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得意，宋玉致期待，师妃暄表面平静，心中却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这位突然崛起的宋阀二公子会给她一些惊喜。
“唉，宋二公子吃亏了，他最后才发言，可为君之道的方方面面都被前面的人说过了，此刻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是啊是啊，尤其那李世民针对我大隋的弊病都给出了解决之道，我觉得就算宋二公子再知识渊博，只怕也难以出彩了，真是可惜。”
独孤凤眸子清亮，紧紧盯着宋玦，不知为何，她对宋玦有一种莫名的信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宋玦淡淡道。
众人均是一怔，皱眉思索起来。
李天凡嗤笑道：“宋公子，师仙子问的是为君之道，敢问为君之道跟水啊舟啊有什么关系？你这是答不对题！”
宋玦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一旁的沈落雁无奈低声道：“这不是单纯的指水和船……”
“那指的是什么？”李天凡有些懵。
无人理他，所有人都在思索宋玦这句简单的话究竟是何含义。
“还请宋公子解惑！”师妃暄问道。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故，我以为为君之道，当知百姓疾苦，当知民生多艰！”
此言一出，烟雨楼瞬间陷入喧哗。cizi.org 永恒小说网
有读书人大声疾呼：“绝妙的比喻！真是绝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般形象简洁，连寻常百姓都听得懂，宋公子大才，请受老朽一拜！”
“确实绝妙！”有武者赞叹，“千百年后，你我都逝去，甚至这烟雨楼也多半不在了，但这句话，这句典故必将代代相传，赓续不断！”
即便立场不同，但宇文化及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叫好！
诚如那人所说，这句话，这个典故必将成为经典，而后世千百代的读书人也一定会用这句话来劝谏君王！
李世民神色颓唐，他想了好久，也想不出这句话的半点破绽来，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他不得不承认，宋玦的回答比他好得多。
最坐蜡的其实是师妃暄。
之所以安排宋玦最后开口，就是怕他说的太好了，让李世民无法技压群雄。
可哪成想纵然最后出场，宋玦仍旧无比耀眼。
不过是简单的一次对答罢了，竟然整出千古奏对来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难道仍然强行评李世民为第一？
那样，慈航静斋必将被天下读书人所唾弃，甚至可能会遗臭万年，永远作为丑角出现！
聪慧如师妃暄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隐藏在人群中的婠婠险些笑出声来，只要师妃暄倒霉，她就开心的不行，目光流转，落在了宋玦身上，眼神迷离起来。
——你再这么厉害下去，婠儿可就要迷上你啦！
独孤凤眼神清亮，定定看着宋玦。
她原本以为宋玦只是个天赋出众的武者，但没想到宋玦对治国之道也有如此见地，不由愈发欣赏。
人群中哄嚷起来。
“师仙子，你觉得此番问答谁是第一啊？”
“是啊！师仙子，谁是第一啊？”
围观群众起哄不休，师妃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此番问答，本意就是给李世民造势，甚至，她连考题都事先泄露给了李世民，哪知宋玦竟出来搅局，偏偏她还没什么法子！
“我觉得宋公子答得最好！”
“不错，只有宋公子心系百姓，是从百姓的视角出发的，如果我是师姑娘，我肯定选宋公子！”
“那李世民答得虽然好，但我都没怎么听懂，我也觉得宋公子说的最好！”
哄嚷声不断传入耳中，让师妃暄有些心烦意乱，她只能强笑道：“俗话说文无第一，妃暄本意只是想请教一个问题，没想排什么第一第二的！”
她想的是先糊弄过去，等此事的热度降了，再发动佛门力量宣传李世民，如此，当可消除此事的不良影响。
可围观者甚众，怎会如她所愿？
起哄声愈发大了。
“哪有什么文无第一？便是圣上科举也是分状元榜眼的，师姑娘你就说说谁是状元呗？”
话说到这种地步，师妃暄已经不能置之不理了。
“妃暄才疏学浅，本不该评价各位兄长的回答，可民意如此，妃暄只能献丑了。”
烟雨楼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师妃暄的点评。
“李天凡李公子，重视法度，宇文公子，看重贤才，独孤姑娘，深谙道家治国之道，每一个人的答案都有其优点，但也有不足之处。”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三人的回答都只针对某一个方面，确有缺陷，此番点评还算客观。
“至于宋二公子，”师妃暄顿了顿，眼神复杂，不想昧着良心说话，但终究还是心中一狠，淡淡道：“宋二公子心怀百姓，妃暄是极为敬佩的，但回答过于空泛，也有不足。”
“反观李世民，他的回答详实有物，针对性极强，是妃暄心中的状元！”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尤其许多读书人更加不满。
当即就有人大声道：“如此绝妙的奏对竟然只能在师姑娘这里得到一个空泛的评价吗？嘿！我原本还以为慈航静斋身为正道魁首，圣女来到洛阳必有高论，哪知竟是个草芥之辈，只会狺狺狂吠！”
师妃暄瞬间变色。
她行走江湖多年，何曾遇见过这般辱骂？
这还不止，又有更多的读书人站了出来。
“为君之道，治国之理，师姑娘一个尼姑不懂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我辈儒生认为宋公子当为此次问答的状元！”
“附议！”
“附议！”
……
说着说着，诸多儒生竟是来到宋玦身前，齐身下拜，“宋公子一言立德，当为吾等一言之师，请受吾等一礼！”
整个烟雨楼只剩下了儒生整齐的喊声，所有人沉浸在一种难言的震撼中。
宋玦仅凭一言便已赢得洛阳儒生之心！
师妃暄、李世民等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师妃暄苦心孤诣营造的造势场景反倒成就了宋玦，心里别提多痛苦了。
而随着今日之问答传遍整个大隋，宋玦的名声也必将如日中天，尤其是今日几十个儒生一齐拜师，更将让宋玦在儒家士子的心中有特殊的地位。
宋阀若有心征伐天下，决不会缺少治国人才！
……
就在这番尴尬难言中，宇文化及忽然开口：
“老夫倒是同意师仙子的说法，文无第一，问政问答本就难以评定高下。但武无第二，老夫倒是有个提议。”
师妃暄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问道：“宇文大人但讲无妨。”
宇文化及目中精光闪烁，“自古争雄天下，不但要行王道之策，还要有霸道之力！文韬武略，既然文韬已经比过了，下一个自然该比武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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