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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目前掌握的线索,那个皮衣小伙肯定不是真正源头,年纪太轻了。以高陵的发现时间和进行保护工作来算,偷盗者怎么也得四五十岁了。

所以还得想办法接触到皮衣小伙背后的人,具体方案等他们规划好,到时候会再和吕思彤确定,期间她正常上学就行。

送走了警员们,吕思彤想起曹总交代的事情,问两位馆长:“我能不能看一眼现在的陶俑?”

“可以,当然可以。”两位馆长便带着吕思彤去隔壁的鉴定修复室查看,几张桌子上摆放着不同的文物和修补工具。靠墙的一名修复人员弯着腰正小心翼翼地将古画背后的裱揭下来,专心谨慎一丝不苟,甚至都没留意到有人进来。

陶俑被放在一面玻璃台上,陪葬俑只有真人大小的一半,温和的暖色光从上下两方打出,将人俑映衬得更为立体。

破碎的痕迹非常明显,在修复时也是有意保留了这种残破感,或者说正是曾经破碎,才更有历史的沉重。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似乎有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在上面,吕思彤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触碰。

两个馆长连忙阻止,生怕她把才修出个完整样子的陶俑给弄塌了。

然而他们还没开口,吕思彤就快速地收回了手,她看见一个淡淡的影子逐渐从那人俑上脱离,像是失去了力气跌倒在玻璃台上,两道暖光更使得这人影如真似幻。

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女人,穿着一身宽袖双绕曲裾,头发是汉朝最常见的堕马髻,虚弱苍白的面容算不上美丽,却有一种经年累月沉淀的气质,沉稳且淡漠。

不必询问也猜到是谁,想必就是丁夫人。

东汉末年,有名有姓的女子太少,貂蝉为除恶贼董卓而卷入斗争,留下的名字还是后世编的,除蔡琰蔡文姬外,其他留下一笔的女子多是因为丈夫出名,也只有姓氏而无全名。

如果能得知丁夫人的名字,这考古价值也是极高的吧?

但是丁夫人的状态和先前所见的老祖们完全不同,无论曹总还是袁总表面看上去是实体的,只不过别人看不到而已,而曹冲之前说过,鬼魂也可以不显形完全隐藏。

独独没有见过这样半透明的,从丰富的影视经验来判断的话,通常是命不久矣的鬼魂才会这样。

吕思彤连忙拿起手机假装打电话,视线盯着倒在玻璃台上的半透明人影,急切道:“喂?你能听见吗?”

突然大声接电话,在安静的鉴定修复室里显得格外刺耳,那边埋头修复古画的员工抬眼看了看,但见两位馆长在边上,也只好先搁置手头的东西,避免一会受到声音干扰手一抖把古画弄坏了。

“……”那个虚弱的人影微微抬头,但是没有能够坐起来的力气。

吕思彤绕到另一边更近些观察,才发现这位老祖的身上就像这个陶俑一样,也有着一道道的裂口。

她着急地看向高馆长和苏馆长,问:“这能继续修吗,就是把裂痕都修没的那种。”

两位馆长有些为难,从修复技术上来说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花费的时间更久一些,但从文物的历史研究价值而非收藏价值来说的话,保留裂痕是更合适的,它所经历的盗窃、买回、修复都是历史价值的一部分。

搭在台子上的手指尖传来微微凉意,吕思彤低头看见丁夫人虚弱地拉着自己的手。

“我记得应该是……碎了很久……”丁夫人对周围的一切也都很是迷茫,心思却有一种回光返照的通透,想起自己已经亡故,又看到那自己模样的陶俑。

吕思彤反手握住丁夫人的手,因为常年的纺织,每根手指的第二指关节都有略粗糙的茧子。

“出什么事了?”两位馆长见她神情着急,也都关切了一声,但此时吕思彤没有多余的心思搭理。

吕思彤长吸一口气,问丁夫人:“你还能再坚持几天吗?我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他们。”

丁夫人的眼中有些迷茫,说:“太久了……临走前能知晓后世有人惦记我,帮我修补俑像,我已经知足了。”

她身上那些破碎的痕迹逐渐扩大,本就半透明的人影更变得单薄,眉宇间一丝忧愁却与这知足相佐。

吕思彤心头一动,连忙说:“我也见到他们了,都很惦记你。”

半透明的丁夫人突然泪如泉涌,自知大限已到,也不及问什么原因,只是单纯的问起自己的挂念:“子脩还好吗?他会原谅我的任性吗。”

直至今日,千年过后,丁夫人仍旧不能原谅当年丈夫犯下的错,都不曾问一句曹操。

“他很好,他只责怪自己没能平安回家。”

“他就是这样的孩子,是这样的……”丁夫人呢喃着,看向吕思彤,又看了看边上的馆长和还在修复文物的工作人员,说,“替我说声谢谢,他们尽力了……”

话才说完,半透明的人影加快了破碎的速度,最终化作如齑粉的透明光点,消失在了这里。

那种根本来不及捕捉到的感觉,不仅仅是一件东西的破碎,更像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消亡在自己的眼前。

吕思彤一口气憋在心里,咬牙道:“天杀的盗墓贼!!”

