛,仍是唐朝三地节度使,对抗来犯之敌是他的责任。”

李纯阳又问了一些奚人的习性和军队情况,这左贤王很是奸猾,对李纯阳的提问,往往顾左右而言他。李纯阳见也问不出来什么,话锋一转,说道:“像你这样的地位的人,如果想要赎回去,得值多少啊?”

那人面露得色,说道:“你开个价吧?”

李纯阳也不知道这个价应该怎么开,其他人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李纯阳试探着说道:“五百匹马……”他本以为拿这人换五百匹马就已经是很好了,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见那人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连忙改口说道:“五百匹马……那可太便宜你了,五千匹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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