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海外归国画家黎梵个人画展在兰城开展。
程婳在现场忙的像个陀螺，第一场展览只对业内人士开放，到场的大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真正对黎梵的画感兴趣的人，寥寥。
“程总监，霍董事长，恭喜你们啊。”
端着酒杯的中年男人朝程婳和霍霆琛走来，两个人以微笑应对。
他们已经不记得自己今晚到底接待了多少这样的商人，好像这次画展的主角不是黎梵，而是霍氏。
“我说霍董，你们霍氏面子真大。”黎梵自嘲。
“什么意思？”
“你看到那边的几个人了吗？他们是国内最刁钻的展评人。”
程婳喝了口酒，打趣道，“难道还有比你更刁钻的人？”
黎梵丝毫不退让，“你不就是吗？”
霍霆琛无奈的笑起来，两个人从一见面就一直斗嘴到现在。
“说真的，今天展览的布置你还满意吗？”
黎梵点点头，一边喝酒一边四处打量。
从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次布展的与众不同，从展览的整体色调到画作的摆放，甚至连边角处的装饰，都别出心裁。
“程总监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亲眼见到你的设计展？”
程婳愣了一下，自己的设计展？她倒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奢望。
霍霆琛把女人眼神中的犹疑和渴望尽收眼底，默默记下。
“霆琛啊。”
老人的声音从三个人身后传来，打断他们的聊天。
程婳没想到陈晓通一行人也会来这次画展，不过他们的目的肯定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陈董事长，好久不见。”霍霆琛保持客气。
“我是没想到这段时间没见，你们霍氏憋着做了这么件大事啊！”
陈晓通的语气里充满着掩藏不住的羡慕，虽然对艺术品一窍不通，但是只要能赚钱的地方，就会有陈晓通的影子。
“来，陈升，好好跟着霍董学学。”陈晓通对着身后的孙儿叮嘱道。
然而，让程婳和霍霆琛惊讶的不是陈升，而是他身边站着的女人——黄晓冉。
程婳不禁想到那天晚上在陈氏企业看到的景象，暗暗猜测黄晓冉随行的原因。
“好久不见啊，霍董，霍太太。”黄晓冉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好像往日一切全部忘记似的。
“陈董，那边还需要我们去打个招呼，就先失陪了。”霍霆琛随便找了个理由想离开，可是程婳好像刻意忽略了他的会意。
“你先忙吧，霆琛。陈总，需要我陪你逛逛吗？”
黄晓冉的手悄悄握紧身旁的男人，似乎很担心他离开自己。
“好啊。”陈升不知道程婳打的什么主意，松开黄晓冉的手。
画廊的灯光幽暗昏白，只有画作前才是光源聚焦之处。
程婳带着陈升在一幅画前停下，“这是黎梵的新作品，你觉得画的是什么？”
“不知道，两个人？”
陈升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以前也都是陈晓通逼着他学习些关于绘画的基本知识而已。
“有的人觉得这是两个相爱的人，但是也有些人觉得这两个人是分道扬镳的恋人。”
程婳意有所指，语气幽幽。
陈升的眸子低垂了些，“你想说什么？”
男人的敏感更引起程婳的怀疑，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自己的疑惑。
不过，程婳清楚，现在还没到时候。
“没什么，赏画而已。”她继续向前走，男人犹豫片刻，还是跟上她的步伐。
不远处，黄晓冉极为迫切的想知道两个人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无济于事。
“这是丁香。”程婳指着面前的画。
紫色的丁香顺着藤蔓向上攀爬，极为费力的样子。
陈升看的入了神，“没想到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也可以像活的一样。”
“没生命吗？我看不是。”程婳转身直视陈升，“丁香的生命力极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活下去。”
生命力强……这几个字反复在陈升脑海里回旋，他想到了自己遇到叶云溪的时候。
“陈升，黄晓冉和你是什么关系？”程婳旁敲侧击。
男人下意识在人群里寻找黄晓冉的身影，无果。
对方的沉默让程婳觉得更加可疑，那晚听到的全部都是真的吗？
“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命运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吧。”
陈升很少这么语气和缓的和程婳说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程婳沉默，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不要再追问我和黄晓冉的事情了，看好霍氏，我们随时都会取走。”
陈升一扫内心的柔软，好像最后一丝理智也全部消失。
男人转身离开，在人群里转了半天终于和黄晓冉汇合。
黄晓冉娇媚的倚在陈升的肩头，朝程婳看了看。
那样的目光只让程婳觉得熟悉，理智中带着绝望，是比绝望更加真实的存在。
她记得从前在很多人身上都看到过类似的眼神……
“程婳，怎么了？”霍霆琛一直站在不远处。
“没什么。”程婳摇摇头，半晌，再次开口道，“霆琛，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对吗？”
“我只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的伤害任何人。”
霍霆琛握住程婳的手，紧紧地握住。
“霍董啊，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陈晓通再次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程婳微笑示意，或许是因为四叔的叮嘱，又或许是出于个人的直觉，程婳在陈晓通身上看到了更为老练的城府。
恍惚间，陈升的话再次在程婳耳边回响，她喃喃道，“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说什么？”霍霆琛不解。
“没什么，霆琛，我想起来刚刚有个客户定了幅画要求立刻送过去，我先去送！”
霍霆琛没有拦住程婳，看着女人奔跑的身影，他陷入沉默……
鸿运古董行。
程婳输入自己的指纹，回到熟悉的电脑前。
熟练的操作着复杂的代码，程婳的心逐渐加快速度。
几秒钟之后，一个红点出现在屏幕上。
只是和上次不同，这次的红点不属于陈升，而属于他——陈晓通。
如果说有人可以同时左右叶云溪和陈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程婳后知后觉，如果不是陈升的无意之失，她绝不会想到自己找错了对象。
陈升不是她的目标，陈晓通才是！
改正方向，才能达到目的。