盗墓和考古是完全不同的事情,考古是严肃且沉重的,所花费的心血投入的时间难以计量,尽一切力量将历史信息保存下来,将文化更好的传承下去。

而盗墓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谋取利益。

那些偷盗陪葬品的窃贼,会将无法带走的东西破坏掉,会将难得保存完好的文物流向外邦。

这些年对外流文物的追回一直没有停止过,海外华侨甚至高价拍回被抢去的国宝再捐赠上交,大家听到这样的消息欣慰之余便是憋屈。

本就是我们的,却还要高价买回来。

然而这样善良的行为,只会换来更锋利的刀。

外头的古董商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华夏国的东西,可以加价狠一点,反正肯定有华侨买单的。

有利益就一定有人铤而走险,市面上时不时就流入一些所谓的“祖传”收藏,买卖双方心知肚明,暗语一套一套的,想逮人根本无从下手。

“小吕同志,出什么事了?”两位馆长对吕思彤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疑惑,等她稍微冷静一点才询问刚才电话里是什么事,听着好像很严重。

吕思彤看了眼修复好的陶俑,这些破碎与修补的痕迹,是这件文物的故事,它与历史上的人相互辉映,去解读另一个历史人物的生平。

而因为陶俑破碎太久,依附于它的魂魄也日渐虚弱,一直到丁夫人消散,还是没能得到史书记载以外的信息,她的名字。

吕思彤无法直说,只能编造回答说:“一个亲戚祖坟被盗了,里面虽然没有什么珍贵的宝贝,把人老祖先的像给打碎了。”

“这也太恶劣了。”两位馆长也都很生气,带着吕思彤到边上的茶室喝茶降降火。

“唉!”吕思彤喝了一口重重放下杯子,这事实在无法倾诉,郁结在心里,她甚至有一种自己见死不救的无力感,如果能早些时间发现这么个破碎的文物,是不是就能来得及挽救依附在上面的魂魄呢?

吕思彤琢磨了一会,说:“我有个想法,给偷盗陶俑的盗墓贼整个大活。”

如此,这般。

先这样,再那样。

两位馆长认真听了下,主意是不错,但阵仗也确实有点大。

“这事我和王局再商量商量,你也先消消气。”高馆长又给小吕同志倒了杯茶。

吕思彤拿起品茗杯一饮而尽,心里还是不高兴,嗯了一声说:“那你去办吧。”

随后反应过来这不太礼貌,重新坐端正了说:“好茶好茶,您老太客气了。”

“呵呵呵。”高馆长笑了起来。

吕思彤转移话题,说:“哦对了,两位馆长辛苦了,我这里有一封曹操的亲笔感谢信。”

两人眼前一亮,何止是一亮,简直是都要镭射灯了!

要知道曹操唯一传世的真迹只有石碑上的两个字!如果她今天要上交曹操的亲笔感谢信,那研究价值可太大了,何止安阳高陵震撼,绝对是考古历史上的重大事件!

两人看着吕思彤掏出来的A4纸。

高馆长:=L=

苏馆长:=L=

“……”

苏馆长说了声小同志怪幽默的,随后转移话题寒暄几句,问吕思彤有参观过苏博吗?知道这边的镇馆之宝是什么吗?

吕思彤点点头,说:“那会吴王夫差剑和越王勾践剑合璧的时候来看过,镇馆之宝应该是吴王夫差剑吧。”

说到春秋时期的吴王夫差,难免想到三国时期的吴王孙权。

苏馆长说:“下个月我要出差一趟南博借资料,给文献做一些注释,顺道去明孝陵看看咱们吴王孙权。”

位于紫金山的明孝陵是朱元璋和马皇后的陵墓,朱元璋当年给自己的陵墓选地址,看中了紫金山这块地,但已经有个先人孙权在了。

身为后辈的朱元璋没有要避讳的意思,也没有推掉孙权的陵墓,念孙权也算个英雄便保留了其陵墓,在前面为自己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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