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雅典。
雅典市内有一座小山,名字叫做阿克罗波利斯山,著名的帕提侬神庙就坐落于这座山上。
雅典卫城,这里就是广为“里世界”所熟知的“希腊圣域”入口。
我站在那座建于2500年前的雅典娜神庙前,伫立良久。
周围的空间已经被完全闭锁,圣域的确关闭了和外界的联系。
城户纱织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在这种时候当缩头乌龟,可不是她一贯的风格啊!
我想了想,纵身飞起,朝着西北方飞去。
几分钟后,我来到了奥林匹斯山脉的最高峰,高达2917米的米蒂卡斯峰。
从山巅向下望去,数个山谷掩映在群山之间。
对照卢迦尔?基修亚的记忆,我很快找到了其中的一个山谷。
奥林匹斯神系最后的据点,雅典娜的老巢,希腊圣域,就位于这个山谷之中。
两千多年前,泽尔里奇和考拜客曾经联手打进这里,和女神的圣斗士们连场鏖战,最后在诸神援军的四面合围之下突破重围,扬长而去。
时光流逝,世事变迁,或许希腊圣域已经搬迁,此行终究只能扑空,但不管怎么说,值得试一试。
我终究很想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事事争先的圣域,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中落在后面。
当我来到山谷前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一道貌似微弱却令人难以抗拒,想要转头离开的小宇宙,正覆盖在这个山谷之上。
小宇宙这种技艺,可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独门绝学,别人是学都学不来的。
我将力量慢慢降低,从神级、传奇级一路降下来,最后压制到几乎相当于普通人的地步,这才迈开步子,踏入那道小宇宙环绕的地域之中。
虽然我和城户纱织之间的仇怨永远也不可能化解,但这次我并不是来打架的,所以没必要气势汹汹徒然惹起冲突。
反正……如果真要打的话,我随时可以全力以赴!
其实在内心深处,我多少还是有些盼望打起来的。
虽然欺负病人稍稍有点可耻,但如果城户纱织没受伤的话,我显然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如果想要为结标和那些死于学园都市之乱中的无辜者寻仇,这是最好的机会!
或许也是最后的机会。
错过这次,我就要远赴冥界,去与数以百计的神魔作一场自不量力到犹如鸡蛋碰石头一般,生还的希望着实渺茫——何况就算我活着回来,以城户纱织的伤势,能不能挨到那个时候,也很值得怀疑呢……
所以,最好就趁着今天,把一切做个了断吧!
……但是,当我踏入圣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似乎来错了地方。
这个镇子很大,房屋的式样古朴,看起来颇有些类似大剑岛那种中世纪的感觉,但遍布在镇子各处的大石头,却可以从侧面反映出这里人们的体能——不止一块石头上留有人的手印,有手掌的痕迹,有拳头的痕迹,看得出来,这里的人们身体强度似乎并不比石头差。
可是,现在这个镇子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来错地方了吗?
我走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间屋子,在房门上仔细观察。
虽然房屋里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但门轴和门槛都有磨损的痕迹,尤其门轴那里的痕迹还很新,这间房子应该一直有人使用,甚至近期——最多一两周之内——还在住人。
我又在另外几间屋子里面一一探查,也发现了同样的痕迹。
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外,会让圣域里面的居民全部离开呢?
而且,这遍布整个镇子的灰尘,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再在已经全无人烟的镇子里面浪费时间,而是直接将力量重新提升到神级,朝着远处那座山峰飞去。
在那座山峰的顶端,是一座巍峨的神殿,神殿前方有座小得多的殿堂,然后顺着这条山上唯一的道路,分布了十二座小型神殿。
雅典娜神殿,教皇厅,黄金十二宫。
按说为了礼貌——或者起码是为了不被驻守十二宫的黄金圣斗士们打下来,每个来访者都应该在十二宫外回到地上,脚踏实地走过这段山路,拜访雅典娜神殿。
但现在我可没空这样磨磨蹭蹭!
或者……我也很期待跟圣域爆发一点冲突。
总之,我直接飞过了十二宫,完成了这个圣域历史上无人能够做到的壮举,落在雅典娜神殿门前广场上。
没有任何人阻拦我,也没有任何人来迎接我,甚至没有任何人出现。
圣域……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人都哪里去了呢?”我忍不住自言自语,“就算要搬家,至少也应该留一两个会喘气的看着这边的东西吧——比方说这个胜利女神雕像,这可是文物啊!”
“人都没了,还要文物干嘛?”一个无精打采的声音突然响起,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循声望去,那座雕像下面,原来还有个人。
一位大约十岁上下、眉间有两点痣的小孩子,正依着女神像,像个死尸一样躺在那里。
“你是谁?受伤了吗?”我一边朝他走去,一边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他挥挥手,摇头不已。
“我没事,这里……现在也已经没事了。”他的脸在阴影之中,显得更加阴沉,“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意思?”我问。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这里是希腊圣域,雅典娜女神的治所,圣斗士们发源和憧憬的圣地,抵御各个企图侵略人间的邪恶力量的大本营。”他说,“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这里没有居民,没有圣斗士,连女神殿下都不在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截,“给我说清楚点!”
那个小孩叹了口气,开始说明事情的经过。
“去年年底,雅典娜女神有事外出,却带伤归来。她的伤势极为严重,经常呕血成升不提,还不时会陷入短则几个小时、长则一两周的昏迷之中,让圣斗士们都非常担心,所以甚至连前不久朱月降临那么严重的事态,教皇都没有派出圣斗士,而是选择召回所有的圣斗士,全力戒备——好在没发生意外。不久前,女神殿下突然醒来,说‘哈迪斯联合了死亡诸神,要颠覆生死的界限,我们不能坐视不理’,然后不顾教皇和圣斗士们的反对,点燃了圣战的火钟,带着所有的圣斗士前往冥界。”
原来我们错怪城户纱织了,她早已带着圣斗士们去迎战哈迪斯——可为什么我们完全没有得到消息呢?她至少应该联系我们一下啊!
“那么,情况怎么样呢?”我问。
少年的嘴角浮起一丝讥诮的冷笑:“怎么样?你何必明知故问!”
他指着山脚下那座高耸的巨大钟楼——这座钟楼完全由一块巨石凿成,表盘上只有十二个格子,却看不到时针——说道:“圣战的火钟已经完全熄灭,本来笼罩着圣域的小宇宙——那是雅典娜女神的小宇宙,也已经消散,结果不是很清楚的吗?”
“我们败了,女神殿下带着所有的圣斗士们,为守卫人间,尽了最后的力量。”
他的声音空荡荡的,仿佛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空壳,里面的东西早已随着陨落的雅典娜一起破灭:“所以我遣散了所有的居民,一个人坐在这里,等待着世界末日的降临,等待着在我死掉之前,会不会有哈迪斯的走狗来斩草除根。”
“你就这样等死吗?”
“圣斗士的字典中没有逃跑。”他抽动嘴角,似乎是在笑,“面对着敌人而死,这是我身为一个没能完成全部训练的菜鸟,可以为‘圣斗士’这个光荣的名字所作的唯一一件事情。”
“我叫贵鬼,是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穆先生的门下,一个不成器的弟子。”
我沉默了半天,陪他看着一片死寂的圣域,听着荒凉的风在空荡荡的镇子里面吹过,在已经没有守卫者的黄金十二宫中吹过,在没有雅典娜的雅典娜神殿前打着旋子。
“说起来,那些家伙还真是胆小呢。”贵鬼的眼中浮起轻蔑的笑容,“面对着只剩一个人的圣域,他们也只敢不断地撒沙子、撒沙子、撒沙子,连进来看个究竟的勇气都没有……”
“那些家伙?你说的是谁?”
“还能是谁?提坦神系的废物子孙们呗。他们的祖先,那些曾经爬上奥林匹斯山,几乎击败奥林匹斯诸神的巨人们,要是看到自己的后代如此胆怯,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啊……”
我的眼睛猛地一瞪,神力贯注在双眼中,看向风沙吹来的方向。
果然,群山之中,乌云之内,隐藏着几个身材高大却面容惊惶的家伙。
“需要我帮你解决掉他们吗?圣域不是这种连正面挑战的勇气都没有的废柴可以亵渎的!”
“算了,没必要。”贵鬼笑了笑,摆摆手,“真要打的话,虽然我只是个没出师的半吊子,可对付那几个家伙至少还是很有把握的,我只是懒得。”
“看着他们这个可怜的模样,我就会想起女神殿下发布命令时候,大家的表情……”
“真的很羡慕啊……”他闭上眼睛,轻声呢喃,“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呢?”
少年垂下头,不让我看到他的眼泪。
我看着空荡荡的圣域,看着身后那座悲凉的神殿,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雅典娜——城户纱织,我果然不如你!
“报仇”什么的,我的确没有资格!
我输了,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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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的归宿。
城户纱织这个角色,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是这样一个人。
为了她认为正确的事情,她不惮使用各种手段,其中也包括奉献自己的生命。
即使会犯错,即使会后悔,但如果一切重来,她的选择仍不会有改变。
唯其纯粹,所以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